一瞬間的猶豫與恍神,換來的卻是對方更加狂暴的攻擊。
當對方那鋒利的劍刃從蕭墨歆手臂處劃過,險些給蕭墨歆身上留下一道英雄的印記后,她立刻掃去心中那一點雜念。
數(shù)年的傭兵生涯,數(shù)年來在生與死之間掙扎徘徊的過程,數(shù)年的見聞數(shù)年的成長,早已教會她太多東西,而其中最為重要的一條便是——對敵人憐憫,便是對自己的殘忍。
將方才情不自禁產(chǎn)生的一點想法掃除,蕭墨歆的目光越發(fā)犀利,而她出手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當她將身邊的敵人剪除干凈,才發(fā)覺自己這一方的情境是如何不妙。
許多新兵一開始的時候出手還算凌厲,但隨著他們開始收割這些“偽·魔獸”的生命的時候,他們的臉上卻也出現(xiàn)了幾分憐憫與嘆息。就是那一分莫名產(chǎn)生的脆弱情緒,讓他們接收到了閻王送來的催命貼,下一秒便折戟于敵人手中。
原來自己剛才產(chǎn)生的那種悲哀不過是中了對方在死亡時放出的類似于催眠一樣的招式嗎?唯有死前才能使用的心靈蠱惑,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悲哀的殘忍?
蕭墨歆的漂亮雙眸始終盛著凝重的神情。
雖然眼前這些人不過是從上船那一刻起才認識的人,雖然她與他們并沒有什么交情可言,但蕭墨歆卻不是那種可以任憑生命在自己眼前流逝的冷血之人。
不需要任何的遲疑,蕭墨歆便已做出了決斷。
她雙手在身前結成一個繁復的手印,身體內(nèi)潛藏的濃郁斗氣頓時為之沸騰。下一瞬,無數(shù)銀白色的光芒在她指間凝結,漸漸地開成一朵潔白無暇的蓮花。
被光輝掩映的蓮花透出一股圣潔的氣息,花朵從含苞的模樣一點點變?yōu)槭㈤_的高雅。蕭墨歆以掌心托起由斗氣凝結的蓮花,隨即將那朵花向眾人混戰(zhàn)的中心拋去。
“祛世間之污穢,護心靈之凈土,以吾蕭墨歆之名,惑神者——退!”隨著蕭墨歆口中吐出一段類似于法咒的口訣,那朵銀白蓮花在空中飛速旋轉(zhuǎn)擴大,最后將所有新兵皆籠罩其間,并在諸人身上投下一道神奇的銀色光輝后消失殆盡。
看著自己的戰(zhàn)友從那迷惑人心神的詭異招式中清醒,而被限制的戰(zhàn)斗力也重新恢復正常后,蕭墨歆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氣。
就在她準備上前馳援,將那些詭異出現(xiàn)的鯊魚們趕走時,意外發(fā)生了。
原本平靜的江面下方突然開始詭異地扭曲著,好幾個類似漩渦的東西憑空出現(xiàn),于漩渦中心有幾道閃電噼啪劃過,而那似乎就此皸裂的空間逐漸有奇特的味道傳出。
見到那雖然陌生但是似曾相識的存在,蕭墨歆當即猜到那所謂漩渦其實就是異世界怪物即將出現(xiàn)的征兆。
當下,蕭墨歆放棄了前往戰(zhàn)場中心馳援的打算,轉(zhuǎn)而奔向那些剛剛出現(xiàn)的漩渦。會挑選在此時出事,是出其不意的伏兵,還是得知訊息增援的援兵?但無論何者,卻都指向了一個事實,那便是再度出現(xiàn)的怪物必然比剛才出現(xiàn)的奇怪鯊魚還要更加強悍!
“麒麟大陸的結界變得松動了嗎?”低語一聲,蕭墨歆頗為意外地看著漩渦擴散的速度遠比她預估的速度要高。
當下,蕭墨歆全速飛出,右手指間已經(jīng)夾住幾枚小巧的暴雷彈。手指輕彈,暴雷彈精準地落在那些個漩渦中心。
爆炸聲將水波蕩出一層層漣漪,但是當那個震蕩消失之后,那些漣漪并沒有消失,而只是減緩了幾分速度。
“居然——”蕭墨歆一招失利,眸底劃過一點顯而易見的錯愕。她剛才丟出去的東西究竟擁有多大的力量,她可是最為清楚的,那是只需要十個就能炸平一個山頭的強力存在。
蕭墨歆抿直了雙唇,“既然如此,那我就換一樣吧!”
話音剛落,蕭墨歆手中已經(jīng)多了兩個類似于現(xiàn)代微型火箭炮的存在。她雙手扣動炮上的扳機,在幾乎沒有觀眾的情況下上演了一出絕對精彩的殲滅戰(zhàn)。
只是輕松幾次炮轟,那個看起來十分強悍結實的異界出口就在蕭墨歆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的舉動中煙消云散。
“哈。”輕聲一笑,蕭墨歆翻掌間收起自己仿造前世記憶煉制的超級破壞型武器。她摸摸鼻子,轉(zhuǎn)身正準備將注意力重新投入那些新兵與鯊魚的惡戰(zhàn)中時,卻聽身后傳來一句十分幽怨的聲音。
“老大,你剛才用的似乎是傳說中的煉金神器?”碧海潮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蕭墨歆身邊,他一雙十分漂亮的桃花眼向上微微翹起,討好地看著蕭墨歆。
在煉金界,一直流傳著關于神器的傳說。傳說中,當煉金術大師在煉金一道上有著神奇的領悟后,將可以制造出天下無敵的超級武器,就算是一個連一級武者實力都不曾擁有的弱者,只要他手執(zhí)煉金神器,就可以殺遍天下。
只是這種東西終究只是傳說,至今并沒有誰真正站出來承認自己見過煉金神器。
“這世界上,絕對不會存在所謂的神器。作為煉金制品,所擁有的不過是最適合它的用途。譬如我剛才用的火箭炮,它的分量以及它的發(fā)射次數(shù)就限制了它的使用范圍。但此時用來一招斃敵,卻是再合適不過?!笔捘дf到此處,停住話題,伸手指著不知何時朝此處撲來的一只鯊魚,“不過你確定我們要在這個場合繼續(xù)談論這個不合時宜的話題?”
碧海潮順著蕭墨歆手指的方向望去,慘嚎一聲后,飛速上前迎戰(zhàn)。
蕭墨歆看著活寶一樣的碧海潮,仍不住搖頭輕笑,隨即舞動手中折扇,十分寫意地將自己的戰(zhàn)友從危險中一次次救出來。
過了一刻鐘左右,在眾位教官的攜手之下,這群突然來襲的鯊魚群死傷慘重,頹敗之勢越發(fā)明顯。
對于收拾殘局的工作,蕭墨歆并沒有太多興趣。將自己那或者充當兵器或者拿來附庸風雅的折扇收起,她便游到幾位教官身邊。
因為一開始在甲板上的磐石等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江中那場爭斗的慘烈程度,所以最初只有被丟在水中的一班長獨自承擔起保護新兵蛋子的責任。也因此,此時的一班長看起來十分狼狽。
只是他平日里總是舒展著的眉心正緊蹙在一起,右手的食指與中指十分苦惱地頂著自己的額頭,一副苦苦思索的樣子。
蕭墨歆本是想過來質(zhì)問這幾位老兵為何將新兵置于險地,但看著他們此時愁眉苦臉的樣子,便猜到了其中的異樣。
若她所料不錯,江中會遭遇兇惡鯊魚的事情是一班長等人早已算計好的,為的是讓這群新兵們見見自然界的野蠻與蘊藏的殘酷。只是事到臨頭,他們才發(fā)現(xiàn)早已熟悉的事物居然發(fā)生了變化。
在心底推測一番后,蕭墨歆與幾個教官打過招呼后,開門見山地問道:“幾位教官,你們可知道那些鯊魚怪物的來歷?或者說,此地原本該有的是怎樣的鯊魚?”
“此地原是這條江中最大的虎斑鯊聚集地?;啧徬嗝矁春?,一口白牙尖銳無比,但是十級以上的武者只要做好準備,根本不會被虎斑鯊所傷。我們設計了這么一個小陷阱,看中的就是對方的無害性。”一班長一邊回答著,一邊整理著身上變得破爛的軍裝,“我們前幾日還曾過來確定此地的情況,在一切十分正常后我們才按照設計的方案進行新兵訓練的,誰曾想居然出現(xiàn)了這樣的意外。”
“老班長,會不會是軍部那些人……”磐石剛開口,就被一班長制止。
“軍部可是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死在塔克爾冰川的新兵達到一百人,我們就可以離開這里了。我們倒是無所謂,倒是老班長你的身體……”說著,靈狐的話頭突然停下,隱藏在鏡片后的目光寫滿了擔憂。
“一百人。哼哼,軍部真是好算計啊?!碧箍死湫χm(xù)道,“加上剛才出事的三個人,再有三人,我們可就能回到久違的軍部第一監(jiān)獄了?!?p> “咳咳咳?!笔捘лp咳數(shù)聲,“教官們,你們是否忘記我還在這里?”
一班長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你是我們的弟子,在你面前說話我們還要計較什么?”說完,他踢了踢身邊的磐石,“還杵在這里干嘛,還不快去安撫那些受驚嚇的新兵蛋子?”
“當老大就是好啊?!迸褪絿亙删?,卻是乖乖地上前去做那些教官應該做好的本職工作。
就在一切看似風平浪靜雨過天晴的時候,原本因為混戰(zhàn)而停滯在江面上的飛龍?zhí)枒?zhàn)艦突然劇烈地震蕩起來。
下一瞬,一聲巨響從船艦底部冒出,隨著滾滾濃煙在江面升騰,上一秒還十分完好的飛龍?zhí)枒?zhàn)艦變成了兩個獨立的存在——船,被人從中間劈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