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天城把殘雪背到自己的背上,只是,很輕,輕到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樣,不由得加重了雙手的力道,害怕她有如泡沫消散得無影無蹤。
“真的?”殘雪興奮的似想再確定一番,雙手卻緊緊的扣住伊天城的脖子,喜悅之余,聲音突然開始轉為低沉,“伊天城,再答應我一件事好嗎?無論以后在什么地方,什么時候,記得一定要多回頭看看,或許我就一直站在你的身后”。
伊天城身子一顫,停住自己的腳步,是在害怕被遺忘嗎?“我會記得?;仡^的”,只是當再次回頭時,是否還會有伊人的等待,或只剩下一片荒蕪。殘雪,無論發(fā)生什么,今天說的話全都是真的。
“你干什么?”感覺肩頭有些痛,伊天城回頭,此時殘雪正皺著眉頭,上下不停的嚼著牙齒。
“我還是不相信你,所以,一定得在你身上留下點什么,讓你一看到就會想起我”,苦苦的說道,“可你的皮為什么比我的牙還硬,痛啊。。。。。。天啦,我還有好多的山珍海味沒吃過,這口雪白的牙可不能崩了。。。。。。伊天城,你簡直就是塊又涼又硬的石頭”,殘雪那一口可是卯足了勁,此時的牙一陣麻痹的痛,好像還有些松軟的感覺??迒手?,最后,還是沒能在伊天城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記。
“我不會忘記的”,對你說的每一句話,此刻全都融入我的生命中,直至心死枯竭。看著殘雪無辜的表情,本該是件輕松的事,伊天城心中卻漸漸變得低沉。
殘雪回頭,想要再看一眼那承載著他們共同記憶的山谷。即使這里恐怖,又無比荒涼,但卻灑下自己一段美好的悱惻瑤池。因為這里,曾經(jīng)有一個人,為自己許下那樣一個美麗,或許更易碎的諾言。
昨夜因為身處在黑霧之中,視線完全被遮蔽住,而且那時,也根本沒有心思去留意周邊的環(huán)境。離開已經(jīng)十幾步之距,身后的空地山巖凹凸有致,雖經(jīng)歲月磨損,依舊能辨析出一個巨大的卦陣圖。殘雪雖然看不明白,但也不相信這是天然而成,因為這里,有著一個厚重的背景-----活人墓。或許暗藏玄機,是一個天大的秘密,還是一個堆積的寶藏?生出一份好奇對著伊天城說到,“等一下,你看后面是什么?”
伊天城聽到殘雪的聲音轉過身來,瞬間也為此景所震撼。巖石模糊的線條,頓時沖進自己的眼中。大陣包小陣,大營包小營,隅落鉤連,曲折相對。奇亦為正之正,正亦為奇之奇,彼此相窮,循環(huán)無窮。那個。。。他曾在兵法史書上見到過,九宮八卦陣,實乃兵家大陣,只是記載殘破,原陣早已失傳。這里,到底曾經(jīng)是什么地方?
“這是什么?”殘雪見伊天城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若有所思的靜默不語,好像在消化著眼前的場景。
“九宮八卦陣。分別以天、地、風、云、龍、虎、鳥、蛇命名,加上中軍共是九個大陣。中軍由十六個小陣組成,周圍八陣則各以六個小陣組成,共計六十四個小陣。八陣中,天、地、風、云為“四正”,龍(青龍)、虎(白虎)、鳥(朱雀)、蛇(螣蛇)為“四奇”。另外,尚有二十四陣布于后方,以為機動之用”,伊天城脫口而出,戰(zhàn)場上的雄風頓生,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后的殘雪震驚的盯著自己。
“伊天城,你以前該不會是個將軍吧?”聽伊天城所言,眼前的不是奇門遁甲之術,而是行軍大戰(zhàn)所用布陣。如果不是歷經(jīng)殺場之人,又豈會如此明白。而且他身上散發(fā)出的為人所折服的氣勢,絕非一般的士兵所有。殘雪的腦海中回想起初遇伊天城的場景,全身布滿的累累傷痕,是久戰(zhàn)之后留下的痕跡?只是不想,卻是被自己猜中了。
“是又如何?”
“要是我以后當個將軍夫人,豈不是很威風”,殘雪嬉笑著說道,卻并未把他的話當真。不管以前他曾經(jīng)做過什么,對自己來說都不重要。
“走吧”,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塞上飛沙之悲壯,不知何時還會回去。伊天城往靖邊的方向望去,流露出一絲懷念之情。說完,轉身就欲離開。
“等等。。。等等”,殘雪沒有伊天城那樣的感慨,卻是一直在留心看著那個九宮八卦陣,不過還真讓她發(fā)現(xiàn)了一些東西。見伊天城要走,急忙再度開口道,“你看,那是不是一塊玉墜”,就在還未完全熄滅的拱火旁,半截白玉露出封存自己的黃土?;蛟S,是想要再度重見光明,在朝暉下折射出銳利的光芒。
伊天城扒開泥土,輕輕吹掉上面的塵土,羊脂玉,或是更精練的一塊玉墜散發(fā)出自己所屬的風姿。上面刻著一個梵體字,欲似要告訴世人,它已被掩埋悠久的歲月。一條威武的盤龍縈繞在旁,述說著它曾經(jīng)身份的顯赫。只是,過往塵霜已逝,不留一絲痕跡。
“給我看看”,殘雪伸著脖子,卻離那塊白玉依舊有些距離,看得不是很真切,不過那柔軟的顏色,自己卻是很喜歡。接過遞過來的玉墜,小心的揣摩著,“你說這塊玉墜會不會和這個活人墓有關系,而且。。。。。?;蛟S,還關系著一個巨大的寶藏也說不定”,眼睛炯炯有神的說道,這玉上刻著的四爪白龍,還有那傳聞中的君王,讓她開始不斷的遐想著。
有誰欲要從沉睡中覺醒,才安排了這段相遇,不久之后,便會見真章。
“不然得什么時候空閑,我們去尋覓吧,要是真有寶藏,我分你一半”,殘雪自顧說著,卻沒有發(fā)現(xiàn)腳下的大地因為喘息而已經(jīng)開始沸騰。
寶藏,就在自己的背上,伊天城也不理會那欲要動蕩的大地,向著活人墓外面走去。
西風婉轉,伊天城背著殘雪行走在木林之中。
“要是我的腿真的斷了,以后都走不了路了,那要怎么辦”
“那就這樣一直背著你,直至地老天荒”
翻越你黑郁的思念,撫mo你繾綣的纏mian。輕輕跋涉在氤氳的朝華,不想驚醒一地的慘淡悠長,牽連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