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棋如人生
蔣秋名來到削瘦青年身旁半米處,沒有觸碰欄桿,沒有與對方握手,只是簡單筆直站著。
“蔣秋名見過姑娘!”
很簡單的開場白,講明自己蔣家人的身份。
姑娘沒有理會,依舊眺望遠處。
“為什么穿男裝?”蔣秋名沒有在意,他接著開口問道。
“女裝只穿給我喜歡的人看!”姑娘沒有轉頭,只是淡淡回答。她的聲音很好聽,如清風徐來,讓她更添幾分魅力。
“十世婚姻,這對你們雪家確實不公!”蔣秋名說道。
“那為何不解除!”姑娘猛地轉身,眼里隱有怒意。
姑娘不是別人,她正是雪修玉,她確實被蔣家抓了過來。這種強制的婚姻,落在誰頭上都都會不開心,所以她對蔣家人很有意見,對慕名而來的這些公子哥更是不喜。
可是,當她看到蔣秋名的眼睛時,她很是意外地愣了一下。那是她從未見過的干凈眼神,如此清澈,令人無法生厭。他的站姿筆直,如一把劍,雙手自然下垂,顯得干凈利落。
“十世婚姻是承諾,必須遵守!”蔣秋名的解釋很簡單,簡單到雪修玉無法反駁。
人們常說,上一輩子的仇恨不應該由后輩來承擔。那上一輩子的承諾呢?后輩應不應該遵守?
應該遵守的吧!
雪修玉露出挫敗而又不甘的神情。
“遵守是要遵守,但問題還是有解決的辦法!”蔣秋名說道。
雪修玉瞪大眼睛,她沒有說話,但蔣秋名知道她想要問什么。
“我要參加藥師大賽!”蔣秋名給出自己的答案。
“然后娶我?”雪修玉露出嘲諷的表情。如果這算是解決的辦法,那她不需要。不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那張三和李四有區(qū)別嗎?
雖說眼前的蔣秋名比較特別,甚至可以說是很吸引人,但那又如何?
蔣秋名笑笑,卻沒有再說什么,他徑直離開。
幾天過后,兩人又再一次見面,只不過這一次是雪修玉相邀。
客廳中,蔣秋名與雪修玉相對而坐,雪修玉沏了茶,但蔣秋名坐得筆直,雙手放于膝上,沒有伸手,更沒有喝茶。
雪修玉依舊穿著男裝,表情沒有訝異,她直接開門見山問道:“你為什么要參加藥師大賽?”
蔣秋名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看來在這幾天時間里,對方有在了解一些信息,至少對自己更了解了一些,不然不會這么問。
“你覺得我不會為了你而這樣做?”蔣秋名反問道。
雪修玉搖頭。
“其實我參加藥師大賽就是為了你!”蔣秋名肯定道。
“為什么?”雪修玉不解。
“我們來下一盤棋吧!”蔣秋名突然說道。
棋是圍棋,自然是蔣秋名自己帶來的,他不碰別人用過的棋子。
雪修玉不知道蔣秋名在賣什么關子,但也只能先陪他下棋。
兩人下子很快,棋局不一會兒就進入中盤。這時,兩人為了爭奪角落地盤而陷入瘋狂廝殺,各種手筋、死活、打入、侵消。然而,蔣秋名的棋藝明顯更加高超,在角落廝殺的同時,竟然還能抽空在中腹的一些位置落下關鍵幾子,奠定巨大優(yōu)勢。
“做人如下棋,糾結于小角落反而會失了大局!”蔣秋名適時說道。他這話自然指的是雪修玉的婚姻,是只顧個人感受,還是顧全家族大局?
雪修玉不管,繼續(xù)在角落廝殺,“我本就是小女子,哪有什么大局觀念!”
蔣秋名聞言眉頭一挑,竟無從反駁。
棋局繼續(xù),蔣秋名的優(yōu)勢越來越大,雪修玉基本沒有翻盤的希望。
“你要輸了!”蔣秋名說道。
“那可不一定!”雪修玉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
“如何?”
“這樣!”
雪修玉竟然直接將蔣秋名的一個棋子拿掉,然后換成自己的棋子,棋局形勢陡然一變。
“這也可以?”蔣秋名驚呆了。
“棋,又不是只能兩個人下,若是有外力介入,局勢自然不同!”雪修玉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是盯著蔣秋名看的。
蔣秋名笑了,他笑起來很好看。他發(fā)現(xiàn)眼前的女子很聰明,聰明到憑借一些蛛絲馬跡就可以猜測到答案。
“可是,就算如此,你也不見得能贏。畢竟差距太明顯,而且這種違規(guī)的舉動是很危險的!”蔣秋名看著棋盤說道,雖有外力,但局勢仍偏向他這一邊。當然,他話不在棋上,而是另有所指,他知道雪修玉能聽明白。
“我知道,可外力又不是我能控制的,該來的一定會來,不是嗎?”雪修玉在詢問,也在確認答案。
“是的!”蔣秋名給了很明確的答案。
聽到這個答案,雪修玉又喜又憂。就算身穿男裝,蔣秋名依舊能從中看到嬌羞的樣子。突然之間,一種莫名的羨慕和酸意出現(xiàn)在蔣秋名心里,這著實讓他嚇了一跳。
“危險歸危險,但也不是沒有機會!”蔣秋名在棋盤上落下最后一子,然后起身走人。
他需要靜一靜!
雪修玉看著棋盤,眼神有些發(fā)呆。蔣秋名的最后一子堪稱有史以來最大敗筆,它直接將自己的優(yōu)勢全部葬送,局勢徹底傾倒向雪修玉這邊。
等她回過神來,她只能看到蔣秋名離去的背影,那背影很直。這一刻,她突然覺得這個背影還是挺耐看的。
在這之后,蔣秋名正式宣布參加藥師大賽!
……
旭日城,藍謙的苦修生活被打斷了。
“糊涂,誰教你煉藥是這樣煉的?你練武也是這么練的嗎?怎么沒見你天天在那里施展武技?煉藥是門藝術,不是每天搬磚砌墻就能成為一代大師……”
藥奴的斥喝聲不停地在煉藥房內響起,藍謙低著頭,一句都答不上來。事實上,他并不覺得自己做得有錯。
煉藥房外,步嵐煙在那里偷笑。
隨著藥奴心情的平復和講解的展開,藍謙漸漸明白自己錯在哪里。
首先是觀念問題。對于初級和中級藥師,靈藥價值比較低,量大,可以容忍藥師像藍謙那樣揮霍。可是,高級靈藥不行。對于武者或這個世界而言,每一樣高級靈藥都是珍貴的,不應該被那樣子浪費掉。這是一種藥師觀,就如同不要隨意殺人的人生觀一樣。
其次是方法問題。一位名將的誕生,必定是建立在千千萬萬士兵的尸體之上,但這并不意味著你手提一劍,屠掉一城就能能為一代名將。藥師同樣如此。一個大師級藥師必定耗費過無數(shù)靈藥,但他每一次煉藥必定都有其意義,不會像藍謙那樣隨意揮霍。
最后是煉藥問題。煉藥不只是控火煉藥那么簡單,它是有學問的。拿到藥方的第一時間,藥師要做的不是準備配方靈藥,而是思考這個丹藥為什么要這樣煉制,它的藥理是什么,是否可以改進?
只有將藥方弄明白,藥師才有可能煉制好這枚丹藥。
另外,丹藥煉制完成并不代表煉藥結束。一個真正的藥師,他會在丹藥煉制完成后進行品藥,去分析藥效,總結自己煉藥中的得失。
藥理,煉藥,品藥,三步全部完成才算真正完成一次煉藥,而藍謙一直在做的卻只有純粹的煉藥,少了前后兩個關鍵步驟。
“藥奴前輩,我錯了!”藍謙低頭道歉。
在藥奴的指導下,藍謙重新開始進行煉藥。新的煉藥方式,藍謙每天只煉兩次藥,其余時間都在思考和品藥。
雖然煉藥次數(shù)少了很多,但藍謙的成長卻比之前明顯,而且是全方位提升。藥理更加清晰,懂得不同體系的差別;煉藥成功率更高,對手法的理解更深刻;品藥能力提升最大,一些簡單的初中級丹藥,藍謙無需藥方也能猜出個大概。
“不錯不錯,這才像一個真正的藥師!”藥奴很滿意。
“我現(xiàn)在應該算是一名合格的高級下品藥師了吧?”藍謙小心翼翼地問道。
“少爺顯然是一名高級下品藥師,而且比其他普通藥師強!”藥奴比藍謙更有自信。
“那我有希望奪得藥師大賽第一名嗎?”藍謙期待著藥奴的回答。
“很難!”藥奴直接澆滅藍謙的希望,“先不說你學習煉藥時間短,就算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非常熟練煉制高級下品靈藥,你還是很難拿到藥師大賽第一名?!?p> “為什么?”
“按照以往經(jīng)驗,要拿藥師大賽第一名,你至少需要有煉制高級中品靈藥的實力!”
“高級中品藥師不是不能參加藥師大賽嗎?”藍謙可是仔細看過公告的,上面寫明只有中級上品藥師和高級下品藥師能夠參賽。
“有些高級下品藥師是能夠煉制出高級中品靈藥的!”藥奴解釋道。
“能煉制高級中品靈藥不就是高級中品藥師嗎?”藍謙不解。
“不是的!”藥奴搖頭。
經(jīng)藥奴解釋,藍謙才弄清高級藥師不同等級之中的確切劃分。
對于藥師而言,達到高級下品藥師級別就可以稱得上登堂入室,這樣級別的藥師,走到哪都會受到尊敬,算得上一方人物。
但是,從高級下品藥師往上,每一級都非常困難。以高級中品藥師為例,不是所有火焰威力達到高級中品級別就能煉制出高級中品靈藥。而能夠煉制高級中品靈藥的高級下品藥師也不能稱作高級中品藥師,因為他們能夠煉制的高級中品靈藥很有限。
那什么樣的藥師才有資格被稱為高級中品藥師?必須同時具備兩個條件,一是火焰威力達到高級中品級別,二是能夠煉制高級中品靈藥,缺哪一個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