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與緣,狠與恨。
金陽西斜,暈暈繞繞地殘照著不知何時起,黃土相隔咫尺天涯的兩個人。
埋葬,是葬不斷的前世今生,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墓里躺著的是墓外之人的今世今生,西風撩落土堆旁相思樹上稀稀疏疏的枯葉,任憑樹枝歲月何等漫長,始終也是留不住該離開的片葉輾轉(zhuǎn),夕陽盡力地把落葉襯托得依依不舍,卻又無可奈何地任其零星凋落。
“說好的你在我就在!為何如今形單影只的只是我一個人!”黃土堆旁的人伸手,想盡量抓住兩片昏黃落葉,奈何微風不許,只給他留下一片。
右手輕輕托起留在掌心的枯黃落葉,忽然將手收回,狠狠地一掌拍在尚未銘刻青石碑上,看上去力貫千鈞,抵近石碑之時卻又收住了掌力,絲毫未動,可掌心卻在滴著血絲。
“迷惘半生!為了將你留下,我把關(guān)于你的一切統(tǒng)統(tǒng)歸于黃土,卻叫我連碑文都不知如何銘刻!”
滿頭垂髻,怒氣撩動銀絲飄灑入眼,竟是赤紅的雙瞳。
須臾,畫風忽轉(zhuǎn)。
“曾經(jīng)以為可以傲視天地便能擁有所有,可如今,連你都在我身邊留不?。∥乙@扭轉(zhuǎn)乾坤的能力有何用,不該錯過的年紀,我卻把所有都錯過了!哼!哼!哼!哼!”一聲傲視天地的自嘲,攪動了這本該平靜隱逸的黃昏。
卻不覺,這青石碑下,乃是這人的衣冠冢。
山峰的另一端,同樣的一墳一人,而那人是在翹眼遠盼,卻怎么也盼不來該來的人。
“你說你要這天下唯你獨尊,要我等你功成名就時便來伴我余生,等來的,卻是柳絮浮萍!”
土堆下埋的,是欲望占據(jù)的大好年華,如今色衰貌殘,再無姿色從頭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