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劍重出江湖,任重道遠,這些莫白心里自然是早有準備,未曾想到的卻是,天行劍第一個任務(wù)便是聯(lián)絡(luò)武林同道,共同對抗官家勢力,楚王。
十年前,龍行司因薛子翁之故,錯發(fā)‘天行令’,將百年古城寒雁城推到了風口浪尖,加之楚王急于擴充地域勢力,竟以官家威勢,與寒雁城聯(lián)姻不成,便強行奪取古城,以致寒雁城舉城被破,城主及其麾下眾員在護城之戰(zhàn)中,紛紛戰(zhàn)至力竭。
為報寒雁城擊殺迎親王隊之恨,十年來,將風憐影囚禁在雁翎宮中,亦就是如今的楚王別院,同樣以屠殺之名相要挾。
聽罷顧無言表明身份立場之后,眾人臉上的疑慮才漸漸消失。
“顧兄!既然你能在這姓馬的身邊當差,想必也能自由進出王府了?”風憐影神色焦急地說道。
“這是自然,風姑娘有何指教?”顧無言將那一對‘昆侖雙生刺’收起,應聲答道。
“薛長戈有個妹妹你可清楚?”風憐影緊著追問道。
聽言,薛長戈垂首沉思了一會,隨即,答言道:“你說的是瑩瑩嗎?在下和她可是至交,風姑娘找她有何事?”
“顧兄,女兒家之間能有什么事情,還不就是一些竊竊私語,既然你跟她認識,把三妹子的話帶到就行了!”當即,文延武搶聲言道。
風憐影看著眼前的文延武,雖然幼時是一起長大的玩伴,長大成人之后,文延武對自己的心思她自然清楚,只是那時彼此都心性未定,一時的好感難以耐得住時光的變遷,再者那時自己一味醉心于研究避水瑤琴與《云水賦》之間的奧妙,將文延武的那片熱忱的心思,冷了又冷。
眼前站著的兩個男人,一個深情款款,苦戀著自己,另一個卻是手持‘天行劍’,能幫助自己復仇,一吐怨氣的人,且昨夜與他之間,還發(fā)生了有悖倫理的事情。
看著文延武與自己久別重逢之時的欣喜之情,新情舊緣,一時間,有些為難了。
其實她與莫白之間的事情,只有莫白自己知道,然而他卻不能作以解釋,事關(guān)女兒家的清白,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如今之計,只有將這件事牢牢地壓在心底,再不重提。
當即風憐影語氣稍轉(zhuǎn),和聲言道:“那日瑩瑩曾向人施毒,如今距離毒發(fā)之期將近,還請顧兄代勞,讓她拿來解藥!”
“三姑娘!你中毒了么?”文延武連忙急切問道。
“不是我,是莫……莫大俠!”風憐影清聲回言道。
當即,顧無言連忙走近莫白身旁,抱拳言道:“不知莫大俠身上所中的,是何毒?”
莫白定睛看了看顧無言,意欲說明事情始末,無奈言語不得。
“他是個啞巴!”是時,人墻之后,一個聲音大聲說道。
聲落人現(xiàn),莫白循聲看去,非但沒有觸怒,反而面露笑意,來人并非他人,正是日前自己從楚瑩瑩手下救出的那些人。
“五行衛(wèi)士!原來是你們啊!”風憐影當然認得他們,他們便是擔責看守‘瀟湘水榭’的雁翎宮衛(wèi)士,幼時的她,經(jīng)常捉弄他們,當然他們亦是對自己呵護有加!
“丫頭,十多年不見了,有沒有想我們哪!”屠言定聲說道。
他們再次重逢,寒暄噓問起來,當然會有諸多感觸,彼此相告著這些年的種種。
時已近晌午,秋陽格外妖艷地撫慰著,這凄美的人間。
顧無言與身后的師兄弟們,將馬三軍攙起,沿途護送,而風憐影自從跟馬家人撕破臉皮之后,便不再委曲求全,忍氣吞聲了。
因為如今的她,不再是一個人了,她既找到了寒雁城的舊部,還得到了天行劍主人的援助,心中所圖謀的計劃,令她重獲新生。
而她心中此時唯一的擔心,便是莫白身上的‘食情蠱’,所有人因為服下‘食情蠱’變成絕情之人都不要緊,莫白如果變成絕情之人,試問有誰,能再讓他出手助人。
凡事因情而動,因情而行,絕情之后,便再無牽掛。
顧無言率眾將馬三軍護送回府之后,便徑直趕往薛長戈的住處,兩地相隔并不遠,同在一堵院墻之內(nèi)。
馬三軍得到薛長戈的幫助,鐵衛(wèi)軍更是有如如虎添翼,是以他對薛長戈十分敬畏,王府之內(nèi),單立一處,供薛長戈與楚瑩瑩,及其部屬居住。
此處并無王府氣派華麗的裝潢,平日里,顧無言一有閑暇,便會來此,他的用意,此處的每一個人都是知道的,當然,也包括對楚瑩瑩疼愛有加的哥哥,薛長戈。
“瑩瑩!瑩瑩!”顧無言才一踏進門口,便不停地大聲喊道。
稍時,薛長戈大步走出廳門,看到原來是顧無言又來找瑩瑩,當即回言道:“原來是顧先鋒??!瑩瑩不在!”
見到薛長戈站在身前,顧無言連忙抱拳見禮,聽得薛長戈告知瑩瑩此刻不在,便意欲轉(zhuǎn)身告辭。
“顧先鋒如此神色慌張,是不是找瑩瑩有急事??!”看見顧無言轉(zhuǎn)身便走,薛長戈連忙叫住,進而問道。
“我有一個朋友中了蠱毒,特此前來,看瑩瑩有沒有解藥!”顧無言話鋒稍轉(zhuǎn)。
“既然是顧先鋒的朋友,那也是我薛某人的朋友,朋友有難,理應相幫,你的那位朋友現(xiàn)在在哪?論解毒的本事,瑩瑩她那點門道還是從我這偷學的呢!”說著,薛長戈快步走上前來,伸手拍了拍顧無言的肩膀。
“大哥!你說誰是賊呢?”這時,楚瑩瑩大聲說道,接著走了出來。
看著她天真無邪的樣子,薛長戈會心地笑了笑,接著說道:“沒有,沒有,哥哥可沒說你是賊,是你自己承認的咧!”
是時,兄妹間嬉鬧起來,薛長戈雖然身為孤鴻澗的門主,掌管毒物,在外人面前雖然冷酷無情,然而對著妹妹楚瑩瑩,卻是柔情種種,幾乎可以為她承擔一切,包容她的所有。
看著他們兄妹間融洽的樣子,顧無言不好出言打斷,只得在一旁看著。
稍時,薛長戈忽然言道:“好了瑩瑩!不玩了,顧先鋒有事找你!”
“什么事啊?無言兄!”楚瑩瑩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當即顧無言應聲答道:“我有位朋友中了你的蠱毒,還請你把解藥給我,讓我去醫(yī)治我的那位朋友!”
“什么?那毒是瑩瑩下的?”忽然聽到顧無言說出,他朋友所中之毒,原來是瑩瑩所下,有些生氣,。
“你朋友?是那個啞巴嗎?”楚瑩瑩道。
“正是!”顧無言連忙應聲回答。
“沒有!如果是其他人或許會給你解藥,那個啞巴,有解藥也不給!”楚瑩瑩嘟著小嘴,扭捏著說道。
“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誰讓他打傷我大哥的!”
“等會!你們到底是在說誰?”薛長戈當即打斷言道。
雙眼認真地注視著瑩瑩,眉間愁云密布,神情很是嚴肅。
“你說你給天行劍的主人下了蠱毒?”接著言道。
“不是我下的,是他自己自愿服下的,與我無關(guān)!”楚瑩瑩辯言道。
“下的是哪種毒蠱?”
“食情蠱!”
“什么!”薛長戈忽然提高了嗓音,驚言道。
看著大哥薛長戈緊張的表情,楚瑩瑩立時感覺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當即故作委屈,可憐兮兮地垂首不語。
“這中蠱毒的原種不是已經(jīng)被毀了么,你哪來的‘食情蠱’!”薛長戈語氣嚴肅地說道。
是時,顧無言似乎也聽出了端倪,楚瑩瑩所下的蠱毒可能十分棘手,薛長戈未必能有破解之方。
“薛門主,暫且先不要罵她了,她也是一時的貪玩罷了,再說當今天下還能有你薛門主解不了的毒么?”顧無言眼看著氣氛緊張,兄妹間言辭激烈,當下出言調(diào)節(jié)道。
“你不知道這種蠱毒的厲害,根本沒有解藥可解!”
“你騙人!中了這種毒蠱,七日之內(nèi)可解!”還未等薛長戈說完,楚瑩瑩立即反駁道。
“既然有解藥可解,瑩瑩你趕快把解藥給我,免得再惹薛門主生氣了!”顧無言說道。
這‘食情蠱’原本產(chǎn)自苗疆的一種植物蠱,之后經(jīng)過孤鴻澗先輩們的培育,誘變之后加以提煉而成,本身并無毒性,只是這種蠱有一個特性,就是進入人體之后,專門蠶食人體內(nèi)的情愫,所以當有人服食之后,便會使人漸漸絕情,性情大變。
當初這種毒蠱專門用來醫(yī)治因情而生的痛苦,有悖人道,故而并未續(xù)傳下來,如今楚瑩瑩在先輩們的遺冊典籍當中將其找到,并且培育出來,所以才會讓薛長戈大發(fā)雷霆。
此時,薛長戈神情呆滯,不再言語,只是雙眼注視著眼前不知天高地厚妹妹,楚瑩瑩,良久,方才言道:“薛先鋒,你可知道,這解藥就是她自己么!”
“??!怎么會這樣?”聽言顧無言失聲驚言道。
“這中毒蠱培育的母體,便是要借助人身,瑩瑩這次真的闖下大禍了!”薛長戈很是無奈。
聽言,楚瑩瑩忽然說道:“大哥你不必為難,那啞巴既然與你為敵,反正又不會死人,我不替他解毒就是,這又有何難!”
“住口!你既然看到書中的記載,可知道煉制這種毒蠱之后,是必須立誓解毒的,否則將以門規(guī)處置!”薛長戈又一聲喝斥。
只見楚瑩瑩此時十分委屈,她當然知道孤鴻澗處置犯下門規(guī)之人的手段,縱然自己與大哥有著兄妹之情,然而他身為一門之主,又豈能護短。
稍時,她媚眼一眨,正聲說道:“大哥你不必為難,我去給人解毒便是!”
兄妹兩彼此相視一眼,薛長戈眼中盡是不舍與痛心。
他知道,楚瑩瑩此去解毒,期限便是這一生一世。
食情蠱,絕情之人,只能用她自己的有情之心,一輩子去化解,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