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劫,今生皆,三千桃花一眼,一湫春水不再。
一幅隱藏著龍行司世代守護絕密的潑墨畫卷,被文延武一場怒火付之一炬,如今,放眼天下間只有莫白一人練成圖中曠世神功。
此時,馬三軍僅憑一己之力,便將霍君羨等三人牢牢拖住,雙方彼此不相上下,可見那‘半闕殘念’與‘一分為二,二十六路失空斬’同時施展的威力不同凡響。
侯府后巷之中,停著一頂轎子,轎子周圍站滿了護衛(wèi),轎簾之外豎著一支令旗,偌大一個楚字赫赫顯眼。
是時,一人自侯府后方的一處偏屋屋頂縱身躍下,之后徑直朝轎子的方向跑來,小聲著說道:“啟稟王爺,他們還沒有停手!”
“再探!”轎子里的人簡練而嚴肅地說道。
那人應是一聲,便轉身向來時的方位走了過去。
轎子一旁,站著一男一女,從四周隨從所持的火把照亮可以看見,他們正是與薛長戈有著百年宿怨的和合二魔,蒙哥與藍嫣。
“王爺,這侯爺敵得過他們么?”是時,蒙哥冷言問道。
聽言,原來轎子里坐的正是當今的楚王,馬三軍的侯府之中鬧出如此大的動靜,身為這京都首腦,自然一早便收到了風聲,他掌管著城中的一舉一動,更別說此時侯府之中的械斗了。
“讓他們斗斗也好,就當給他們練練身手!”較中楚王又一聲肅言說道。
“蒙哥!他可也在里面!”藍嫣輕聲說道。
之后,蒙哥抬眼看了看,說道:“不必擔心,王爺不會讓他們有任何一方有事的!”說罷,向轎子使了使眼色,示意,有楚王在此坐鎮(zhèn),不會出現(xiàn)藍嫣所擔心的事情。
蒙哥當然知道藍嫣口中所言的那個他,便正是此刻卷入混戰(zhàn)的薛長戈,他們雖與孤鴻澗百余年前分支兩脈,但畢竟份屬同門,當然也知道薛長戈手中的飲血劍嗜血而狂的猛性,倘若被其傷了楚王胞弟馬三軍,可是兩邊不討好的事情。
“二位大可不必擔心,我王弟豈是他們能輕易傷得到的!”是時,楚王掀開轎簾,將身走了出來,只見他面目清秀,雕琢有度,頭上王冠緊盤青絲,行走之時很是端正,腰間同步,若非他聲似男兒,定叫人誤以為是七分女兒身。
“是!王爺深謀遠慮,是我等多心了!”蒙哥當即答道。
之后,楚王向身后招了招手,一名隨從當即應聲跑了過來,恭敬言道:“王爺有何吩咐?”
“本王現(xiàn)命你速去打探,天行劍的主人救出風家姐妹沒有!注意此事不可聲張,快去!”
“是!王爺稍等片刻,末將前去看看就來!”楚王身邊所帶的隨從自然個個都非等閑,此人便正是鐵衛(wèi)軍的統(tǒng)領,平日里負責訓練鐵衛(wèi)日常操練,此時則充當護衛(wèi),隨楚王出宮巡視。
是時,蒙哥與藍嫣二人聽得有些迷糊,馬三軍乃是這楚王的親信,如今他卻并不關心府內的情形變化,反倒關心起天行劍主人莫白救人的進展如何,但兩人后來又想,楚王既然充分相信馬三軍的功夫,足以應對今夜之亂,不予擔心亦在情理之中。
“二位是否覺得奇怪,本王為何一點也不擔心我王弟的安危?”楚王突然出聲問道。
這一問令兩人一時無以答復,只得維諾一笑,稍時,楚王又再說道:“有薛門主在,自然他們傷不了我王弟!”
楚王似乎對此時圍墻之內的局勢早有預知,薛長戈那日擅闖王宮,行蹤早早便被楚王派出的暗眼得知,聽言蒙哥、藍嫣二人猛然心頭一驚,楚王此時看他們的眼神有些另含深意。
難道那日深夜,他們與薛長戈之間所定之事,已被他有所察覺,亦或者他已全盤知道,楚王深居王宮多年,經(jīng)營入細,自然王宮里的所有事情都逃不過他的監(jiān)視。
不知榻前,何以知天下,這是自古以來帝王御權之術的謀略韜晦之根基所在。
當即二人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起來,那日深夜薛長戈夜探王宮,與他們達成的彼此協(xié)定便是,蒙哥藍嫣他們將全套《血影神功》心法口訣重復一本給薛長戈,而薛長戈則讓他們借助手中的飲血劍,雙修《血影同心大法》,彼此相補,互不干涉!
楚王心思在于天下,雖然需要集合眾家之力為他所用,但又不可以讓他們過于強大,獨一而肥,他日必將危及宏圖之業(yè),他不會甘冒如此危險,所以在眾家未成氣候之前,便將他們左右于手,楚王當然不會犯下,讓人有機會共爭天下的錯誤。
而薛長戈的孤鴻澗之所以還未成氣候,是因為他們沒有《血影神功》的強勢號召力,而蒙哥他們答應為楚王所用,是因為楚王承諾為她們謀取飲血劍,而一旦他們彼此之間,各取所需之后,便完全擺脫了楚王所能控制的范疇。
“王爺,那晚其實是……”
“不必多心,只要你們一心為本王做事,本王就當什么都不知道!”還未等蒙哥說完,楚王當即搶聲說道,說罷,身手拍了拍蒙哥的肩頭,一抹笑意護面而過,那一笑令蒙哥心中不禁打了個寒顫。
帝王之心,果真不同于常人!
是時,之前潛伏在侯府偏屋屋頂?shù)哪侨嗽俅蝹鱽硐?,說道:“啟稟王爺,侯爺他們……他們……!”
“他們怎么啦?有話快說,不然本王治你貽誤軍情之罪!”聽到那人吞吐不一地語氣,楚王頓時有些急躁起來,當即喝令言道。
“府中死了好多衛(wèi)士,小人有些害怕,所以才會……!小人知錯了,還請王爺恕罪!”那人猶如驚魂未定一般地說道。
楚王此時心中盤算著,既然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傷亡,想必定然見紅,不如借此機會一試飲血劍浴血而狂的鋒芒,是否如傳言般神人共懼,若真如傳言,收下他們,損失一些衛(wèi)士亦是值得的,一將功成萬骨枯,每一個王權的建立與覆滅,都是踏著一堆堆累累白骨走過去的。
興亡,世人皆苦!所有人,不過都是權欲之下的奴隸而已,無論成敗得失。
“本王知道了,再探!”楚王神情依舊冷漠冰涼地命令著說道。
而此時,侯府之中,馬三軍手持寒月寶刀與段七,霍君羨等三人廝打正酣,薛長戈手里的飲血劍沾上血水之后,變得格外赤紅起來,借著周圍鐵衛(wèi)手中的火把光線,映射得格外邪性。
薛長戈此時暗暗慶幸,馬三軍城府之深讓他著實一驚,之前以為此人只不過沉迷聲色犬馬的市井膚淺之輩,如今一番惡斗下來,他竟能以一人之力,力戰(zhàn)當今武林首屈一指的幾大高手,如此明顯的變化,令薛長戈當即想到,此人隱藏如此之深的心機,定然所圖非凡。
之前的連番打斗,雖然有時危及性命,但馬三軍卻都并未露出真身,瀟水一戰(zhàn),甘愿被莫白用飲血劍一劍穿胸,都沒有顯出此時的本領。
并非他不能,而是他不想。
方才動手之初,段七與霍君羨二人饒有輕敵的心里,是以幾個回合下來,便被馬三軍占盡上風,被逼得處處短手,眼見局勢急轉直下,薛長戈無奈出招助陣,他雖然對馬三軍并不友善,但此地地處京都,多少有些忌憚楚王的權威。
是時,只見馬三軍避過霍君羨指尖發(fā)出的一道冰寒劍氣,大步緊隨,提刀上挑,直朝霍君羨面門劃去,而霍君羨感覺此時胸前一股寒氣逼人,當即本能地將身后仰,危急之時,馬三軍手里寒月寶刀的刀刃,幾乎可以感覺到他鼻息之中呼出的氣流。
眼見著霍君羨險些被人一刀破面,段七連忙抽身抵擋,手中快劍舞動如飛,直抵馬三軍下腹,見勢,馬三軍連忙將刀柄拋出,左手換至右手,之后雙手一左一右捏住刀背刀柄,用刀身擋住了段七的快劍!
刀劍一刻碰撞之時,喑嗡之聲久久不散,是時,只見馬三軍雙眼通紅,血絲暴漲,鬢間青筋突顯,樣子極為可怖,手中寶刀更是寒光照人。
見到段七與馬三軍對拼上了內力,霍君羨凌空彈射出幾道無形劍氣,逼退鐵衛(wèi),騰出手來,大步連邁,立時站在段七身后,運掌輸去內力,他與段七皆是江南煞的傳人,但內力修為,霍君羨略強于段七,是以段七方才剛剛與馬三軍耗上內力之時,內勁頓時有如被抽空一般,難以抵擋馬三軍此時源源不斷的內力堆積。
“殺手,我來幫你!”霍君羨一語言罷,段七立時感覺外來之力的幫助,讓他此時體內氣力充沛,內息充盈。
此時段七渾身真氣都被馬三軍死死纏住,不敢有半點松懈,然而馬三軍所練的‘半闕殘念’,其中所載的‘化相無形’內力原是一股近似癲狂的內力,如果段七與其對碰的內力越強,則就會越發(fā)激起這門內功的癲狂之性,越發(fā)強大。
霍君羨與段七兩人聯(lián)手,才將局勢扳回一時片刻,稍時之后,馬三軍眉眼更紅,運起十成內力,將二人的全部真氣牽制住,令他們無法脫身。
“這廝用的是什么功夫,怎的如此大失常性,殺手,這次我們可能要栽了!”霍君羨站在段七身后,強忍著內勁被牽制的困苦,輕聲說道。
見到三人漸入膠著狀態(tài),薛長戈當即上前,此時他心中閃出一絲惡念,這馬三軍如今被霍君羨二人彼此牽制,想必此時定然極耗真氣,自己何不趁此機會,試探一番,看看他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真身功底。
稍時,薛長戈忽然收劍入鞘,運掌貼在霍君羨身后氣俞穴,過去內力,此時馬三軍以一人內力,力拼當今武林一流高手,四人彼此沖撞的內力比拼之中,周遭風力強勁,強大的內力牽引之下,勁風卷起落葉積塵,讓周圍的鐵衛(wèi)紛紛向后退去,難以睜眼。
四人內力此時均已催至巔峰,彼此相持不下,難得一見的是,雙方竟然兩相平衡,不相伯仲,但如果此時,有人相助任何一方,則另一方必然遭受內力反噬,性命不保。
霍君羨、段七、薛長戈,此時三人內力連城一體,一即為三,三亦即為一,好在薛長戈此時還未修煉《血影神功》,如若不然,此時三人只怕早已是氣血兩衰,內力枯竭而死了。
《血影神功》旨在獨強一身,任何外力都無法與其相溶對峙,否則,都會因為氣血不濟而魂斷其手。
“如此纏斗下去只會兩敗俱傷,大家何不同時收回內力,以免受傷!”薛長戈是最后一個卷入其中的,所以他此時還留有一絲余力說話。
而馬三軍此時已近似癲狂,旁騖更本無法影響到他,所以他是決計不會答應撤出內力的,眼看著雙方內力消耗殆盡,鬢間眉頭汗如豆大。
值此千鈞一發(fā)之時,風家姐妹悄然站在馬三軍身后,而眾鐵衛(wèi)此時被場內的局勢吸引著,根本沒有察覺到她們的到來。
此時,只見風憐影嘴角露出了神秘的笑容,這一笑幾乎左右著場上四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