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沐浴很快，起碼比可貞快多了，捧著換下來的衣裳進(jìn)了屋，可貞還在和於貞說話。
於貞一見林氏忙跳下炕來，喚了聲“四姨娘”，又道：“四姨娘，我姨娘和姐姐也洗好了嗎？”見林氏點(diǎn)頭，忙說了聲就跳著出去了。
可貞跟在后頭剛想栓上門，只見沈媽媽過來請眾人用飯。
可貞只好按捺下心中的好奇，攜了林氏出了門，又拐到朱氏房里去看朱氏。
朱氏的腳凍很嚴(yán)重，十個腳趾幾近腐爛，有的地方甚至可見骨頭了，難為她一路上都沒有吭過一聲。
林氏勸朱氏就在屋里吃，朱氏不愿，林氏只好扶著朱氏，和可貞帶了淚眼汪汪的儀貞并於貞出去用飯。
其實(shí)早就過了哺食的時辰了，可貞九人坐了一桌。原本林氏袁氏是不肯坐的，可架不住眾人的勸說，到底斜簽著坐了。
吃的是熱氣騰騰的米粥，雖然只有幾碟小菜，可還是把可貞吃得差點(diǎn)吞了舌頭?？韶懹X得自己這輩子也沒吃過這么好吃的米粥。
湯湯水水暖烘烘的兩大碗，吃得可貞捧著肚子說不出話來。來了兩個多月了，還是第一次吃飽飯。剛來那三天，因?yàn)榛饸?，連吃了三天面糊糊。后來進(jìn)班房、押解進(jìn)京、發(fā)賣，就沒吃過一頓飽飯，今兒終于滿足了。
其他人吃得也都不比可貞少，吃完后亦皆是一臉饜足。
吃飽喝足，眾人皆正色起來，不管是眾人，還是沈媽媽，都有太多的疑問了。
沈媽媽率先說起來了這兩個月來發(fā)生的事情。原來自那日當(dāng)今下旨后，四九城整整戒嚴(yán)了半個多月，除了出京各處宣旨抄家的官員外，其余人等皆是不得進(jìn)不得出。
“……我們夫人初初聽聞這個消息，登時就暈了過去。計(jì)家太夫人亦是不醒人事?？晌覀儍杉胰藚s皆是出不得城，音訊也不得通。是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好容易挨過了半個月開了城門，可卻查檢的嚴(yán)謹(jǐn)。不但連主子們并不敢出城，一干管事之人皆也不敢出來打眼。恰巧奴婢當(dāng)家的在莊子上收租子，奴婢便混出了城……奴婢們先是連夜趕路到了山東求見了張大人，卻道圣諭有言，不得探視，他也做不得主。沒有法子，只好再三央求張大人多多關(guān)照少爺姑娘們一些。奴婢們一直守在山東，可府里來信說是除了京里，沒有一處有人敢買的，奴婢們更是不敢招人眼了……后來奴婢一路跟著表姑娘們，奴婢當(dāng)家的收殮了姨太太并不敢進(jìn)京，走水路一路往南去了……”
沈媽媽說到后頭已是淚流滿面，顧仲利并維貞聽到計(jì)氏更是痛哭流涕，可貞等人也亦是流下淚來。
聽著沈媽媽這么說，再想想這兩個多月來的遭遇，沒有人再能忍住了。
“多謝媽媽大恩，只是我娘親她？”顧仲利咬牙止住了哭聲，向沈媽媽鞠了一躬道。
沈媽媽一驚，連連躲開，口稱不敢，又道：“實(shí)在有負(fù)少爺姑娘，姨太太的棺槨并不敢往京城送，于是先去了信回稟了兩家，太夫人挑來挑去，挑了位于宿豫的一個莊子……恰巧我們家嫁去余杭的大姑太太上京來，聽聞此事立時留下了幾條船……如今奴婢當(dāng)家的已經(jīng)帶了人送去宿豫了……這位就是我們大姑太太府里的管事媽媽盧媽媽，帶諸位回來的就是她家當(dāng)家的，大姑太太府里的羅管事?！闭f著向眾人引薦了盧媽媽。
眾人忙又見過盧媽媽，再三的謝了她，又托她謝過羅管事。
“這不敢當(dāng)，都是自己人，應(yīng)當(dāng)應(yīng)份的事兒……”盧媽媽哪里感受眾人的禮，又再三請眾人恕過她當(dāng)家的無禮之過。
眾人此時自然明白羅管事特地裝成那副大喇喇的樣子是為了什么，哪有怪罪的道理。又感嘆計(jì)家耿家為了撈她們，暗里下了那么多的功夫，實(shí)在是有心了?？韶懶睦镆哺残牧艘恍?。
“沈媽媽，盧媽媽，那我們什么時候去宿豫？”維貞略略止了哭聲問道。
“明兒先送少爺姑娘們?nèi)ヌ旖蛐l(wèi)，那里有姑太太家的商船等著。這幾日我們再換著人去把兩位少爺并袁姨娘、秦管家、隋嬤嬤他們帶回來。等人都齊全了，我們就啟程回金陵。”沈媽媽交代道。
維貞聽了，有些失望，可到底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什么。
眾人聽了倒是一喜，袁氏母子倒是罷了，沒想到竟連秦管家一家并隋嬤嬤她們都考慮在內(nèi)了。可再一想其他人，心里又有點(diǎn)心酸。而滿屋子唯有立場開口的維貞姐弟倆正在默默垂淚，只好作罷。
眾人又想到計(jì)氏，不免又是哭了一番。幸好兩位媽媽能言善道，好說歹說勸住了，又說了些話兒，時辰已是不早了，眾人便各自回去睡覺，畢竟明兒一早還得趕路的。
可貞一回了屋，就趕緊拴上了門。拉著林氏坐在了炕上。
林氏知道緣由，表情仍不自在。喏喏道：“姨娘在肚兜里藏了點(diǎn)銀票?！?p> 可貞一愣，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事，頓時歡喜了起來，瞪圓了眼睛，半日才笑道：“姨娘藏哪了，快給我瞧瞧，怎么這么久了我都愣沒發(fā)現(xiàn)呢！姨娘真有本事。”
林氏見可貞不僅沒有責(zé)怪自己，竟還如此高興，一顆心放到了肚子里，也歡喜了起來，取來兩件肚兜，“姨娘怕蘊(yùn)兒怪罪姨娘，便一直沒有說?！?p> 怪罪？可貞瞇了瞇眼，“不怪罪不怪罪?！弊约嚎刹皇悄乔遒F不知錢財(cái)為何物的小姑娘，哪有那么矯情的。
可貞把自己穿了兩個多月的肚兜拿在手上，摸索了一遍向林氏笑道：“我就說這肚兜怎么這么厚實(shí)，原來還有夾層呢！”說著便樂得見牙不見眼，又趕忙繃住。手里解開肚兜內(nèi)側(cè)貼著小肚子處的暗袋，又掏出紗布包，捏了捏，頓時有些懵?？戳丝疵蛑煨Φ牧质?，打開紗布包一看，頓時一頭黑線。
這是什么玩意兒？可貞只認(rèn)得生姜，忙抬頭看向林氏。
“這是姜桂等藥，專治寒涼的。”林氏取出里頭的藥材，攤在手心里撥弄給可貞看。
可貞頓時在心里對林氏，不對，對古人頂禮膜拜，這也太聰明了。
不過可貞還是不死心，一枚一枚地確定。都是真藥材，沒有做假的。
可貞又瞄了瞄林氏，繼續(xù)垂頭正正反反的摸索了起來?？蛇@到底哪里有夾縫?。?p> 林氏見可貞一遍又一遍地摸索著也不嫌煩，嘴里更是嘟嘟囔囔個沒停。笑著抬眼看了看屋子，見沒有什么家伙什兒，就吹熄了一盞蠟燭，分開蠟燭和燭臺。又取過一件肚兜來，拿燭臺的尖頭處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剃開滾邊。
可貞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林氏的動作。很快，林氏就把肚兜上的四邊兒滾邊全部剃開了。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cái)D著。
可貞眼睛一亮，一把拔出露了個頭的紙條，心里怦怦跳著打開一看，竟是面值五十兩的銀票，登時兩眼放光，死死地瞪著林氏的動作。四邊兒竟然擠出了七張銀票來?？韶懹至ⅠR遞上另一件肚兜，林氏又從里頭也擠出了七張銀票來。
可貞則是一張一張地抹直了銀票，拿炕桌壓了。十四張銀票，皆是五十兩的面額，一共七百兩整。
雖然可貞并不太知道這個世界的購買力，可憑著以前看書看到的兌換率，直覺就覺得這是一筆大錢。
“姨娘，這是？”
“這是姨娘這些年攢下來的體己，可惜還有些散碎銀子不曾帶出來?！绷质蠐徇^一小沓銀票，向可貞道。
說實(shí)話，林氏心里真是有些遺憾的，畢竟還有好些私己沒有帶出來?？墒?，也沒有料到會如此容易不是?，F(xiàn)在想想，還仿若做了一場夢似的。
“那這肚兜？”可貞更加疑惑了，難道林氏還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嗎？還是……
“姨娘以前就習(xí)慣這么做肚兜了?！绷质匣剡^神來，頓了頓才回道。
果然，只是這到底是發(fā)生過什么事兒，以至于讓林氏有了這么個習(xí)慣？
鳳梨的話：這天氣，真渣，渾身都不舒服?？墒呛谕踝由嫌职l(fā)現(xiàn)了疥蟲，真是，
叫一個喪氣。我還打算等天氣穩(wěn)定了后才灌藥的，結(jié)果，這天剛有點(diǎn)熱，蟲子就又出來了。幸好，還不多。拿鑷子一個個碎尸萬段了，換了盆換了土?？墒怯植桓夜嗨帲@個天，肯定是不能放到外面去的?？墒羌依镉钟行『?，根本不敢用藥，只能逮到時間就人工搜索了。本來就頭疼，現(xiàn)在眼睛都看花了。哎，實(shí)在是痛并快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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