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回程
喬北辰深吸了一口氣,滿臉震驚。
她是見過他的,所謂的榮大集團老總榮震,也是此刻人在眼前,她才能想起報紙上模糊的側(cè)臉的確是阿榮。
原來他對她說的每一句話也都是實話,他說自己很有錢,他說那追他的是記者不是高利貸,他說自己的車是價值幾百萬的改裝車。
只是她沒聽懂,聽了也沒有信。
喬北辰忽然覺得自己掉進了陷阱里,榮大絕對是故意的,這一切都是榮震安排好了的。或者他是親自喬裝打扮在酒店外跟蹤鐘耀,沒想到自己一頭撞了進來,他就順?biāo)浦鄹约和菩闹酶?,甚至一起去看?!?p> 一瞬間她覺得好冷,腦后的彈痕疼了起來。榮震還是遠遠望著喬北辰,沒將頭回轉(zhuǎn)朝向拍賣臺。
他幾乎是凝視喬北辰的臉,卻緩緩伸出了手,說了一句:“四十八億。”
滿場嘩然。
榮震滿眼挑釁,全然不是昨天那個開計程車的少年模樣,此刻榮震周身貴氣十足,表情頗有些玩味。
喬北辰忽然發(fā)現(xiàn),他并不是全神貫注看著自己,榮震眼中的不屑跟挑釁,更多是針對鐘耀的。
鐘耀一輩子都高高在上,哪里能容忍有人這樣挑戰(zhàn)自己的權(quán)威,冷冷起身要走,喬北辰自然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榮大叫價超過了中鼎能夠承受的能力,一時間,中鼎五人團便同時離場。
走到酒店大堂里,榮震冷冷低沉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鐘公子,這塊地你就不要了?”
還是那樣很純正的普通話,只是語調(diào)明顯低沉了很多,如果喬北辰不是那么不信邪,或者她更愿意相信阿榮跟榮震,只是面目一樣的雙胞胎。
她多么希望,這個在陌生城市認(rèn)識的朋友,不是一個處心積慮的壞人。
鐘耀眉毛一動,仍舊還是停住了腳,榮震站在酒店大堂里,一點表情都沒有。
“我地太多了,開發(fā)不過來,你要買的話,隨時來找我。”
鐘耀雖然多奶奶好修養(yǎng),仍舊不能容忍榮震:
“你會不會太囂張了些?”
兩個人這樣對峙下去,遲早要出事,喬北辰唯有拽了一下鐘耀的衣袖:“咱們走吧。”
榮震瞄了一眼喬北辰,眼光忽然柔了下來:“喬小姐,你今早在電視的表現(xiàn)很出色,那個娃娃……請你好好照顧他?!?p> 鐘耀有些疑心地望向喬北辰:“什么娃娃,他怎么知道你姓喬?”
喬北辰不知道榮震要干什么,反正絕對不是在創(chuàng)造什么對她有利的局面,遂轉(zhuǎn)身要走,忽然聽到榮震在她身后緩慢吐出一句話:
“那塊地,四十七億也可以轉(zhuǎn)給你,但她,得跟我走。”
榮震的手揮了揮,指向喬北辰,鐘耀從喬北辰震驚的表情中覺察出有些不對勁,對著榮震冷笑一聲:
“你想得美?!?p> 榮震卻仿佛勝券在握:“你隨時想來求我,我隨時恭候。鐘耀,得不到峰會我并不在乎,沒搶來華為我也無所謂,但我心里很明白,沒有她,你是贏不過我的?!?p> 鐘耀的香港之行終究是以失敗而告終,而榮震那冷峻的目光跟兩天之內(nèi)的反差表現(xiàn)讓喬北辰心中多有顧慮,雖然暫時離開了榮震的地盤,但喬北辰始終覺得周身都是冷意。
在飛機上,鐘耀一句話也沒有問,但是臉色比香港的天氣還要陰沉。即便鐘意再惦記自己那條靈蛇去哪兒了,也不敢打擾哥哥的閉目養(yǎng)神。
鐘耀跟左如芒坐在一起,一樣的陰沉臉色,一樣閉著眼休息,看起來倒真是相像。
飛機在帝都機場落地,鐘博識親自來接機,喬北辰一見到鐘博識滿面笑容走過來,幾乎就能腦補出鐘博識設(shè)計讓母親的癌癥晚被發(fā)現(xiàn)的陰險表情。
怒火一下就沖上了頭。
鐘耀見到二叔而沒有見到父親,想來是父親鐵定對在香港的表現(xiàn)不甚滿意,所以連見也不想見,整個人遂有些垂頭喪氣。
鐘博識的打擊卻并沒有因為侄子的喪氣而打個折扣。
“鐘耀你回來得倒早,想來是香港天氣不太好吧?!?p> 鐘耀懶得搭理他二叔,喬北辰卻替他出了一次頭。
“真是可惜,博識副總您這樣喜歡香港,竟然連去都沒有機會。”
鐘博識瞬間變了臉色,卻瞪著葉臻說:
“這就是你們公關(guān)部調(diào)教出來的人才嗎?”
葉臻畢竟還要在中鼎混口飯吃,雖然也不喜鐘博鼎的為人,卻也只能沉默以對。
鐘耀卻忽然攬住了喬北辰的腰:“二叔,我女朋友年輕不懂事,你別見怪?!?p> 滿場人別說是左如芒跟鐘博識,即便是喬北辰也楞了神:“小鐘總,您說什么?”
鐘耀也奇怪著喬北辰的奇怪:“我給你發(fā)過短信,說會帶你回家見家長的。”
喬北辰哪里有辦法解釋她是在榮震的車上發(fā)現(xiàn)自己手機丟掉了,張張嘴只能作罷。
鐘博識雖然震驚,但居然樂見其成,竟然笑呵呵地跟鐘耀:“既然已經(jīng)戀愛了,撿日不如撞日,我會安排晚上全家人一起吃個飯。”
回程的車上,左如芒跟鐘耀單獨坐在車?yán)铮荒樋嗫谄判模骸耙?,你跟喬秘書的事情再等等吧?!?p> 鐘耀目光堅定:“再等,我的女人恐怕就要被別人搶走了。”
喬北辰跟鐘意坐同一輛車回公司,鐘意仿佛霜打茄子一般,坐在喬北辰身邊一個勁地發(fā)短信,忽然跟喬北辰說了一句:
“已經(jīng)安排好了,今晚在我媽媽的君頂會所,你,洗干凈了來見家長吧?!?p> 鐘意這人說話一向可氣,什么叫洗干凈了來見家長,可是喬北辰卻另有懷疑:
“你,居然不阻止我見你父親跟兩個媽媽?”
鐘意一臉沮喪:“如果你能把我的靈蛇還給我,讓我可以跟我朋友交代,比說是你跟我哥結(jié)婚,就是你跟我結(jié)婚我都不介意?!?p> 喬北辰欣然笑笑,鐘意這種人,心眼直,不過就是寵壞了,并不足為患,所能興起的風(fēng)浪也不過是些小打小鬧,真正讓他擔(dān)心的還是鐘博識,鐘耀失意,難保他不會再起東山。
喬北辰用鐘意的電話往家里撥了一個電話,得到全家平安的消息暫且讓她寬了寬心。
鐘意見喬北辰一臉欣慰的樣子,冷笑道:
“別以為我們鐘家的門就這樣好進,你以為能對付過我就算是勝利了,我家里的那兩個媽媽有你受的?!?p> 喬北辰卻不以為意,她從來也沒有真正想要嫁給鐘耀,她只是一心要制約鐘博識的擴張,即便鐘博識不是殺害他全家的真兇,也的確曾經(jīng)在母親在帝都二院看病的時候做過手腳。
喬北辰腦后的彈痕又隱隱作痛,忽然她想起那個放浪不羈的榮震曾對她說過:
“好好對這個娃娃,頭發(fā)長了就不丑了?!?p> 喬北辰在心底長嘆一聲,那個看起來那樣友好的阿榮,竟然是處心積慮要跟中鼎對著干的榮大老板。
她忽然有些悲哀,重生后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朋友,竟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
補卡,買新手機,剛打開新手機就有一個陌生的號碼打給自己,喬北辰按下了接聽鍵,竟然是那個不懷好意又有些輕佻的聲音。
“喬北辰,我就知道你這個時候已經(jīng)到帝都了。”
“阿榮……不,榮總?!?p> “我還是喜歡你叫我阿榮?!?p> “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出于對集團發(fā)展的考慮,我希望你能到榮大來幫我,在榮大,不會有像在中鼎一樣讓你困惑的局面,我也可以保證,鐘耀能夠給你的,我榮震一定能給你更多?!?p> 喬北辰輕笑一聲:“你能給我四條人命嗎?”
掛了電話,將榮震的號碼設(shè)置成拒絕騷擾,騙過他一次的人,他不想再見。
跟鐘家定下晚飯時間是七點,喬北辰在銀光百貨訂下了一套長裙,簡單的白色雪紡長裙,并不奪目,卻也不失禮數(shù)。
喬北辰望著鏡中的自己,重生前她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幻想過自己未來男朋友的樣子,自己要如何面對未來男朋友的家庭,面對婚姻,可是她想破了頭也想不到,自己是在這樣的心境下去見家長的。
喬北辰付了帳,店員將衣服拿到后面去打包裝,那店員剛進到倉庫取包裝盒,就有一個矯健身影將那店員從背后打暈,然后從包里取出一枚炸彈放進了包裝盒。
炸彈的倒計時系統(tǒng)已經(jīng)被激活,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那人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此時已經(jīng)過了六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