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不完整的故事
戚子封本就覺得她是個令人捉摸不透的女人,她的身上仿佛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濃霧,讓所有人都看不清她的真實面目,但有一點不可置否,一個芳齡已近三十的女人,她的身上是不可能沒有故事的。
于是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佟欣凝微微坐直了身子,看似有些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著空酒瓶,眼神卻異??斩吹卣f:“曾經(jīng)有一對情侶,他們?yōu)榱藟粝耄粼诹艘粋€繁華的城市,然后在這個城市找到了屬于他們的角落。他們每天都生活在一起,一起上班,一起下班,過著平淡又幸福的生活?!?p> “有一天,那女孩問他,他們是不是這輩子都會生活在這里?男孩很堅定地點了點頭,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說一定會在這個城市買一棟屬于他們的房子,組成一個屬于他們的家。女孩很感動,在這之后他們更加努力地工作,直到有一天,男孩喝醉酒回家,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當時女孩整個人都懵了,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她更不清楚為什么自己最愛的他突然發(fā)這么大的火,可男孩卻怎么都不愿意解釋,摔門離開了她。
女孩永遠不會忘記那天晚上自己穿著單薄的睡衣滿大街地找他,最后竟然是在夜總會看著他摟著風塵女子出來,她很生氣,上去質問他為什么,可他卻冷冷地推開他,宛如是個陌生人一樣。
第二天,男孩就離開了那個載著他們夢想的城市,帶走了他們辛辛苦苦一起積累的存款,什么消息都沒有留下。開始那個女孩還四處打聽他的消息,終于漸漸地,現(xiàn)實戰(zhàn)勝了希望,女孩一個人重新留在了這個城市,直到現(xiàn)在。”
戚子封靜靜地聽完了她所講的故事,看著她這時無力地垂下頭,就知道這故事肯定不是空穴來風,但卻也不知何故,直覺告訴他,她只是講了故事的一部分,真正的事情,應該不是如她所描述的一樣。
這時佟欣凝抬起頭來,抿嘴朝他勉強地扯了扯嘴角,“我就是那個女孩?!?p> “你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嗎?”
聽到這話,她的眼眸中陡然間閃過一絲茫然和悲痛,怔愣了片刻,才搖搖頭,“嗯,不知道?!甭曇舻筒豢陕?。
“你還想著他,對吧?”戚子封發(fā)現(xiàn)她的眼睛仿佛浸了露水般泛起波光,看出了她對他的留戀。
她無力地點了點頭,“記得那天晚上我在夜市買的薩摩嗎?曾經(jīng)我和他也養(yǎng)過一條,可自從他走了之后,我就把它丟了?!?p> 這話讓戚子封有些茫然,雖然明白了為什么她當時買薩摩的動機,可為什么偏偏是在那天晚上,是在自己陪著他的那天晚上?而且,如果她是因為想他,懷念他們曾經(jīng)一起有過的生活才決定買薩摩,為什么之前不買,偏偏就是那天晚上呢?
難道自己也帶給了她什么回憶?另外,那男孩那么狠心地卷著他們共同的積蓄丟下她一個人留在這令人迷茫的城市,她真的會一點恨意都沒有?
“你想過他為什么會離開你嗎?”雖然知道這是揭傷疤的行為,可這也是一個必須面對的問題,如果她不回答,說明了兩種可能性,一種是她可能確實不知道他離開的原因,另外一種則是她其實已經(jīng)知道他離開的原因,卻不愿意說。而且戚子封隱隱覺得,第二種的可能性仿佛更大。
果然,如他預料中的一般,佟欣凝選擇了回避這個話題,抬起頭,聲音低沉地說:“我只是想告訴你,每個人都可能被愛情背叛,但至少你現(xiàn)在還能看著你愛的那個人幸福,而我,至今都不知道他在那里,他過的怎么樣。和我比起來,你不覺得自己還是幸福的嗎?雖然你失去了她,但現(xiàn)在依舊有一個愛你的女孩,而且我看得出來,你潛意識中也接受了她,難道不覺得是時候應該把自己的愛轉移給她了嗎?”
戚子封知道她口中所說的那個她是誰,此刻也陷入了沉默,想起唐瀠知道自己失戀了刻意跑來和自己同居,為了自己淋雨做市場調查,為了自己隱瞞病情,甚至還帶著自己去她最秘密的地方埋酒,這一切的一切,不正表達了她的心意嗎?
可是自己呢?明明知道她臉色不好還跑去照顧別人,明明知道她喜歡自己卻還想著陳妍,明明知道她愿意陪自己來參加婚禮,卻……
突然,戚子封猛然間反應過來,緊張地盯著佟欣凝,問道:“佟師姐,上次你的分析確實有道理,但唐瀠她之前主動提過陪我去,那她還是你分析中的那類人嗎?”
“她主動提出陪你去參加婚禮?”這時佟欣凝臉上也劃過一絲震驚的神色,不由得重復道:“她竟然主動提出來?”
“嗯,而且那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她老是欲言又止,我當時沒多想,現(xiàn)在突然覺得她會不會是希望我主動提出來讓她陪著去呢?”
“你給她打個電話吧,問問她在干嘛?!?p> 只是當戚子封打過去的時候,電話響了幾聲便掛斷了,再打的時候,就提示關機了。
這讓他的心瞬間被狠狠地提了起來,“關機了。”
“那你趕緊回去看看吧?!辟⌒滥矟u漸地焦急起來。
原來當時唐瀠蜷縮在床上哭著哭著也是哭累了,隨后聽到有人敲門,本以為會不會是戚子封受不了婚禮帶給他的刺激提前回來了,開了門后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卓文昊。
卓文昊看著她眼袋浮腫的樣子,不由得一陣心疼,上前輕輕地捧著她的肩膀,動作輕柔溫婉,“小潔說你把自己鎖在家里了,我不放心,就過來了。”
“小潔?”
“嗯?!弊课年灰膊幌敕裾J,以唐瀠的聰明,就算不說也猜得到會是誰通知自己。
“你不是在開會嗎?”
卓文昊把她輕輕地扶到椅子上坐下,“我哪里還有心思開會,餓了吧?”
雖然此時已經(jīng)停止了哭泣,但她依舊不由自主地抽泣著,這時聽到他的話,幾顆晶瑩的淚珠又忍不住從眼角滑落,“嗯,我想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