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晴朗的天氣,說變臉就變臉,頃刻間陰云密布,電閃雷鳴。我們一群人正好進(jìn)入一片空曠的區(qū)域,車子在泥濘中艱難前行,老王雙目謹(jǐn)慎地盯著路面,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拋錨。
“這是什么鬼天氣啊,說下雨就下雨”,張歡抱怨起來。
“這還不是最壞的天氣,我遇見過最極端的情況”,老賀慢悠悠地回答。
看著不見盡頭的雨霧,兒子望了望窗外,沖我做了個無奈的動作。車?yán)锏娜烁鲬研氖?,畢竟雨天是一個讓人惆悵的時刻,有些心事會莫名其妙地襲上心頭。車內(nèi)靜悄悄地,只有雨滴降落在玻璃上的響動,我感覺一陣?yán)б?,不覺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我和兒子沖下車子。遠(yuǎn)處一座金碧輝煌的城樓,比故宮還要古老,還要雄威。一陣金黃色的光芒從城樓的右側(cè)緩緩升起,一群身著古裝的人站在城樓上,疑惑地看著我們。
這究竟是什么地方?是在拍戲嗎?我努力地尋找,現(xiàn)場不見任何劇組的蹤影,這種黃色的光芒很夢幻,不是人工能夠打造出來的。
我看了看腳下,是那種膠泥般的地面,光滑而平整。我目測了一下和那座城樓之間的距離,足足有幾公里遠(yuǎn),雙眼似乎具備了多倍放大的功能,竟然感覺它就在眼前。
正納悶中,兒子驚呼:“爸爸,快看,天空怎么了?”
我緩緩抬起頭向天空望去,一層薄薄的白云絲綢一般在漂移。云朵之后是蔓延不斷的閃電,一道閃電從天空的一頭向另一頭穿過,發(fā)出悠長的悶哼聲,好像生病了一般,又似回到了盤古開天辟地的情景。
這里的一切已經(jīng)完全顛覆了我的認(rèn)知,只想盡快離開。我慢慢轉(zhuǎn)過身體,兒子居然回到了車子的旁邊,老賀、老王還有蘇倩及其他人沖我大聲呼喊,聽不清楚他們的聲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身處何處?
城樓和車子似兩支相向射出的利劍,向兩旁快速移動,唯獨(dú)把我留在了原地。
一陣驚慌,我不知道如何選擇路線,索性向城樓走去。腳下的地面漸漸有了溫度,一陣暖意傳遍周身,我依然在前進(jìn)。
一會兒,就感覺到了異樣。腳下的溫度慢慢升高,已經(jīng)有些發(fā)燙了。鞋子下面膠皮的味道慢慢散發(fā),一股刺鼻的橡膠味,鞋底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溫度還在持續(xù)上升,迷離的閃電映紅了整個天空,這片發(fā)燙的土地上只有我孤單的身影。
汗水從毛孔中不斷流出,我有些虛脫,身體上的肌肉一塊塊融化,連最后的骨架也消失了。
我變成了一塊烤肉,在這塊平滑而高溫的土地上,向前慢慢漂移。我能感覺到生命的存在,這是一塊有靈魂的肉塊。
迷離的閃電打在身上,就像一道有力的鞭子鞭打著我,疼痛和世人貪婪的笑臉,交替出現(xiàn)。生命面臨時刻終止的困境,我發(fā)不出任何求救的聲音,就像關(guān)入了牢籠,無法掙脫無奈的控制。
我已經(jīng)滑到了城樓的下面,城內(nèi)的人們一身鎧甲,絲毫不受外面氣候的影響。我被一名守衛(wèi)撿起,通過層層石階傳到了一個老者的手中,即將徹底葬送最后的命運(yùn)。
老者雙眼迷成一條線,一只手輕輕撫摸花白的胡須,另一只手把肉塊慢慢放進(jìn)口中,隨著腸胃蠕動,我失去了最后的意識。
長久的黑暗和寧靜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我的意識里傳來弱弱的呼叫聲,這種聲音越來越清晰。
慢慢睜開雙眼,兒子雙眼掛著淚珠焦急地看著我,老王、老賀以及同行的人都在看著我。
我慢慢直起身子,用手輕輕拭去額頭的汗珠,虛弱地看著大伙。還好,窗外的雨已經(jīng)停了,天空充滿陽光的顏色,與生命融為一體,我仿佛重生了一般,身體逐漸恢復(fù)了生機(jī)。
“是不是又做夢了?這夢做的有些懸啊!”,老賀擔(dān)心地說。
“大哥,你不知道我們都嚇成什么樣子了?”蘇倩看了看我說。
是啊,這是一個離奇的夢,那樣的真實(shí),難以忘記。人啊,不能有太多欲望,我們吃了那么多的肉,享受著人間美味??墒牵l曾想過,當(dāng)我們變成一道美味時,會是何種體驗?zāi)兀?p> 這個夢終身難忘,我輕撫兒子的短發(fā),感激有一幫志同道合的人關(guān)心。烤肉的命運(yùn)時刻提醒我們,保護(hù)弱小的群體,包括動物,我們才能和大自然和睦相處。
車子再次啟動,蘇倩又唱起了美妙的歌聲,李林逸手中的相機(jī)開啟了記錄,大家暢所欲言,向下一站繼續(xù)出發(fā)。
我看了看天空和身邊的人,心中的愛慢慢擴(kuò)散,甚至影響了車內(nèi)的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