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念去來、歲月如流
這是一張極為動人的臉。
沒有誰能在正視著這樣一張臉的第一時間,就能夠抵御那仿佛艷艷絕于世間般的美麗,圍觀的人,眼中都不由得露出了驚艷。
而,越是離得近,越是看得清,越忍不住要心跳加快且不可遏制。
其實說來,先前有著出眾舞姿的芙華,那般姿容,僅從五官上來看,實已隱隱有些可與伶舟皎平分秋色的架勢。
但現(xiàn)在所有人的心中都生不出要拿此際在眼前的這張臉,去同方才那芙華姑娘相比較的意思。
不因別的。
只由于伶舟皎那雙愈加偏向于純粹栗色的瞳眸,那種仿佛易碎般的瑰麗,如同帶著天地間最動人的清澈**。
“砰砰砰——”
一時之間,人群似屏息般安靜下來,每個人恍惚地就像都能聽清自己的心率。
伶舟皎沒有笑,她的臉上沒有動人的表情,只是一片淡然,看起來就像世間萬物都并不值得她于此處停留多久,她出現(xiàn)在這個世間,但她又游離在外。
她踏風(fēng)而來,踏月而去,步步生蓮,真就如不小心跌落凡塵的仙子一般,只不過這仙子的面容,生得更偏于艷麗。
然又叫人不能在此景之下,生出半分褻瀆心。
樂音驀地戛然而止。
沒有所謂再一波的高、潮,伶舟皎腳下的運(yùn)行著的步法已是漸漸緩落,樂音一停,她用指尖勾起了那落在一旁的紗巾,足尖輕旋,飄然于臺上落至臺下。
她將手中拾起的紗巾遞到制衣的手中,接過了制衣不知何時已拿出來的另一條紗巾,行動翩然之間,那紗巾就覆上了面。
伶舟皎并不多做停留,徑直就要回轉(zhuǎn)到先前待著的地方。
制衣等人自是跟上。
那一縷若有似無、清淡嵌于眾人鼻尖的香氣,也隨著她的離開,緩緩地、緩緩地飄散。
迎面而在行道中與伶舟皎擦肩而過的人,有著一張清麗而偏于婉約的面容,她在擦肩之際,面容中帶著些微的恭敬,對著伶舟皎微微笑了一下,直至伶舟皎不動聲色地微一點(diǎn)頭,她方才越過伶舟皎的身側(cè),繼續(xù)往臺上行去。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些人話里話外天晴閣的臺柱之一,慶元姑娘。
伶舟皎對于接下來慶元的表現(xiàn)并不怎么在意,畢竟在此之前,她就已經(jīng)見過了此次慶元將跳之舞,因而,她腳下步子沒有停歇地,一路走回到先前待著的小房間里。
這次挑選大會評出的結(jié)果,讓人覺得有些出乎意料,但在出乎意料之中,看了一這場挑選大會的人,又覺得這么個結(jié)果,也確是在情理之中。
此次被命為“緣客會”的挑選大會,一共入選可獻(xiàn)與肅京的人,有三名。
相較于往些年,入選者大多只為一人的狀況,顯然是并不十分符合常理的,只是在今年的狀況下,又確實是適用的。
往年肅京中舉辦盛典慶祝些什么,各大城,都會于城下治理范圍內(nèi),挑出人選,進(jìn)京獻(xiàn)舞等等,作恭賀之態(tài)。
但因著也不是特別大的盛典,一處跳上那么一人,進(jìn)得京來,那也夠湊上好幾支舞蹈,或是表演什么的了,而此次卻有些不一樣。
倒不是說此次慶賀的事情有多么重要。
而是幾件重要的事情,剛剛好就那么湊到了一處,因此總要顯得比往年更隆重那么少許。
此次,一賀太后整壽,二賀帝后整壽,三賀公主及笄。
怎么算來都是要好好慶祝一場的架勢。
再則這挑選大會之上,各路評判都覺得在此場選會中,有三人的表演,各有所長,看來都叫人有賞心悅目之感,兼則這三人皆姿容出眾,這薄奚皇族唯一的皇子,又確是不久便該議婚的年紀(jì),在此之前,或許帝后會有想要與帝子先送個美人的想法也不一定。
于是,就在這般定論之下,伶舟皎、芙華、慶元三人,終于是踏上了去往肅京的路程。
其實那天說來,伶舟皎等人被安排的排號都不怎么好,一來,既不靠前也不靠后,三人排號都在中間位置,不是壓軸也不是開場,而且三人的排號還那么恰恰好地接連在一起。
然,就這樣,反倒是最終她們?nèi)艘煌脒x,瞧來還真叫人覺著有那么幾分緣分的意思。
“...可不就是緣分么?不然我們現(xiàn)在怎么能坐在同一輛馬車上?”慶元有著一張清麗而偏婉約的面容,尋常為人處事也是一派和婉的態(tài)度,她這樣的人,看起來并不像是出身紅樓之中,反倒總讓人覺著她該是養(yǎng)在深閨嫻靜的大家女子。
此時,正在搖搖晃晃地去往肅京的馬車上,聊著聊著,慶元就笑著接了這么句話。
芙華睜著一雙極美的翦水眸,微微笑,算是對慶元這么一句話的附和。
伶舟皎的面上竟還覆著紗巾,面上自叫人分辨不清表情。
制衣等人并沒有隨著這輛馬車走。
算來伶舟皎這些進(jìn)京獻(xiàn)藝的女子,地位當(dāng)然也是高不到哪里去,不論日后這些人會是什么樣的光景,只就目前來說,她們還不夠格在去肅京的路程上,帶著自己的侍從。
當(dāng)然,明跟不行,暗從卻不是不可以。
這是一輛比較寬大的馬車,只坐了伶舟皎三人當(dāng)然也顯不出擁擠,此際,在說話的時候,那側(cè)面本就只是擋著窗戶的簾子,微微晃動,就有風(fēng)徐徐從縫隙中滲透進(jìn)來。
外間的景象,也隱約透露。
馬車內(nèi)的氣氛,一時沉默下來,又仿佛還帶著那么幾分心照不宣的和諧。
行路迢迢,說短不短,但說長卻也不是真的就很長。
不過,在這樣春、光明媚的日子里開啟行程,倒不是一件十分枯燥乏味的事,就算是偶爾掀開車簾一角,看看外間蔥蔥長起的青草,也算是這路程之中,小小的趣意。
畢竟,如不是這般出行,一生之中,又能有多少真正安歇下來,細(xì)數(shù)路過風(fēng)景的時光?
伶舟皎并沒有記下馬車晃晃悠悠地到底走了多長的時間,只是有一天,天光明媚,坐在馬車上相約沉默的她們就被趕車的人告知——
肅京,已經(jīng)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