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大哥,請問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靈主有令,請姑娘移駕?!眱扇诉€是同樣一句話,碧小泉欣喜之余也不去計較,忙掙扎起因伏案過久而渾身酸澀的身子就隨同他們走出石屋。
外頭的濃霧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消散開來,只剩下絲絲縷縷猶如雨后的煙嵐般飄渺的霧氣在游蕩,空氣中別有一股極其清新的味兒,讓人忍不住身輕脾爽。
這時,碧小泉才發(fā)現(xiàn)石屋是座落在一處狹隘的山谷之中,四周俱是筆直陡峭、猿猴難攀的白色巖壁,只余一條小道和山谷外頭相通,不用說那肯定也是她之前進來的唯一途徑。
兩個大漢見碧小泉腳步有些蹣跚,互望了一眼,再次上前駕起了她,碧小泉自然樂得節(jié)省力氣,睜著一雙大眼睛不住地打量著四周。
在兩人的健步飛奔下,長長的狹窄山道很快就被拋在身后,只一會,眼前的景象就豁然開朗了起來,一座連接著對面山峰的細長石橋赫然呈現(xiàn)在了眼前。左右環(huán)顧,只見不遠處群峰錯落,一直延綿向目光無法涉及的天地盡頭,仿佛這里除了山脈還是山脈。而令人詫異的是橋下的山谷,一眼望去竟然深不可測,只不時地見到有尖尖的巖石露出來,仿佛底下還有無數(shù)的群峰。
這簡直就是活生生的碧羅天畫卷!只是,如今的這些景象更加立體,更加生動,更加壯觀,更令人震撼!
俯瞰著那些嶙峋險峻的群峰、崢嶸陡峭的懸崖,還有點綴在堅韌巖石間、充滿生機的綠樹們,碧小泉一邊由衷地感嘆著造物的神奇,一邊更加確信了自己先前的猜測。
穿過了兩側已經(jīng)長滿了青苔、仿佛有無數(shù)年歷史的古老石橋,兩個大漢一聲不響地沿著環(huán)繞著山峰、隨時都有可能失足落入深谷的小路蜿蜒而下,直至沒出半分力卻心驚膽顫的碧小泉快要驚駭虛軟,轉過大半座山峰,才來到一處搭建著一座小院的緩坡上。
小院的門口守著兩個和大漢相同打扮的男子,見到他們到來,無聲地打開了院門,讓他們進去。
院落很普通也很簡潔,前方三間正屋,左右各兩間。兩人駕著碧小泉直接進入一間西廂房后,兩個身著綠意梳著雙鬟髻的少女立刻迎了上來。碧小泉注意到當她們看見自己的時候,眼中都有一絲詫異閃過,但很快就神色自若,其中一位眉眼溫順的少女更是笑吟吟地走上前來,對兩人頜首致敬:“兩位師兄辛苦了。”
“有勞師妹?!被卦挼氖窍惹白钜话逡谎邸㈦p眉粗濃的大漢,只不過,他的眼睛卻自進門起就望向了另一位柳眉杏眼,長得頗為俏麗的少女。
“竇嫦師姐,既然碧姑娘已經(jīng)送來,那我們就趕緊服侍吧!”被大漢明顯用愛慕眼神注視的杏眼少女卻壓根兒瞟都沒瞟大漢一眼,徑直地從大漢手中接過碧小泉就往屏風后走去。
大漢頓時臉色黯然,另一個漢子忙拉了他一下,擠出一絲笑容對名叫竇嫦的眉眼溫順少女點了點頭:“那兩位師妹,我們就告辭了?!?p> 說著,匆匆地就走了。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毙友凵倥剖鞘謵琅?,居然當著碧小泉的面就發(fā)了一句牢騷。
“角梅!”竇嫦輕叱了一聲,快步去關了門,就轉到屏風后來,飛快地瞟了碧小泉一眼。卻見她仿佛什么都沒聽到似的正好奇地打量著房間。
“我有說錯嗎?就算我們只是侍女,那也是清華少爺身邊的人,豈是他們這種長期……”被喚作角梅的少女撇了撇嘴。
“角梅!”竇嫦厲聲喝了一句,角梅張了張嘴,雖然一副“我說兩句話能怎么啦”的不馴模樣,但還是停住了口。
竇嫦輕吁了口氣,緩了緩神色,微笑著對碧小泉施了一禮:“碧姑娘,我們是奉靈主之命前來伺候姑娘的,現(xiàn)在香湯已備,還請姑娘寬衣?!?p> “伺候我?”碧小泉這才從裝聾作啞中回過頭來,驚喜地道,“你們靈主相信我說的話了?”
“這些我們就不知道了,靈主只吩咐好好照顧姑娘,好讓姑娘有力氣作畫?!备]嫦笑得很溫和,卻也很矜持,顯然不該透露的東西她一個字也不會多說。
“哦,謝謝,不過不敢勞煩兩位仙女姐姐,我自己來就好了。”碧小泉趕緊賠笑討好地道,有意地想和她們拉關系好多獲得一些對這個世界的認識。何況那個叫角梅的可是一直都是副不情愿的樣子,初來乍到的,何必得罪人呢?
“那怎么行呢?姑娘現(xiàn)在遍體是傷,總需要一個人幫忙才行,”竇嫦淡笑著,就要伸手來解碧小泉的衣帶。
碧小泉下意識地退了一步:“還是我自己來吧!”
“竇嫦師姐,”一聲仙女姐姐并沒有換來角梅稍微和悅一點的神色,不然更加不耐地道,“既然碧姑娘說不用伺候,我們還是主隨客便,等碧姑娘沐浴完后再幫她上藥不就行了!”
“是啊是??!我真的自己來就好了?!?p> 見碧小泉堅持,猜到她也有幾分不想讓人看見自己丑陋身體的顧忌,竇嫦沒有再堅持,和悅地指點了一下碧小泉盒子中那些沐浴香粉的用法后,便跟在已經(jīng)迫不及待往外走的角梅后面避了開去。
溫暖的清水,干凈的衣服,這些正是渾身烏黑的碧小泉最最需要的。她沒有再猶豫立刻解開了身上的石青色長袍檢查自己的身體,驚駭?shù)耐瑫r,臉頰更是飛速地灼熱起來。
被畫卷吸進來前,她穿的是長袖的白T恤衫和淺藍色的牛仔褲。而現(xiàn)在,不僅白T恤已完全變成了幾縷黑布條,明顯地露出了里頭同樣烏黑的文胸,就連厚實的牛仔褲也被燒了一大截,只堪堪地遮住了最主要的部位。
可想而見,當時她被那個冷酷男從水中撈出來的時候有多狼狽和丟人。
而自己,還以為他要非禮,就那樣扇了他一個巴掌。
捏著石青色長袍,碧小泉輕咬住嘴唇,猶豫著等誤會解開,自己的安全再也無虞的時候,是不是應該對人家說聲對不起。
畢竟不管他先前再怎么惡劣無情,就單憑他這贈衣遮羞之情,她也應該恩怨分明地說聲謝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