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花走到院中坐下,托起腮,望著院角處一樹正在盛開的花朵發(fā)起呆來。
三天前他才對她說要娶她,今天就要去和二師兄商議婚事了嗎?這一切發(fā)生得也太快了吧!
自己真的可以和他成親嗎?剛剛才發(fā)覺他是那么的好?!@樣的人要配也應(yīng)該配像藍琴姐姐那樣美麗的人,或是像艾姐姐那樣厲害的人,怎么想也不應(yīng)該是自己吧?……可他為什么會想要和自己成親呢?……
正在她思緒萬千、煩亂如麻的時候,一雙柔軟的手忽然蒙上了她的眼睛。
路小花吃了一驚,轉(zhuǎn)頭看清了來人:“小雨!”
莫小雨對她羞澀的一笑:“小花,你一個人坐在這里干什么呢?”
“哦,我在看花?!甭沸』S手指著院角的花朵說道。
“看花?”莫小雨走到她的身旁坐下,順著她的手指望去,“這些花開得倒真是好看。”
“是呀。這些花開得實在是太扎眼了!”
“嗯?小花,你說什么?”
“沒什么,小雨你怎么來了?”
“嗯,小花……”莫小雨靦腆的叫了一聲,“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后山翠谷玩?”這幾天小花總是被四師兄纏住,都好久沒和自己玩了。自己剛要找小花玩時,她身旁的四師兄就沉下臉來,雖然很想和小花在一起,卻又不敢招惹冰冷的四師兄。
“好?。 甭沸』ㄐχ酒鹕?。算了,先不想那些令人煩惱的事啦。還是和小雨一起玩最開心!
二人手牽著手往后山走去。
翠谷里,路小花與莫小雨玩得高興,很快忘了剛才的煩惱。出于對植物的共同愛好,她們一個是實踐派,一個是書本派,倆人在一起總是有聊不完的話題。
過了些時候,莫小雨想起一事,與路小花閑聊:“對了小花,我來的時候看到二師兄和四師兄一起面色凝重的出去,你知道他們干什么去嗎?”四師兄平時就是冷冰冰的倒沒什么不正常,但二師兄卻是最和氣的,怎么也板著個臉?
路小花臉上一紅,道:“季大哥好像說要找風(fēng)大哥商議婚事?!?p> 莫小雨掩口叫道:“??!這么說來,三師兄傳言,四師兄要和大師姐成親,竟是真的了!”
路小花停住腳步,疑惑的問:“小雨你剛才說什么?”自己沒有聽錯吧?好像聽見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是這樣的,”莫小雨解釋道:“前幾天師傅讓四師兄娶大師姐,可他不知為什么卻不肯答應(yīng),惹得師傅很不高興。這件事在師兄弟中間都傳開了。原來四師兄還是答應(yīng)了。我就說嘛,四師兄從來沒有不聽師傅的話過?!?p> 怎么會這樣!路小花臉色一變,說道:“小雨,我有點累了,我要先回去了?!蹦翘焖窃隍_自己嗎?雖然從沒想過要和他成親,可是為什么還是會覺得胸悶得難受,心里一陣一陣的發(fā)涼?
莫小雨拉住路小花不放:“小花你就和我多玩玩嘛,現(xiàn)在時間還早得很呢?!焙貌蝗菀壮盟膸熜植辉?,等他回來就又不能一起玩了。
兩個人正說話間,一道人影突然出現(xiàn)在二人面前。
“小雨快過來!我看見笨老四又受傷了?!眮砣舜蠛粜〗校瑓s是三師兄喬知葉。
??!莫小雨和路小花同時驚叫一聲,一起跟了過去。
三人趕到徐紹風(fēng)的屋門外,卻見他正被艾離架著回來。
他微垂著頭,一手搭在艾離肩頭,一手緊緊按于腹部,腹部的衣衫處血濕一片,鮮血正自他的指縫間不停的掉落,一路上都是點點滴滴的血紅。
路小花心中一顫,停住腳步。他明明騙了自己,可為什么只要一看到他受傷,心口就又會疼痛起來。
艾離瞥見莫小雨,便叫道:“小雨你來得正好,趕快拿傷藥和繃帶過來!”
莫小雨應(yīng)了一聲,跑去取藥。
路小花微一遲疑,上前扶住他的另一只手臂。側(cè)目看他,只見他面色蒼白,一向冷清的眼中閃爍著難言的苦楚。
喬知葉湊到艾離的身后,好奇的問道:“大師姐,這是怎么回事?”
艾離皺起眉道:“剛才因為婚事,老四跟師傅起了爭執(zhí)。師傅不允,他就用劍刺傷了自己。不過師傅已經(jīng)答允,不管我們倆人的婚事了?!毕肫饎偛诺氖拢x暗自嘆了口氣,這樣一個冷性子的人,一旦執(zhí)著起來,還真是要命。搞得翻天覆地的,讓周圍的人也為他捏了把汗。
原來他并不曾騙過自己!路小花突然覺得眼前的景色變得模糊起來,似被一層濃濃的水霧蒙住。水霧越來越濃,濃到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水霧越聚越多,多到終于不受控制的掉下來。
一顆又一顆的水滴掉落在徐紹風(fēng)的手臂上,他轉(zhuǎn)頭看到水滴的來源,黑眸一錯,閃出幾分慌亂,忙說道:“你別哭,我沒事?!?p> 路小花低頭“嗯”了一聲,眼眶里的水卻仍舊不聽話的掉個不停。
艾離抬目望她,輕笑了一聲,對她道:“他真的沒事。別看血流了不少,但他刺的時候避開了要害,所以不會有事?!?p> 明明受傷的是他,怎么反倒都安慰起自己來了。路小花用力的擦了擦眼睛,努力止住淚水??墒茄劬锏乃趺匆膊皇芸刂疲褪遣煌5挠砍?。
“哈,避開了要害!”喬知葉跟在后面怪叫一聲,拍著徐紹風(fēng)的肩頭說道:“幾個月不見,你可真是變狡猾了呢!”他大力的拍著,拍得徐紹風(fēng)眉頭皺起,隱忍的吸著氣。
“喬大哥!”路小花止住了淚水,擔(dān)心的叫道。
艾離轉(zhuǎn)頭瞪了他一眼,喬知葉這才汕汕的撤回了手。
進到屋里,艾離和路小花把徐紹風(fēng)扶到床上。可他卻不肯躺下,從床上直起身,對艾離澀聲叫道:“大師姐……”
艾離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阻止他道:“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你別再提了。”
“可是……”徐紹風(fēng)看了一眼身邊的喬知葉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思量著要如何開口。路小花敏銳的發(fā)現(xiàn),他看向艾離的眼神中滿是痛苦與迷茫。
“廢話少說,你好好休息吧?!卑x忽然不耐煩起來,撫在他后背的手快速一動,順手點了他的睡穴。
“呃。”徐紹風(fēng)眉頭一皺,眼睛用力的睜了睜,卻終于不甘心的合了起來。艾離扶住他的身子,順勢把他放倒在床上。
這時莫小雨取來了傷藥,她掀開徐紹風(fēng)的衣襟,為他上藥。
喬知葉探頭望了一眼,在一邊“嘖嘖”嘆道:“這個小瘋子,從小到大就沒讓人省心過?!?p> 他湊到艾離的面前,說道:“剛才我看到師傅出來,臉色非常不好,我從來都沒見他那么生氣過,這次小瘋子可真是太不聽話了?!?p> 艾離緊皺著眉頭說道:“好了,這里沒有你的事,你趕快出去!”
喬知葉“哎”了一聲,不情不愿的被艾離趕了出去。
莫小雨上好了藥,對艾離細聲稟道:“大師姐,四師兄的傷口雖長,但卻不深,也沒有傷到重要部位,只是血流得多了些,只需好好休息調(diào)養(yǎng)即可?!?p> 艾離點了下頭,吩咐道:“小雨你也出去吧?!?p> 莫小雨聞言,溫馴的走了出去。
路小花正猶豫著要不要和小雨一起離開,艾離卻道:“小花,你留下來照顧他?!彼S后出門,又將門掩好。
路小花局促不安的在屋中站了一會兒,慢慢在床頭坐下。屋外的人似乎都被艾離趕走了,屋子里靜得只有他沉重的呼吸聲。
她望著床上沉睡中的人,水霧又蒙上了眼睛。
剛才小雨為他上藥時,她看到了他腹部的傷口,那是一道從左肋一直延伸直右腹,足有三寸來長的傷口,皮肉翻起,血流不止??墒谴髱熃愫托∮陞s都說他傷得不重,就連他自己也是那樣說的,在場幾個人的神情似乎都不緊張。
她不是醫(yī)者,不知道什么叫傷得重,什么叫傷得不重。但若是這樣的傷口出現(xiàn)在普通人的身上,那一定是叫重傷!
從第一次見到他起,他就總是在受傷。那時候看到他居然能在那么重的傷下活下來時,她還曾驚訝不已。他的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疤,新舊都有。也許,他以前就常常受傷吧,所以大家對他受傷也都習(xí)以為常了。
可是,她卻怎么也無法習(xí)慣。一想到不久之前,他差點就死在自己面前,她心口處又開始細細密密的疼痛起來……
不行,要趕緊找點事來做才能不再瞎想!路小花用力的搖了搖頭,把又一次即將涌上來的淚水甩去。
她出門打了一盆熱水進來,先把他手上和身上的血跡細細的擦掉,又換了盆水為他擦臉。她極輕的用毛巾擦過他寬闊的額頭,再撫上他閉起的眼睛。望著他因為失血而略顯蒼白的臉時,她的臉卻忽然紅了。
這雙眼睛睜開時常常冷冰冰的瞪著別人,但看向自己時卻總是含著暖意……高挺的鼻梁一如他向來筆直的背脊……棱角分明的雙唇曾經(jīng)是那么溫柔細膩的吻過自己……
想到這里,路小花的臉愈發(fā)的鮮紅欲滴。
正在此時,床上的人忽然不安穩(wěn)的囈語起來,路小花側(cè)耳聽去,他卻是在叫“大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