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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門女

第九十三章 勸說

高門女 水清若云 2118 2014-08-23 20:29:42

    雪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漫天而來。

  濃濃的夜色,籠罩著大地。

  一盞明瓦燈,撥開夜的黑幕,照著腳下幾步遠(yuǎn)的距離,雖有僮仆勤掃道路,但因雪下得很大,路面仍舊有積雪,每走一步,便留有一個腳印。

  瞧著燈火,瞧著一行人,從前堂過來,由遠(yuǎn)及近,守在起居室門口的蒼叟,不由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錯了,自從二郎君吩咐不見人后,除了郭五郎君外,已有許久再無別人踏進(jìn)這兒半步了。

  每次都是在園門口就讓僮仆攔住了,再不濟(jì),他趕過去,也能在中庭攔住。

  今日人都到這兒了,也沒有僮仆進(jìn)來通報一聲。

  及至人近跟前,看清了來人,蒼叟吃了一驚,心中一下子然,忙地躬身上前喊了聲大郎君,“郎君來了,老奴先進(jìn)去給郎君通傳一聲?!?p>  “不必了,你這老貨就在這兒候著,我直接進(jìn)去?!编崪Y瞧了蒼叟一眼,這些天以來,這老貨攔住的小郎君小娘子可不少,他原本不想來走這么一趟,實(shí)在是看不下去了。

  蒼叟忙地應(yīng)了聲唯,乖覺地退到一邊,不去惹鄭淵的眼。

  鄭淵取下頭上的斗笠,已落有一層雪,僮仆在旁邊幫忙脫了披在身上的大氅,在門口換下木屐,聽著屋子里傳來幽咽低沉的琴音,高姬的這首的《清泉吟》,倒是學(xué)了七八成。

  這屋子里鋪有地炕,一進(jìn)來,就感覺到熱氣迎面撲來,掩去了外面的凜冽寒氣,還好沒有撞上旖旎的氣息與畫面,燈火雖有幾分昏暗,但還能視物,琴架放在東面,高姬跪在琴架前,鄭瀚西向坐,衣襟半敞,頭發(fā)用一根木簪子束了起來,臉色過于蒼白,神情中帶著三分羸弱,長而瘦的手指,正執(zhí)玉壺倒清酒。

  鄭淵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去,伸手一把摁住,“行了,別喝了?!彼刹徽J(rèn)為,這酒里沒加料。

  “阿……兄?!编嶅痤^,望著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長兄,驚愕不已,迷蒙的目光,瞬間清明許多,慵懶的身子一下子就坐直,“阿兄怎么來了?”又抬頭瞧了眼門,門早已掩上了,必是長兄吩咐過,蒼叟才沒有通傳。

  鄭淵瞧著玉壺旁邊還放著兩包五石散,眉頭皺了皺,他向來不喜歡這些東西,也不許府里人購置,偏十郎喜歡,又和阮子遠(yuǎn)郭五馮十一,三人常一起,使這東西從來就不曾斷絕過,從前還算好,這幾年是吃得越來越兇了,“把這些都撤了。”

  說著,便對門外高喊了一聲,“蒼叟,進(jìn)來收拾一下?!?p>  鄭瀚瞧著這陣勢,興致一下子全沒了,松開執(zhí)玉壺的手,仰靠在身后的隱囊上,向?qū)γ娴母呒[了擺手,“你先回去吧?!弊脏崪Y推門而進(jìn)時,高姬的琴音就已嘎然而止。

  僮仆進(jìn)來收拾的檔兒,鄭瀚不由嘀咕了一句,“阿兄每次來的都不是時候?!?p>  話音剛一落,就惹來長兄鄭淵的瞪視,鄭瀚只得興怏怏的,“阿兄有什么事,直接派人來請我就是了,何必冒著雪,夜里跑這么一趟?!?p>  沒一會兒,屋子里重新收整了一遍,點(diǎn)了十來盞釉陶熊燈,燈火通明,無比亮堂,鄭淵又屋子里嫌太過悶熱,讓一名僮仆打開一扇窗戶,廊下的燈籠,在風(fēng)中搖擺,寒風(fēng)從外面吹進(jìn)來,一陣一陣的,偏那扇打開的窗,還是對著鄭瀚這一邊,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鄭瀚一臉苦笑,他身上只著了一身薄薄的單衣,往常吃了五石散之后,也會吩咐僮仆開窗,或是著單衣在廊下行散,但今兒這酒和五石散都讓阿兄收起來了。

  鄭淵在對面的榻席上坐下,看了鄭瀚一眼,便猜到,他今日還沒服食,“要是覺得冷,就令蒼叟給你加件衣裳。”

  “關(guān)上窗戶即可?!边@屋子地炕燒得足,披一件單衣就足夠。

  “關(guān)窗就不必了,讓冷風(fēng)吹吹,能使你腦子清醒些?!?p>  “阿兄。”鄭瀚央求地喊了一聲,偏鄭淵冷著張臉,只不作理會,一旁蒼叟臨出門時,還是給鄭瀚身上披了件大氅。

  待僮仆出去后,鄭淵問向?qū)γ娴泥嶅鞍⒀赃^幾日便要回府,難不成到時候你也不見她?”

  阿言,是十二娘的小名,亦是他們倆的同胞妹妹,族中排行十二,阿言先嫁清河崔氏崔頎之孫,十二年前,因崔家滿門遭難,由父親做主,與崔氏義絕,回滎陽三個月內(nèi),再嫁入隴西李氏,這還是她嫁入隴西李氏后,第一次回滎陽。

  “阿言又不是在家住一兩天,這回一住,怎么都得小半年才行,有的是機(jī)會見面,何必急在一時?!?p>  “那還有十娘的生辰,大郎的媳婦打算給她操辦,你總不能不露面吧?!闭f著,鄭淵挑眉看了鄭瀚一眼,“崔大郎定了啟程的日子,在十娘生辰過后的兩日,你如何能避開?!?p>  又語重深長地道:“阿齡,崔大郎走之前,你怎么都得見他一面才行,縱使生氣,也不該和一個晚輩慪氣。”說到最后,手指敲了敲案幾。

  “阿兄也說了他是一個晚輩?!编嶅湫σ宦?,“要解釋原由也該是崔行先過來和我說,他們想得倒好,出了這么大的事,就派個黃口小兒過來?!?p>  瞧著鄭瀚越說越氣大,鄭淵不得不制止,喊了聲,“阿齡?!?p>  又無奈地勸道:“不管怎么說,他們到底是大郎兄弟的外家,事已至此,你再計較也無用,更何況崔家還有長輩在堂,你我皆知,那樁事不是崔行先能決定的,如今崔家的掌家還是崔中書令?!?p>  婿為半子,這事真要鬧下去,往小的說,影響兩家姻親關(guān)系,往大了說,可就是鄭瀚不孝,鄭淵不信,鄭瀚熟讀經(jīng)書,不會不知。

  “看在阿大兄弟的份上,看在崔家撫養(yǎng)阿奴和熙熙十年,盡心教養(yǎng)的份上,那樁事就放下吧,再退一步說,十二年前,是我們欠了崔家的,我們就當(dāng)作是償還。”

  一說到這,鄭瀚一下子便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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