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表兄明日就要走?”鄭綏一臉詫異地望著采茯,“不是說好了,等我過完生日再走,怎么又突然改了時間?”
“婢子也是剛聽安叔說的,這次安叔跟著大郎一起回平城?!?p> 一聽這話,鄭綏蹬蹬就下胡椅,“阿兄現(xiàn)在在哪?”說著又吩咐婢女給她換身衣裳,她要出門。
采茯忙回道:“五郎上午在守靜園?!?p> “正好,我也要去守靜園。”快到午飯時間,她該去守靜園陪父親一起吃飯,順便可以問問五兄是怎么回事。
外面下著雪,鄭綏坐軟轎過去,二兄今早出門,前去山陽迎接姑母,鄭綏到的時候,守靜園里只有父親和五兄在,兩人坐在炕榻上下棋,一見她過來,父親招手讓她在炕沿上坐下。
鄭綏輕喚了聲阿耶,走了過去,在父親身側(cè)坐下,見五兄抬起頭來望向她一眼,忙喊了聲阿兄。
五兄鄭緯輕道了句:“過來了,一會兒就好?!?p> 鄭綏笑著嗯了聲,瞧著棋盤上,已見分曉,白子明顯占優(yōu)勢,而黑子已被逼到一角,父親執(zhí)白子,阿兄執(zhí)黑子,黑子敗局已定。
果然,沒一會兒功夫,阿耶便扔了白子,笑道:“熙熙來了,先吃飯吧,下午的時候,再研究這個殘局,到時候,重新開始布局,我執(zhí)黑子,阿奴執(zhí)白子。”
鄭緯應(yīng)了聲唯,一臉的苦笑,今日二兄不在,他被父親抓壯丁抓了過來,平常下棋也就罷了,研習(xí)這些殘譜,他實在沒多少興趣,只因昨日下午破了父親一局,便讓父親揪著不放了。
二兄昨日還和他說,讓他自求多福。
因白晝較短,中午已很少再午歇。
下午的時候,鄭綏沒再回望正園,而是在守靜園的書房里完成父親布置的功課,饒是如此,鄭綏還是趁著父親會客的時候,向五兄鄭緯問起大表兄回去的事。
鄭緯見了,只揀簡單的說了說,“天氣不好,路上行程多有不便,在路上的時候勢必要延長,怕耽擱無法趕上元旦,就提前起程?!?p> “表兄是騎馬,又不是坐馬車,一個月綽綽有余了?!备鼮橐o的是,五兄曾和她說過,自從今年初春時,她和阿兄在高平遇石羯被劫后,因是大燕勢力范圍發(fā)生的事,大燕朝廷已加強管轄內(nèi)的守衛(wèi)。
“多預(yù)留些時間,到時候,路上就不必那么趕,況且,這千里冰封的,路上也不敢跑得太快?!边@雪一下,只怕沒個一兩個月,是無法解凍,說著,為轉(zhuǎn)移鄭綏的注意力,又笑呵呵地道:“放心,阿兄雖提前走,給你的生日賀禮是少不了的。”伸手摸了摸鄭綏的腦袋。
鄭綏一聽,沒好氣地望向鄭緯,“我又不稀罕這些?!鄙斩Y物,她年年收,總逃不出那些東西。在平城的時候,她都存了有一整箱,只是上次回來的路上,那場劫難,全部丟掉了,想到這,甩甩了頭,不讓自己去想這些事,又道:“阿兄,晚上的時候,我去你那兒?!?p> 鄭緯看了鄭綏一眼,應(yīng)了一聲。
這些天,大表兄崔世林都是住在明華園的東廂房,鄭綏過去,是為了見大表兄。
因為鄭綏要去明華園,晚上陪著父親用完飯,鄭緯便帶著鄭綏早早地出了守靜園。
這是自上次早晨闖明華園后,鄭綏頭一次過來,大抵是心里忌諱著上次的事,鄭綏怎么也不愿意進正房,因大表兄還沒有回來,鄭綏執(zhí)意去東廂房等候。
崔世林今日是和大兄去了趟郭家,因兩家離得有些遠,回來的時候,也就晚了些。
一進屋,瞧著坐在暖閣里的鄭緯和鄭綏兄妹倆,崔世林走到鄭綏身邊,“原本想著明天早上去看你,不想你今晚就過來了?!?p> 鄭綏喚了聲大表兄,又見到跟著大表兄后面進來的大兄鄭經(jīng),和五兄鄭緯倆人,忙地起身。
崔世林一見這情景,不由回頭笑望了鄭經(jīng)一眼,卻是拉著鄭綏重新在榻沿上坐下,“這回阿兄過來,瞧著你和野奴過得好,回去稟報祖翁和阿婆,祖翁和阿婆也能安心了,我來的時候,阿婆拉著我的手,一直叮囑著我,要好好瞧瞧你們倆?!?p> 鄭綏心頭一熱,“我也想外祖母和外祖父,我一直想回平城?!?p> “熙熙真想回平城……”崔世林話說到一半,就聽到一聲咳嗽聲。
鄭綏聽著是大兄的聲音,抬頭望了大兄一眼,沒敢再接話。
只聽鄭緯道:“熙熙,我回不了平城,總不能,熙熙扔下阿兄,單獨回平城?!?p> “才沒有。”鄭綏看了五兄一眼,嘴上卻是嘀咕了一句,“我是說我想回平城,又不是真回平城,見到阿兄,我就心里惦記外祖母和外祖父。”
又說了好些話,鄭綏才離去,由著鄭緯親自送回望正園。
待人走后,崔世林瞧著鄭經(jīng),臉上的笑意更盛了,倆人相對而坐,崔世林替鄭經(jīng)倒了半盞清酒,撐額扶幾道:“阿大,你倒是能耐,熙熙自小到大,我可不見她怕過誰,沒料到,回來半年,會這么怕你。”
“我是長兄,自是對他們嚴厲些。”
崔世林點了點頭,“也好,從前在平城,因阿婆(祖母)護著,野奴的確是驕縱了些。”以至于上次才有高平城之事。
士林重名望,鄭緯小小年紀,便聲名雀起,父親在這方面,可謂是不遺余力,更加上鄭緯資質(zhì)上乘,他幾乎是讓長輩們捧著成長的。
原本祖翁和父親幾乎都替鄭緯把前程規(guī)劃好了,只待鄭緯再過幾年,稍許大了些,便可直接出仕,誰知臨到頭來,因高平城一事而不得不暫擱。
從而,對于鄭緯的前程,祖翁和父親只得重新考量,鄭緯的仕途,到底該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