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她。
雖然在云夕把自己推出去的那一刻,云馨就知道了自己這個妹妹有多惡毒,但是當(dāng)時光倒流,重新?lián)芑氐侥莻€曾經(jīng)時,無意中撞破了真想的她在見到這一幕時仍然惡心的渾身發(fā)抖。
是,惡心!
在上輩子,十六歲的她跟孟祈相遇,而后彼此折磨卻又無法割舍,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波折,等到二十一歲的時候,孟祈終于打算向她求婚。
當(dāng)然,求婚這件事是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的,當(dāng)時的她正剛上大學(xué),正跟父親冷戰(zhàn),迷戀地下樂隊,狂愛飆車,跟著一堆富家浪蕩子一起,用各種方式揮霍自己的生命。
但是,只是揮霍,而并非糟踐。
在很多時候,就算處在最亂的圈子,她仍然有自己的底線。她迷戀一切自己未曾踏入的圈子,但是只有兩樣沒有碰:濫交和毒品。
她像是個壞蘋果,但芯子卻是好的。
并非超人的道德感或者其它,主要是她還沒有對這個世界絕望。當(dāng)時跟父親的一次次爭吵,她懷疑親情,懷疑整個世界,她游走在崩潰的邊緣,但卻還沒有墮落。
最絕望的時候,她仍然記著媽媽的那句話,你要愛惜自己。
直到,某個人推了她一把。
二十一歲的生日,那時她已經(jīng)跟父親有一年多沒有聯(lián)系了,除了偶爾去孫柔哪里拿錢,她大多數(shù)時候都跟著自己的一群朋友胡混,晝夜顛倒的參加各種狂歡的Party,然后畫著濃濃的朋克裝去參加演出,至于學(xué)業(yè)什么早就被她拋到了腦后。反正云大成既然能把七門加起來不足一百分的她弄進(jìn)大學(xué),那他也有辦法讓曠課成性的她完美的畢業(yè)。
或者,她本來就巴不得自己因為太出格而被除名,然后看看云大成那時的表情有多難看呢。
那種生活,自然跟孟祈的世界相差了十萬八千里。當(dāng)自己在酒吧里醉醺醺的跟人怪叫時,他正在國內(nèi)最著名的學(xué)府里西裝革履的做演講呢。
那個時候,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給孟祈打過電話了,但是他卻仍然堅持每個周的聯(lián)絡(luò)她,雖然電話她總掛,短信她從來不回,可是他仍然日復(fù)一日的,將自己的行蹤報給她。
“高老怪又搞突然襲擊了,宣布考試的時候大家都哀嚎成了一片,各種準(zhǔn)備小抄,然后我就忍不住想到,如果你在的話,會有什么樣的表現(xiàn)。是直接走人,還是斜著眼罵他?”
“這個禮拜我們跟工大踢球,對方實力挺強的,老師說我們一定要贏,壓力好大啊……你會來看我踢球嗎?”
“圣誕節(jié)學(xué)校有舞會,女孩子們都在討論穿什么衣服,你會出現(xiàn)嗎?”
“今天情人節(jié),我買了玫瑰花,按照去年那個地址送去了,不知道你有沒有搬家……你收到了嗎?”
“明天有你喜歡的那個樂團的巡回演,我弄到了票,你能跟我一起去聽嗎?”
“周末是足球賽的半決賽,贏了就可以進(jìn)去決賽了,不過這也說不定是我的最后一場比賽了……你會來嗎?”
“下個月的演講賽有我,你要不要來看?我穿西裝的樣子好傻的,宿舍里的人都笑了……”
一條一條,他像是自言自語,不知疲倦的發(fā)送給她,從來沒有斷絕過。
云馨知道,孟祈是在用這種方式,試圖將她從現(xiàn)在的泥沼中拉出去。不管別人怎樣,他從來都沒有放棄過他,他一直在那里等她。
可越是這樣,她就越感覺到難受。她覺得他就像是一面鏡子,清楚的照出了她所有的污穢。
所以,對他的呼喚,她從來不回應(yīng)。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短信,她一條都沒有刪。他說的活動,無論是足球賽還是演講比賽,她都去了,只不過永遠(yuǎn)躲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她手機的相冊里,永遠(yuǎn)是他的照片,連他很笨拙的西裝照,她也開心的存下來當(dāng)壁紙。
他的每個重要時刻,她都與他同在。
那也是她被酒精和香煙浸泡的日子里為數(shù)不多的清醒時光。那個時候她會洗掉五顏六色的濃妝,穿著最簡單的襯衣和牛仔褲,扎著馬尾素面朝天的站在人群里,和別人一樣崇拜的仰望著他。
她知道,她離他最愛的白裙子時代已經(jīng)很遠(yuǎn)很遠(yuǎn)了,那些單純而美好的時光,她是回不去了。
可是在他期望她出現(xiàn)的地方,她總是盡可能的希望,自己的形象符合她的幻想。
那個時候,她跟云夕的關(guān)系很好,她是她跟那個家庭不多的聯(lián)系之一,裝作不耐煩的聽著她念叨著家里頭又怎么樣怎么樣了,爸爸又如何如何了,然后跟著她跟正常姐妹一樣打鬧,嬉笑。
孟祈跟她的聯(lián)系,云夕都知道。她是唯一一個看過她手機里訊息的人,每次她偷偷去看孟祈,也是云夕暗地里接應(yīng)。
二十一歲那年生日,孟祈給她發(fā)了短信,“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有很重要的話跟你說。我想你可能根本不愿意來見我,那么就讓我去見你吧。在你常去的那個酒吧,晚上十點鐘,我會一直等到你出現(xiàn)為止?!?p> 孟祈那個短信中透露出的決絕讓云馨恐慌,而相約的那個地點也讓她不放心。因為那里魚龍混雜,什么人都有,她平時有朋友相伴倒也無所謂,可是孟祈這種好孩子根本沒去過那種地方,萬一不小心吃了喝了別人給的東西就不得了。
所以,她第一次打通了孟祈的電話,告訴他不要來,但奇怪的是沒有回音。
一遍一遍,焦躁不安的她只能找云夕,告訴云夕去阻止孟祈,要不然就陪著孟祈過來。云夕果然是好妹妹,她很快的找到了孟祈,接著告訴云馨,孟祈非常堅持,她勸阻不了,于是云馨改了見面地點,讓云夕轉(zhuǎn)告給不愿意跟自己提前通話的孟祈,云夕答應(yīng)了。
然后,云馨在約定的那個酒吧里等了一夜,沒有等來孟祈,卻等來另外一個毀了她一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