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子羽通過神魔之井來到人界蓬萊之時,本就是為了尋找桃殤道人開啟去青丘山的山門的??烧l知,才一到達(dá)神魔之井,就被二哥派來的殺手追殺,他幾番努力下,這才成功擺脫了他們的包圍。只是,為此,他也付出了重傷昏迷不醒的代價。
他浮在水面上,也不知漂浮了多久,更不知漂到了哪里。等到他醒的時候,看見一只雪白狐貍。那只狐貍的額紋很奇怪,燃燒的黑色火焰形狀,眼睛也是黑珍珠一般。他猜想,是那只狐貍救了他,將他拉離水面的。為了報恩,他將那只小白狐送給了約定見面的狐玉,希望她能把她帶到人界的狐族之中,好好修煉。
后來的十幾日,他便在不停地尋找蓬萊。說來也奇怪,他一個堂堂的上仙,竟然有時候會突然失去方向感,迷路于熟悉之地。但有時候,他的方向感就會回來,這個情況常常讓其苦惱不已,卻又難以防范。畢竟,他一個上仙,做事出門,總不能時常帶個引路人吧?
更何況,這個缺點(diǎn),是他羞于啟齒的。所以,他便在迷路的大道上越走越遠(yuǎn)。而今日,他胡亂搜索了一天,總算找到了蓬萊桃殤,可那個可惡的家伙竟然讓自己在蓬萊之中找到他。敖子羽還沒回過神來,那家伙就已經(jīng)消失在他的洞府里,讓他心中抑郁不已。
狐卿卿聽到敖子羽的話時,內(nèi)心有點(diǎn)奇怪,她看了看眼前的月白色長袍少年,這家伙是在找人么?這么晚了,他能找誰呢?
想著兩人畢竟相識,狐卿卿還是很熱心地詢問:“你找的那人長什么樣?我?guī)湍阆胂?。?p> 敖子羽看了看眼前不足他胸口高的小女孩,對這個十三歲的小孩子倒是沒什么防備,便仔細(xì)描繪了一下桃殤道:“那人約莫七尺,身形高挑,膚色白皙,生就一雙鳳眼,與嘴唇一般上挑著,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如同在譏諷一般?!?p> 狐卿卿一愣,這個形容怎么聽著這么像個女子,于是她問道:“師兄,你是在找一個女子么?”
“桃殤自然是女子?!卑阶佑鹞⑽⒁恍Γ@家伙埋伏在人界,以男子身份示人,但有些高深修為的人,都可看出,她桃殤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子。
看到敖子羽嘴角的淺笑,聽著他的承認(rèn),狐卿卿心里一窒,有種莫名的別扭。她呆了呆,沒說話。
“師妹可曾見過?”敖子羽不甘心讓那家伙就這么跑了,再一次詢問道。神魔之井每十年才開啟一次,他可不能再等下一個十年了。青丘山上的仙府之秘實(shí)在太過重大,關(guān)于開啟青丘山山門的事情,他還是早一些掌握得好。
“不曾?!焙淝鋹瀽灥卣f了一聲,她在這里呆了許久,確實(shí)沒有看見有他描繪的那女子。
“既如此,師兄便去別處尋找了?!卑阶佑鹨矝]什么情緒變化,桃殤若是如此易尋,那青丘山的山路早就被人踏開了。但臨走之前,他竟不似尋常般冷漠,輕輕勸了一句:“師妹,夜色深重,修煉一途欲速則不達(dá),還是早些休息吧?!?p> 他記得,初次見面的時候這個小女孩便是一股子很想迅速修煉的模樣,這么晚了自己還看見了她,想必是在為提升修煉而苦惱。不知怎的,一向淡漠的他竟提醒了這個女孩,他雖溫文有禮,卻也是冷淡疏離,這一次,許是因?yàn)檫@個女孩的執(zhí)著勁把他感染了吧,敖子羽如是想著。
敖子羽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到狐卿卿以為自己聽到的都是幻覺,但她抬起頭來之時,眼前已經(jīng)沒有那個月白色的影子了。
大妖怪,又一次走了。狐卿卿在心里默默念道,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狐卿卿拿出九尾神釵,再一次召喚狐七,可這次,狐七卻仍舊是沒有出來。
“行了行了,人都走了,你快出來吧?!焙淝渑牧伺木盼采疋O,這家伙,兩次都被大妖怪嚇得拋下自己獨(dú)自躲進(jìn)釵里,在自己面前卻是一副驕橫的模樣,真是個窩里橫的家伙。
然而,狐七卻依舊沒有出現(xiàn)。
怎么回事?狐卿卿秀眉微皺,弄不明白狐七不出現(xiàn)的原因。這家伙難道睡了?她的心中突然出現(xiàn)了這么個奇怪的想法。
這時,樹后漸漸走出來的紅衣人卻是給了狐卿卿答案。
“我就知道那個家伙肯定是個不認(rèn)路的。”狐卿卿順著聲音看過去,正是方才大妖怪所描述的那人,身高七尺有余,一雙鳳眼上挑,活脫脫一個諷刺人的樣子。
可……這家伙明明就是個男的啊!
那男子一身紅衣,傲慢地從樹后面走出來,看都沒看狐卿卿一眼,便坐在狐卿卿所做草地的旁邊,在狐卿卿詫異的目光下,悠悠然從手指上儲物戒指中拿出了一瓶酒。
酒是好酒,一打開就是極為醇香,連一旁的狐卿卿都想嘗兩口。那酒壺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看起來如同上等的花瓶瓷器一般充滿藝術(shù)美感,卻又在月光照耀之下充滿神秘古樸之感。
這家伙,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他一直在這里么?那么一開始,她和狐七的對話他看到了么?
狐卿卿心中疑問頗多,但目前來說,她比較怯于去問眼前這個看起來不太像是正派人物的家伙。古往今來,那些個正派人物一般都是白衣飄飄渾身仙氣的,就像大妖怪那般。這個家伙一身紅衣,五官生的頗有些痞壞的感覺,但又不知為何,不給人街頭惡痞的感覺,懶散閑適的表情下,藏著一種令人畏懼的氣勢。
“小狐貍,會不會烤肉?”那紅衣男子沒有理會狐卿卿的驚恐與打量,一張口便是這么一句讓狐卿卿心跳到嗓子眼的話。
“桃殤前輩,我會。”狐卿卿自是不會懷疑那紅衣男子話出是為了試探,以她的感知,縱然看不出眼前這人的修為,也不難知道他的修為比起大妖怪來時不遑多讓乃至稍勝一籌的。于是狐卿卿一口應(yīng)下,接過桃殤手里的生雞,架起火就準(zhǔn)備烤肉。
“……”桃殤總算是抬了眼瞧了下狐卿卿,但很快斂下眼神,將手中的生雞遞過去后道:“小狐貍心性不錯,記性也不錯。”
方才他聽到,敖子羽那個家伙略略提了他一下,這小狐貍就猜出來自己是桃殤,倒也機(jī)靈。況且自己可以戳破其身份,這個小狐貍竟也沉得住氣,很冷靜地接過肉去烤了。
想著,桃殤瞇了瞇眼睛,斜躺在草地上,看著一旁的十三四歲小姑娘勤勞地烤著肉,像話著家常一般道:“小狐貍,你是不是吃了九轉(zhuǎn)化形丹,怎的一歲幼齡就有了十三四歲的人類模樣?”
狐卿卿烤肉的手一愣,九轉(zhuǎn)化形丹?實(shí)際上當(dāng)她和狐賊狐白辰他們化形出來的時候她不是不覺得奇怪的。可鑒于狐七的不靠譜,她也就沒多放在心里了,現(xiàn)在聽得這個應(yīng)該是個厲害人物問起,她便問道:“前輩可看出什么不妥來?小狐也不知此事?!?p> 不得不說,一個人在得知了第一件可怖的事后,再經(jīng)歷第二件時就不那么覺得可怖了。方才第一眼見到桃殤的時候狐卿卿全身上下的汗毛幾乎都同時豎了起來,可一番交談下來,她倒也漸漸放松下來。對于桃殤時不時的識破之語也不是那么害怕了。
反正,這個家伙不像是有什么惡意的樣子,不是么?
“唉唉唉,又是一只得了異寶仍不自知的家伙?!碧覛懠賴@了兩聲,面上卻是一片悠然,他舉起酒壺向嘴里灌了兩口,然后又道:“小狐貍,你練的是什么功法?我觀你清晨還是尚未煉氣的模樣,怎的夜晚便是煉氣一層了?可別跟我說什么天資卓越?!?p> 自己早就被這個喚作桃殤的紅衣男子給注意了?狐卿卿的心中一緊,斟酌了兩句后回復(fù)道:“道長恕罪,因這功法是小狐家族里的獨(dú)門心法,故而不能告知道長?!?p> “呵呵……”桃殤淡笑一聲,但也沒有追問下去。
狐卿卿一邊緊張地觀察著桃殤的表情動作,深怕他突然發(fā)怒,一巴掌把自己扇到老遠(yuǎn),一邊又勤勤懇懇地從狐獸囊里拿出香料和配料,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雞身上涂抹。
自從她來到人界以后,她就有意無意地去收集一些日常做肉配料,在得知狐獸囊這種便利的東西后,她更是將那些配料收藏地肆無忌憚,乃至制作烤肉的那些個器材,她都收集了不少。
桃殤有些好奇地看著狐卿卿將一個小刷子蘸著各種配料一點(diǎn)點(diǎn)將那生雞涂抹,又將烤那只雞的架子不停翻轉(zhuǎn),最后甚至從狐獸囊里掏出一罐紫紅色的液體一點(diǎn)點(diǎn)倒在雞身上。從烤雞的準(zhǔn)備工作到逐步發(fā)展,乃至最后的收尾工作,桃殤在這短短的一個時辰內(nèi)見識到了許許多多奇奇怪掛的玩意兒。
“這是什么新鮮玩法?”桃殤順手拿過狐卿卿剛才拿出來的那罐紫紅色液體,放在鼻子下輕嗅了嗅,問道。
“葡萄酒,拿新鮮葡萄放在罐子里慢慢釀造而成的。”狐卿卿隨口答道,兩眼仍是仔細(xì)地盯著手中得烤雞,耐心地控制火候??倦u不比尋常飯菜,這個火候控制稍差一厘,口感便是差上千里。
桃殤有些意外,他還是第一次聽見有妖族這么研究人類的烹飪釀酒之術(shù)。
“喏,還不太熟,但也差不多了?!焙淝溥f過手中的烤雞,桃殤沒什么表情地接過,但眼神之中微有詫異。
狐卿卿順手扯過另一只腿,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天大地大,肚子最大。管他什么桃殤道人,先吃了再說~
凌晨霧重,露珠更是冰冷入骨,狐卿卿和桃殤兩人在這蓬萊山上,就這么享用著烤雞,度過了她在蓬萊的第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