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飄逸揚(yáng)塵的身影落在人群中央,但見他衣袂隨風(fēng)波動,穿著青云飛劍的長袍,目光精湛,手一抬,那長劍便落在他手中,發(fā)著劍鳴,似乎尚不甘心。
“師叔,你老人家來了!”扶風(fēng)起立刻跑向來者,對著他行禮,姿勢恭敬,顯然是敬佩萬分。
“呵呵,那人武功不可輕視,尚有隱瞞,你們以后若是在外遇上了,需得小心,能躲便躲,不可與之相斗!”心中卻想:我這一劍索敵,占盡了先機(jī),竟沒有把他順勢拿下,委實(shí)恐怖,若是不使師兄教的那一劍,恐怕我不是他的對手。
“這位是?”書生看著這道人,眉目不熟,發(fā)聲問道。
“這位是咱們天劍門的三長老,平煙道人,外號一煙必平!”扶風(fēng)起道,語氣十分的自傲。
“原來是一煙必平,久仰久仰!”書生道,其實(shí)他根本沒聽說過這個稱呼。
“妙哥哥,這個什么必平是什么來路?”那紅衣女子笑意盈盈地問姑蘇妙,一雙妙目尤為誘人。
姑蘇妙像是沒看到似的,不過還是道:“他外號一煙必平,說的是他有一門絕技,可以把劍法用地極密極濃,便像江南春三月的煙霧一般,此招一旦使出來,必然平人項(xiàng)頸,當(dāng)初他便是靠著這劍法,在華山之巔,斬殺數(shù)十位圍攻他的華山派好手,由是名聲大震,江湖上才知道出了個平煙道人!”
女子聽地很認(rèn)真,不過絕大多數(shù)注意力,都在姑蘇妙身上,她一嘆息,道:“平煙道人,說的那么厲害,難道真能一煙斬盡項(xiàng)上人頭么,我卻不信!”
她這話,說的不大也不小,但是平煙道人乃是何人,內(nèi)力功夫早就精湛,耳力極佳,把她一番話聽地分毫不差,當(dāng)下轉(zhuǎn)頭道:“未曾請教閣下大名,不知為何在此詆辱于我?”
女子也不掩飾,靠著姑蘇妙道:“我從不說大話,只是心下好奇,聽別人說你那一煙平人的故事,雖然有趣,可是卻不怎么相信,我生來好斗,于是想要見見先生的功夫。至于我的名字么,叫他說!”說著推了一下姑蘇妙。
一群人都看著姑蘇妙。
“她……她便是一水依!”姑蘇妙憋出幾個字。
“什么,她竟是一水依?”眾人都炸開了鍋,議論紛紛,有人立刻跑了出去,有人面露怯意,也不走樓梯,竟直接從窗戶跳了下去,更有甚者,拔出寶劍,逐漸逼近姑蘇妙一行人。
“砰砰砰”聲不斷,立時天花板破開,翻進(jìn)來數(shù)個持劍拿刀的漢子,站在了一水依面前,怒目而視。
“哦?”平煙道人也沒想到,她竟來這里,劍不收鞘,立在身后,卻不動手,靜觀變化。
“呔,魔教妖女,你好大的膽,膽敢來這茶樓,你就不怕我們一齊上了,把你剁個粉碎嗎?”一個漢子兇狠地說。
“哈哈哈,就你們?”一水依有些不可置信,指著那些人,道:“你們一起上,我若是動了兵器,算我輸!”
“好!”一個漢子拿著劍,使了小輕劍法,就從一邊擊了過去,他嘴中還道:“這一劍是為了我大哥報仇!”
“你到閻王爺那里去給他報仇吧!”一水依手一揚(yáng),側(cè)身一掌拍了過去,腳下一個換位,把那漢子的手臂擊斷,又是對著頭顱一腳飛踢,那劍便飛的高高的,人被擊飛撞到墻壁上,墻壁也不堪重負(fù)裂開,他跌到了茶樓外面,生死不知。
這下引了風(fēng)波,一群人沖向了一水依,有的劍走輕靈,從八個方向刺來,有的刀法厚實(shí),從頭上的四個位置砍過去,有的賊心不小,暗中手里暗器發(fā)出,處處打向命門,更有的一雙雙鐵拳,一張張大掌攻來,一個弱女子被這么一大堆人圍在了中間,各種手段往她身上招呼,密不透風(fēng)。
“不堪一擊!”一水依不屑一笑,神情之間沒有一絲懼意,但見她輕衣飄起,素手橫移,一道疾風(fēng)襲去,側(cè)身躲過了幾柄刀劍的落下,反手抓住了一個漢子的手腕,捏地粉碎。
“推!”一水依后退一步,一掌打在一人的胸前,立時胸骨斷裂,飛出去連帶著撞了好幾人一起跌到地上,再隨手一掌,切斷了又幾把刀劍的退路,欺身逼上,以無比迅捷的點(diǎn)穴功夫,擊碎了那幾人的手腕,跟著一腳橫踢,那幾人帶著兵器,撞斷了柱子,沖壞了桌子,臉朝下跌到地上,眉目均是血。
就見一水依在那一群人間反復(fù)游走,招招不能預(yù)測,往往一擊之下,敵人被打地?zé)o法還擊,劍斷刀裂,殘片四處飛動,不下一刻,那十幾人都被解決地一個不剩,躺在地上嗚嗚咽咽,掙扎地爬出茶館。
“幾年不見,她的武功又精進(jìn)了,比以前厲害多了?!惫锰K妙如是想到。
“好武藝,真漂亮的功夫!”平煙道人稱贊著,一邊劍尖卻抬了起來,錚鳴不斷。
一水依閃回姑蘇妙身邊,拍了拍手,眼中泛著光,對著姑蘇妙得意道:“如何,我厲害吧?”
“還行,湊合著看吧!”姑蘇妙不肯嘴軟。
“我看她功夫運(yùn)行之間,皆是狠辣的手段,一招一式,難以說地清有什么訣竅在其中,我若是與她相斗,必須在十個回合里逼出她的破綻,否則危矣!”平煙道人心中道。
當(dāng)下也不作猶豫,一劍劈過去,正是羽化劍法中的劍從西來,這一劍用出來,不知道比扶風(fēng)起那一招高深到了哪里,一招既出,就立刻鎖定了一水依的氣機(jī),劍尖輕顫,急不可待。
“還想偷襲?”一水依見來劍兇狠,道道劍光閃爍,也不敢輕敵,滑身換位,雙手一低,竟從袖子里伸出了兩道鐵打的彎尖鉤,一上一下,劃了個圓弧,就封住了劍從西來,正要再閃近,使一招急風(fēng)趕月,兩道彎鉤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分別從兩個方向擊向了平煙道人。
“不錯!”平煙道人道,立即變招,手腕一抖,再用一招步步生蓮,劍花挽了八下,便是生了八朵蓮花,一路封索了過去,第一朵打在那彎鉤上,一水依身子一沉,第二朵跟著正打在那鉤尖上,一股更甚上一波的大力襲來,壓得一水依不得不變招,一個側(cè)身,這急風(fēng)趕月便被破了,她一個輕飛后撤。
但見那余下的六朵蓮花,斬在地上空中,道道沉悶的轟響發(fā)出,聲音漸消,平煙道人哈哈笑著,再用一招晴空一鶴,一劍便如晴空霹靂一般,一線提擊了過去,一水依雙鉤交錯,往下一壓,使了個入水沉月。
那鉤甫一落在劍身上,一水依身子一歪,推著彎鉤便***煙道人,一道火花滋滋閃出,平煙道人暗道不好,撤劍就要變招,一水依豈能如他所愿,更是運(yùn)轉(zhuǎn)功法,內(nèi)力瘋狂地注入彎鉤,那彎鉤沉地好似千斤重,壓得道人的劍怎么也抽不回來。
“不好,不能叫她把招式用出來了!”平煙道人心中不妙,便隨她用力,那劍就一下子垂到地上,劈到了地板里,插進(jìn)去了幾寸,趁機(jī)一躍,整個身子借著劍身,立了起來,他口中提著一股真氣,身子一輕,再又用力,拔劍離地,反劍對著彎鉤,竟反而壓著,局勢順時就逆轉(zhuǎn)了。
“看你怎么辦?”平煙道人立時抽劍回身,腕上一抖,使出一招天階難登,劍光凌厲,就劈向了一水依的頭頂。
見那一劍越發(fā)近了,一水依也不著急,此時被十道劍光圍住,她目光沉著,分使兩道彎鉤,就如車輪一般使著彎鉤轉(zhuǎn)起來,看她身法凝練,竟把劍光具皆抵擋在了身外,一息未停,一個翻身,使著彎鉤絞向平煙道人,看他又一劍刺來,竟不閃躲,一鉤在前,一鉤在后,搭在劍身上,交錯用力,又把劍身牽制住,借機(jī)發(fā)力,下身兩腳跟著使了個蓮花并蒂,兩腳分別踢向平煙道人的腿側(cè)。
“好狡猾的女子!”猝不及防,平煙道人中了兩腳,疼痛無比,一個底盤不穩(wěn),又叫一水依抓住了先機(jī),見她一招鉤星索月,揮著雙鉤就要刺中平煙道人的一對招子,那彎鉤快速非常,幾個呼吸之間,鉤尖的倒刺就到了平煙道人面前。
平煙道人一招落后,招招落后,不由得心中懊悔,懊悔沒有把握好時機(jī),眼下十足的兇險,只能使了個秋雁滾地,身子一仰,倉皇至極地滾在地上,連著翻了好幾個圈,才躲過去那一兇招,但衣服之上,卻也破了幾個大洞。
“很好,很好!”平煙道人立了起來,手上捏了個劍訣,眼中火光浮動,他道:“你很有兩手,但也止步于此了!”
“哦,你是在夸我嗎?”一水依笑嘻嘻地問著,卻不作停留,彎鉤一斜,邁著大步,就沖上去繼續(xù)用招。
“看好了,什么叫作一煙必平!”平煙道人劍身一平,渾身的真氣流淌,被激得快速了數(shù)倍,真氣翻騰,袍子被鼓地飛動,但見他眸子里射出攝人的狠光,劍訣引動,風(fēng)隨之停滯了三息,羽化劍法中的諸般變化被一起使了出來,他劍身疾動,一招招劍術(shù)被如海泄流一般,不斷地使出來,三招并兩招用,劍勢又密又急,又重又實(shí),宛若天成,一點(diǎn)破綻也尋不到。
這茶樓里,見劍招頃刻間使出來,一招一式都仿佛有了實(shí)質(zhì),道道劍術(shù)混在一起,只叫人看到影影綽綽,好像起了煙霧,彌散在這片小地方里,既看不到一水依,又看不到平煙道人。
“這是師叔的殺招,那女人死定了!”扶風(fēng)起興奮地說。
“未必?!惫锰K妙天星訣引動,十條經(jīng)脈里真氣流淌,眼中銀光閃爍,便看到那煙霧里平煙道人洋洋得意,一水依低著身子,防守周身,一對彎鉤左右提防。
“她自幼修習(xí)的功法,怎么會沒有用呢?一旦使出來,平煙道人也要吃不少虧!”姑蘇妙一點(diǎn)也不擔(dān)心。
書生一雙眼也盯著煙霧,仔細(xì)看去,眼中竟有紫色一現(xiàn)而隱,嘴角顯出些笑意。
此時的平煙道人真氣如滾水一般,燒得他須眉高起,面色紅潤,神情中全是激動,劍招用地越來越快了,他看著一水依被困在霧中,更是得意,劍招便是時刻不停地使出來,往一水依的身側(cè)擊去,封住她一切退路。
若是把魔教妖女擒了回去,交到掌門師兄那里,我豈不是會立了天大的功勞,到時候便又能得一套劍法,妙哉妙哉。平煙道人想到了高興處,意氣風(fēng)發(fā),一劍平著,移身刺向了一水依。
“等的就是你出招!”一水依聽到劍風(fēng)動,立刻反擊,平煙道人只以為她是甕中之鱉,沒想到竟也敢回招,惱怒至極,更是招招傾瀉出來,這一招步步生蓮,那一招劍從西來,又接一招南山野菊,一招比一招奧妙,一招比一招用地隨心,招招把一水依打得后退,但見他劍尖輕輕一鉤,引得彎鉤脫了手,從一水依手里飛了起來,立時欣喜,腳步貼近,一張俏麗的面孔近在眼前,他左手一伸,就要拿住一水依的肩膀,卻陡然間看到她眼角的一絲竊喜,不禁想要收手。
“嘻嘻,你遲了!”說時遲,那時快,一水依心法速速運(yùn)轉(zhuǎn),一時身影竟虛幻了幾分,步步輕快,五指擒拿,掌間生風(fēng),就擊在平煙道人的胸前,便見平煙道人如遭雷擊,眼中盡是不可思議,一經(jīng)掌中,直飛了出去,狠狠地跌在地上,揚(yáng)起了沖天的灰塵。
那心法運(yùn)轉(zhuǎn)之下,這一掌擊了出去,已然是疲憊至極,真氣也有些滯澀,但她還是回頭對著姑蘇妙一笑,宛若一個少女。
“不好,水依小心!”姑蘇妙突然叫道。
一水依尚未回頭,便感到身后一道疾風(fēng)襲來,她立刻低身側(cè)滾,那疾風(fēng)不改,竟跟著往她身上走,耳邊便依次傳來劍尖剁地的聲音。
一水依知道情況不妙,看準(zhǔn)了時機(jī),滾在了柜臺后面,順著臺子運(yùn)起了輕功,從這頭落到了另一頭,待身穩(wěn)定,放眼望去,那平煙道人渾身是灰,道服上也破破爛爛的,不過一把劍還是平指著,對著一水依的位置。
“算我小瞧了你,不過我卻不服,咱們再來斗,這次但凡你卸了我的兵器,我就認(rèn)輸!”平煙道人重重地說。
他一語罷了,也不管一水依如何表示,抬劍刺來。
但見平煙道人這一劍也沒有什么變化,可是卻隱隱把羽化劍法中的幾個精妙劍術(shù)以一種奇特的方式結(jié)合在了一起,看上去,便是又簡單又不能捉摸。
一水依也不能坐以待斃,拾起了彎鉤,斜著切向了平煙道人的門戶,用的便是一招斜月星風(fēng),兩只手也斜著擺動,卻并不激進(jìn),腳步緩慢,眼要看他如何變化,身下留著退步。
平煙道人只是微微一看,劍身一歪,竟直接使出了步步生蓮,五朵蓮花綻放在劍路之上,一水依跟著一退,往一邊躲了過去,看著那五朵蓮花失去了作用,平煙道人依舊腳下陣勢不該,還是那么平淡的一劍刺過來。
一水依心中遲疑,只能變招,使一招星月啼鳴,彎鉤從下,一并向上擊去,眼看就要擊中那劍身,卻見平煙道人手上一沉,一招劍從西來即刻演化出來,躲過了彎鉤,就要切向一水依的手臂。
“不好!”一水依心中焦慮,又收鉤阻擋,被那劍身擊中,一時不能阻擋,往后跌了好幾步。
“我看你如何阻擋,如何阻擋?”平煙道人有些狂怒,真氣不要命地灌注到劍上,一招招劍法接連用出去,先是一招步步生蓮,四朵蓮花封住她的側(cè)方,再是一招劍從西來,攔住她彎鉤的變化,最后更是一招大道朝天,不留一絲退路,當(dāng)中從上面斬落。
只聽得“鐺鐺”兩聲,那一對彎鉤飛到了樓下,再也看不見了,又見一水依身子在那劍身間來回扭動,竟有驚無險地擦著劍安好,只是衣服上的兩道長繡被斬落,飄得很高,最后那一招大道朝天,卻怎么也躲不過去了。
平煙道人見此,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是放了下來,體內(nèi)的真氣更是迅速地枯竭著,他用的這一招大道朝天,其實(shí)十分的勉強(qiáng),自那一煙必平使出來后,他已是油盡燈枯,只是哪里能夠放棄,于是強(qiáng)撐著使那一劍,看上去樸實(shí)無華,可卻是天劍門掌門研究出來的殺術(shù),威力不俗,若是他鼎盛之時使用,一劍這么平刺過去,就能變出羽化劍的十招來!可惜如今只能使用那么幾招來。
平煙道人竊喜著,他看著一水依,只是本該生死存亡的時候,她竟然沒有害怕,反而一雙妙目看向別處,樣子上甚至有一些高興。
“怎么回事?”平煙道人疑惑著。
姑蘇妙如何能不出手?只見他手下一屈一彈,一粒石子便飛一般射向那劍身,一邊的諸葛封見了,暗驚不已。
這一招大道朝天,實(shí)在是平煙道人內(nèi)力不夠,被那一粒石子激地偏了方向,落在了空處。
一水依心中有著數(shù)不清的小幸福。
平煙道人手上一震,險些連劍也拿不穩(wěn)了,征征地看著姑蘇妙。
就在這時,那一直不說話的書生露出陰笑,左手猛擊桌子,身子疾射了出去,五指呈鷹爪狀,就往一水依的頭上落下。
“拿你的狗命,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