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喝多了。”
許薇姝笑了笑,拉著阿蠻的手,把她拉上車。
用不著吩咐,車夫就揚了揚鞭子,準備走人,老太君他們更是連車都沒下。
阿蠻還是忍不住撩開車簾向外面看。
車行的很慢,街上人太多,小商小販都把路堵得嚴嚴實實,畢竟此時可沒有城管。
不過,這到方便阿蠻舉目四顧。
“姝娘,你說那些羌國人,為什么要給那公子行禮,難道他也是羌國人?
許薇姝心下嘆息,“不是,我猜,他應該是高哲?!背嗽谇紘J下偌大名聲,與羌王古良有半師半友之誼的高哲,大殷朝誰還能讓飛軍俯首行禮?
“?。 ?p> 阿蠻倒抽了口冷起,望向車外的目光,更加好奇。
許薇姝看到她臉上略帶了三分羞赧的表情,心里多少有些難受。
上輩子阿蠻嫁的也實在算不上好,雖說嫁給十皇子為側妃,但英國公后來被抄了家,她也是一病不起。
當時原主身居后宅,知道的不多,只是到底還是親戚,偶爾也聽人說起過,阿蠻一連死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喪子之痛,想必痛徹心扉。
這會兒,小姑娘還如此天真活潑呢。
許薇姝皺了皺眉,把腦海中的雜念甩掉,原主死得早,只聽人說,忠王和義王斗得太厲害,皇帝壓服不住,就立了還是少年的十六皇子為太子,至于十六皇子有沒有登上皇位,就說不清楚了。
不過,即便是登上皇位,十六皇子想必也高興不了,到原主死前幾年,那個位置就是個坑兒,天下群雄四起,農(nóng)民起義一波接著一波,羌國年年進犯,好幾位王爺自立為王,其中就包括為了王位爭奪多年的忠王和義王。
整個大殷朝亂坐一團粥,光是早逝的原主,就經(jīng)歷過兩次大殷朝的京城應州被圍城。
許薇姝閉上眼,昏然欲睡。
晃晃悠悠不知道走了多久,終于回了國公府,天色已晚,許薇姝和老太君還有肖氏打了聲招呼,便徑直回去自己的秋爽齋。
“小娘子?!睂毲俚谝粫r間就迎了上來,扶著許薇姝回屋,拿了篦子給她一邊通頭發(fā),一邊小聲道,“李氏和秀芹都沒回來,剛才國公爺派于管事過來說,李氏和秀芹得了恩典,被送出府去,不只是咱們秋爽齋,連夫人身邊的大丫頭,也有三個消失了。”
寶琴的語速特別快,顯然她心里挺緊張的。
以往在莊子上,就算偶爾為衣食住行發(fā)愁,可到底生活單純,不像在國公府這般如履薄冰,動輒就出人命。
——要是能回山上就好了。
這句話都到了舌尖上,終究還是被小丫頭吞回去,主子還沒叫苦,她當丫頭的,哪能拖主子的后腿兒?
通了頭發(fā),泡了個舒舒服服的澡,明日還得上課,許薇姝就早早休息。
…………
高哲和袁琦當然不清楚許家小娘子回家還有這么一點兒變故。
二人目送馬車離開,袁琦嘆了口氣,“我該問問小娘子,你的病究竟有沒有藥能夠醫(yī)治?”
高哲聳聳肩:“你還不如去問蒼青法師,他老人家不是能看清楚旁人的命數(shù)?沒準兒我命不該絕,這病自己就好了?!?p> 袁琦呆立片刻,也許腦子里真有過這樣的想法。咬了咬牙,完全不顧他臉上半邊猙獰恐怖的面具,和如此良辰美景有多么的不搭調(diào),一扭頭,拖著他家主子進了街邊怡紅樓。
進去就直奔中間最熱鬧的位置,高哲還和在場大部分文人雅士一樣,也隨手要了些筆墨紙硯,看樣子是準備詩興大發(fā)一下。
他好像真有點兒文思泉涌的意思,坐穩(wěn)之后,就馬上揮毫潑墨,不過,寫了好幾首詩詞,寫完還招呼侍者擺放在前面文圣的畫像之前。
有他這樣雅興的文人太多,他這行為,真是半點兒都不顯眼。
袁琦喝著酒,看了一眼他寫的東西,口中漫不經(jīng)心地道:“你今天一直盯著許家姐弟,看出什么來了?”
“佳人很聰明?!备哒芾^續(xù)伏案寫作,笑起來,“我覺得我不用替她們操太多心。”
那到是。
袁琦也點頭。
怡紅樓今天熱鬧的很,最顯眼的便是坐在正中央,雖然不曾左擁右抱,卻是將十二個最有名的花魁都邀來共飲美酒的小將軍。
他還是一身戎裝,眉眼清冷,那些眼高于頂?shù)幕谒磉叄筒蛔杂X手腳拘束,以前那些手段一樣都用不出。
到是坐在他身側,大大咧咧穿著一身紫色袍服,頭戴紫金冠的男子,眼珠子黏在身邊美人身上,時不時口花花幾句,沒讓氣氛變得太冷。
“喂,阿傷,問你件事兒,你說,是我更厲害啊,還是君卓那個什么狀元郎,或者叫高什么的那個玩意兒更厲害?”
不等高傷張嘴,他就又道,“行了,你不用說,像我這樣,無人所知地潛入黑暗,無人所知地葬身黑暗,才是真英雄,那些個沽名釣譽的小人,怎么和我比?”
高傷:“嗯,能洋洋得意地說出這么不要臉又沒頭腦的話,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確實挺厲害的?!?p> 君海翻了個白眼,“……切,不和你一般計較,來,美人們咱們接著喝,再過陣子,指不定我那個嫡母真給我說一房大家閨秀當娘子,到時候再想出來喝花酒,怕沒那么容易?!?p> 扔下兩句話,君海就一通胡吃海塞,猛灌酒水,高傷只飲一杯清水,靜靜看著在他們隔壁桌前落座的高哲二人。
君海一邊喝酒,一邊瞥了高哲一眼,湊過去小聲耳語:“你說,我擺出這么一副模樣,算不算示敵以弱?讓敵人自然而然地輕視我?”
高傷點頭:“根本不用示敵以弱,只要看見你,任誰都會有優(yōu)越感油然而生?!?p> 君海:“……”
又喝了兩杯酒,君海還不死心,繼續(xù)刷存在感道:“咱們是在監(jiān)視人,可你這么盯著對方,會不會太顯眼了?”
高傷挑了挑眉:“那你覺得,咱們應該鬼鬼祟祟地呆在外面,人家坐著,咱們站著,人家吃著,咱們看著,人家軟玉溫香在懷,咱兩個大老爺們互相取暖?”
君海:“……吾乃正人君子,監(jiān)視什么的,也要光明正大?!?p> 高傷點點頭:“對,光明正大。”說完,他隨手招呼侍者,遞給她一塊兒銀子,讓她把高哲寫的那些詩稿換過來,送到自己這兒。
君海:“光明正大?”
“沒錯啊,我打算光明正大地欣賞一下高公子的詩作?!?p> 君海:……
爹爹,您老人家來看看,您只知道兒子身背一身罵名,**名聲滿皇都,您總讓兒子和高傷學,可兒子當真要說,我就是再混蛋,和高傷比,那也是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