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話 0號的能力

　　韓司令將跳動的肉塊塞進(jìn)自己“臉”里，他的身體和“臉”都發(fā)起快樂的顫栗，直到他將手從“臉”中取出。

　　剔牙的聲音“嘖嘖”不斷，韓司令分成四部分的臉重新合在一起，那曾經(jīng)呈十字形裂開的位置恢復(fù)得毫無縫隙，就像朱青右手掌心里的那張嘴。

　　他掏出一部老式3100手機(jī)開機(jī)，兩手相握的PPT動畫亮起，手機(jī)里沒有存儲任何號碼，韓司令直接按鍵撥了一個電話。

　　“嘟”“嘟”“嘟”

　　“喂？”

　　韓司令聽到對方說“喂”，可他并不出聲，電話那頭“喂”完一聲之后便也安靜下來。

　　過了大約30秒，韓司令用嗓子發(fā)出一種無法形容的鏗鏗鏘鏘的聲音，電話的另一頭卻回道：“我在飛機(jī)上，不方便，其實我覺得講國語沒什么不好?！?p>　　韓司令回道：“像你這樣子，遲早會忘記我們的語言。”

　　“說吧，找我有什么事情？”電話另一頭那人說話語氣極其輕佻，就像是十五世紀(jì)浮夸法國的貴族。

　　韓司令說：“我發(fā)現(xiàn)了0號的消息。”

　　“噢，是嗎？他又干什么了？上回聽說他研究人類的宗教信仰，信輪回轉(zhuǎn)世去了?！笨梢月犚妼Ψ酱_確實實是在飛機(jī)上，空乘正在詢問他的香檳是否要加冰。

　　韓司令開門見山的說道：“他殺了8號，還把她給吃了，什么也沒剩下。”

　　“......”對方沉默許久，再開口說話時他的語氣切換到了另一種頻道，他像是害怕起來，“不可能的，8號的能力是最特殊的存在，如果0號要吃了她，8號不會坐以待斃?！闭f到這里，對方又切換了語氣，“早跟你們說過，0號是個瘋子，他想的跟我們都不一樣，你們偏偏要把他放出來，人類不也是將發(fā)了瘋的人給關(guān)起來嗎？還取了個名字叫瘋?cè)嗽海??！?p>　　韓司令不管對方說什么，什么語氣，什么態(tài)度，此時的他就像是個機(jī)器，程序里只有目的，他說：“有人看見你在武市，還和0號見面了。”

　　對方嗤笑起來：“我？我可不會靠近那個國家，入境都是一件大難題，現(xiàn)在防疫管得那么嚴(yán)，我干嘛給自己找不愉快。”話鋒一轉(zhuǎn)，他反問道，“怎么，0號也在你那兒？”

　　“有人說而已，誰知道是真是假?！表n司令不愿告訴對方朱青的存在。

　　“那個人是誰？讓我也去問問?！睂Ψ皆缇筒碌搅耍{(diào)侃著老韓。

　　“哼，真告訴你，你敢去找他嗎？”韓司令指的是去找0號。

　　對方可不在乎臉面，他說：“確實，就我那點膽子還是別去和他較勁了，你應(yīng)該很了解我，享樂才是我人生的主旋律，放心吧，你們之間的事情我是不會摻和的?！?p>　　韓司令諷刺他道：“你是人嗎？如果真的如0號所想的，他能夠奪取8號的能力，到時候你的那點隱身的小伎倆恐怕就再沒什么用了，所以你最好不要騙我。”

　　對方回道：“是，我的那些小伎倆跟你比當(dāng)然不算什么，不過更擔(dān)心的人恐怕是你吧，我的哥哥，哈哈哈哈哈，人類不都是這么稱呼的嗎？親愛的哥哥，想當(dāng)初，第一個吃掉自己兄弟的人不就是你嗎？現(xiàn)在他學(xué)你而已，還是說，你并沒有獲得9號的能力？”

　　韓司令似乎被提到了不愿提起的話題：“既然你不在武市那就沒事了?！?p>　　“等等，先別掛?！彪娫捘穷^想了想之后問道：“0號找到了嗎？他口中所說的......能夠完美契合我們的人類身體?！?p>　　韓司令回道：“他一直都在嘗試，但是他的狀態(tài)始終不穩(wěn)定，并且他早就不再吃肉，我猜他的能力一定退步的很厲害。”

　　“不吃肉？哈哈哈哈哈哈，”對方似乎笑到在地上打滾，坐在他身旁的人提醒他注意安全，“他真是個大瘋子，我不太記得了，如果用人類的話，他的能力應(yīng)該怎么稱呼來著？”

　　韓司令輕輕說出兩個字：“幻想。”就連電話那一頭都能聽出韓司令語氣之中的羨慕。

　　對方說：“我知道你的意思，8號的能力一向都是我們幾個當(dāng)中最特殊的存在，由8號拿著我才會放心，現(xiàn)在8號被0號吃掉了，我是不會袖手旁觀的，如果我發(fā)現(xiàn)了0號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然后再去通知其他人，哈哈哈哈哈哈?！?p>　　“嗯，”韓司令問他：“你在飛機(jī)上這么說話很不合適，會被有心人聽見，不要露出紕漏?！?p>　　對方開始瘋狂地大笑，情緒之中透露著快樂與喜悅：“我知道，所以我打算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吃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電話那頭開始響起連綿不絕的尖叫聲，韓司令若無其事的掛掉了電話。

　　“他說的是真的嗎？”韓司令伸出舌頭舔舐著手上殘余的血跡，他心想，“不像是在說假話，出任何事情，他從來都是跑得最快的那一個，你跟我說他敢一個人去面對0號，我不信......不過，真的那么巧？0號出現(xiàn)，那個叫朱青的小子看到會隱身的人形怪獸，莫非還存在第二個會隱身的怪獸......”

　　朱青絕對不會想到自己隨口胡編亂造的一句話卻帶來了如海嘯一般深遠(yuǎn)的后遺癥。

　　韓司令舔干凈手后繼續(xù)伸長舌頭開始舔舐罐子里的殘渣，他將罐子內(nèi)壁每一寸都舔得干干凈凈，而在他書桌的正中央擺著一個厚厚的檔案袋，上面寫著“保密等級：絕密——保密單位：防衛(wèi)軍總備司令部”。

　　就在韓司令獨自一人享受刺身宵夜時，宮平打算和趙徽柔商量一下究竟朱青該如何處理比較合適。

　　宮平說：“隊長，真讓朱青來總部做清潔工？他萬一要是不愿意呢？”

　　趙徽柔一臉不理解的表情：“為什么不愿意？他現(xiàn)在不就是正在從事清潔工作嗎？”

　　宮平有些卡殼，他不知道該怎樣和趙徽柔解釋一個本打算加入防衛(wèi)軍的男人最后卻變成防衛(wèi)軍清潔工以及此清潔工與彼清潔工之間的不同。

　　朱青所在的怪獸尸體清潔公司是一家跨國上市企業(yè)，所涵蓋的福利應(yīng)有盡有，這可不是一個防衛(wèi)軍三方臨時工可以比較的。

　　不過，丑媳婦總要見公婆，宮平推門重新進(jìn)到臨時“審訊室”，他先是走到他下屬身邊貼耳說了幾句，坐在燈光里的朱青此刻有種即將公布考試成績的感覺。

　　“我不愛廢話，所以我就直說了，你愿意成為防衛(wèi)軍的...清潔工嗎？”

　　心里不管想著自己將會說得多么干脆，但真說出口，宮平還是磕巴了一下，趙徽柔跟在宮平身后，而朱青感覺自己是不是耳背聽錯了。

　　困惑的朱青不理解事情是怎么跳到這一步的，從被帶上武裝直升機(jī)押送到防衛(wèi)軍總部大樓，到精英部隊的副隊長問自己想不想做一名防衛(wèi)軍的清潔工。

　　要不是朱青發(fā)覺身體能量僅剩20%左右，他一定會上線金田一好好分析分析，“這兩個人是傻了嗎？我是嫌疑人，不是過來應(yīng)聘工作，他們也不是HR。對不起，對不起，我怎么能在心里說趙徽柔是傻子，只有那個宮平是傻子，徽柔可不傻?！?p>　　這一次朱青的反應(yīng)要比之前快，他立刻想到了該怎樣回復(fù)，他說：“請問你們分房嗎？”

　　“分房？”宮平愣了一下后笑了，“怎么，你們公司分房啊?！?p>　　本以為會得到朱青的苦笑，結(jié)果朱青卻點點頭道：“嗯，分啊。我現(xiàn)在住的就是公司的福利房?！?p>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宮平?jīng)Q定扳回一城，他說：“我們打算將你妹妹和愛麗絲加入討伐分隊的候選考察名單?！?p>　　朱青問：“意思是不用考嗎？”

　　宮平笑了，他是在笑自己，正當(dāng)朱青以為自己長進(jìn)不小，面對眼下這樣的場景他也可以游刃有余時，之前出去的那名矮胖士兵推門回來。

　　宮平說：“我看你的手似乎受傷了，我們防衛(wèi)軍針對各種傷口都有特效藥，來，我來幫你換個藥?！?p>　　“他果然注意到了......”朱青面色凝固，他心想：“宮平應(yīng)該不知道下午我受傷的事，他只是單純的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果然是一個可怕的對手?！?p>　　當(dāng)朱青從黑暗之中醒來后，他的腿上的骨折傷，胸前被撕裂的傷口，以及他下午時候被酸液腐蝕的傷口通通自愈，僅留下了淺淺的傷疤，現(xiàn)在宮平卻要他撕開手上貼著的紗布，查看他的傷口。

　　如果宮平發(fā)現(xiàn)朱青紗布之下是完好無損的手背，恐怕他會立刻去詢問在場人員，朱青手背的腐蝕傷不治自愈，這將會給宮平一個送上門的證據(jù)。

　　“不必了，傷口并不嚴(yán)重，是工作時不小心導(dǎo)致的，只是皮外傷?！敝烨嗤泼摰馈?p>　　宮平接過士兵遞來的藥箱，在桌上打開箱蓋，將里面的藥品一一陳列在桌面上，有燙傷藥膏、割裂傷凝膠、毒傷噴霧、過敏針劑，應(yīng)有盡有。他一樣一樣的取，一樣一樣的放，故意在給朱青施加壓力。

　　朱青面色嚴(yán)峻的看著桌面上一款款不同的藥劑，而宮平感覺自己似乎摸到了勝利的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