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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們十年

第三十二章 一墻之隔的傷痛

我以為我們十年 Rorela 4933 2022-02-26 21:37:19

  剛一返回大本營,便急著去和“大力”“斑鳩”他們匯合,主要還是要了解目前救援的新進展,畢竟失聯(lián)了兩日,組織上不能打亂戰(zhàn)。

  “小橙子”見我?guī)е鴤€受傷的孩子,忙領(lǐng)著我去了救護站。可當我想把這孩子放下時,他便開始哭,邊哭邊嘀咕:“咩咩……抱……媽媽……咩咩要……”一刻也不愿離開我的懷抱。這可急壞了“小橙子”,不管她怎么勸說孩子去做檢查,那孩子就是不聽。

  我抱著他蹲到地上,讓他站著,他的小手仍緊緊拽著我的脖子不肯撒手,我只好把他的小手輕輕掰開,給他的小臉蛋擦拭淚水。

  “你是叫陽陽?‘陽光’的‘陽’,對嗎?”

  他點頭,哭聲漸漸弱了。

  “陽陽是怕醫(yī)生了?對不對?”

  他立馬搖頭表示反對。

  “因為陽陽受傷了,全身都需要做檢查,如果確認沒有問題,那阿姨才會放心呀!陽陽不是不怕醫(yī)生嗎?”

  他仍是搖頭,我便繼續(xù)說道:“阿姨就在這里,陽陽檢查一做完,阿姨就來接你,好不好?”

  他淚眼汪汪地瞅著我,那種眼神的無助和迷茫使我的內(nèi)心泛起一陣陣酸楚,幾次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小橙子”也過來幫腔,小家伙這才算是肯配合去醫(yī)生那了。

  走出營帳,我連打了好幾下噴嚏,頭昏得很,只是之前神經(jīng)繃得太緊,身體強忍住而已。我告訴“小橙子”這孩子的父母已經(jīng)不在了,這以后該如何是好?她說先把自己管好,再管別人。她還說我的臉色特別差,擔心我會生病,況且手上的好些破口雖然上了藥,但隱有濃液滲出,怕是有感染,一定要我打針破傷風。

  我記得在川縣時那個醫(yī)護人員也是這么叮囑我的,只是我現(xiàn)在也沒什么明顯的疼痛和不適,就向“小橙子”托詞說過會就去。

  捐贈的物資我們已開始著手訂購第二批了,這幾日,“群主”他們幾個把儲存在都城的物資陸續(xù)往營地運送。因為我在體力上著實出不上力,就一直留守在大本營幫“小橙子”和“大力”照看傷者,順帶照顧那個叫“陽陽”的孩子。

  “旭哥”每晚送完物資都來營地找我,當我的病越來越嚴重時,他比我還著急。這次我感覺身體真得有些不對勁,頭昏得想暈過去,便早早哄陽陽睡下?!靶窀纭眲傄怀霈F(xiàn)在眼前,我沒能撐住,整個人倒了下去。

  身旁有好多人在叫我的名字,可是我明明聽到了,但眼睛卻怎么也睜不開。感覺自己睡了好長時間,做了個好美好美的夢。

  在夢中,有個不愛說話,總是冷著臉的男孩會忽然對我微笑,他帶我去看升國旗,帶我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他說過的……我問他去干嘛了?為什么這么長時間不來找我?

  他始終不開口,只是流著淚抱著我,吻我的額頭,我拉住他的手,苦苦哀求:“寧晨,你不要走,你為什么離開我?不要走,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他把我抱得更緊了,我的頭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前,隱約聽見他說“好,好”。然而,旁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人,狠命地將他拉開,要將他整個人拉脫我的手,拉出我的視線……

  我不甘心,使勁想把他拉回來,就像拔河比賽一樣,拼了命地想拉回來,不肯放手。

  “辛雅,辛雅,你醒醒!”

  “辛雅”是我的網(wǎng)名,是我的英文名Cynthia音譯過來的。那是“小橙子”的聲音,我迷迷糊糊睜開眼,感到整張臉都是濕漉漉的。

  “辛雅,辛雅,你快松開晏醫(yī)生的手,他的手都快被你抓破了?!?p>  “我……我……在哪兒?”

  “醫(yī)護站,你都高燒三天了,幸好退了?!?p>  我的意識越來越清醒,之前那一幕太真實,不曾想是床前真的坐著一個人,我正緊緊地拉著他的雙手,他的手背上明顯有好幾處被抓破的紅絲。

  人情緒很低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是世上最悲慘的,什么也沒有,連夢也不肯為你多停留片刻。等待的時間總是那么沉冗漫長,走得卻如此匆忙!

  我漸漸松開了晏醫(yī)生的手,盡管夢就是夢,總會散的,但卻人心未死,故夢難圓。

  “蘇小姐,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我……怎么了?”

  “傷口感染了細菌,發(fā)炎了,而且還伴著病毒感染,很危險,剛把你從死神手中拉回來?!?p>  我看不清坐在床前穿白大褂人的模樣,只是聲音聽起來耳熟,便問道:“醫(yī)生,您是?”

  “蘇小姐,我姓晏,前幾天我們在川縣見過?!?p>  “哦,想起來了,謝謝了!不好意思,晏醫(yī)生,對不起了,我……”

  “沒關(guān)系,你現(xiàn)在什么也別想,好好休息!”

  他肯定是知道我想說什么才接過話的,待晏醫(yī)生走開,我悄悄問“小橙子”我到底做了什么?

  “小橙子”很嚴肅地問我是不是看上人家晏醫(yī)生了,要不然怎么拉著他的手喊著他的名字,要他不要走。

  我的臉都嚇白了,真希望是“小橙子”故意逗我才這么說的。但她表情卻很認真,還模仿我的語氣,什么“晨啊,晨啊”含糊不清地叫著,聽不清到底叫得是什么“晨”,但是她卻說,晏醫(yī)生的名字叫晏宸。

  完了,完了,這下我徹底尷尬沒臉見晏醫(yī)生了。我還繼續(xù)追問晏醫(yī)生有沒女朋友,“小橙子”的一雙銅鈴眼瞬間都快爆出來,“你還說你不是?”

  我不想解釋,只是回說不是她想得那樣,然后還拜托她照顧好陽陽。

  平時“旭哥”天天在我眼前晃,這關(guān)鍵的兩天卻不見人影,真是樹倒猢猻散。晏醫(yī)生卻來得很勤,我和陽陽多虧有他照顧,恢復(fù)的很快。

  救災(zāi)行動大功完結(jié),“群主”計劃著返程,我卻十分苦惱,陽陽該怎么辦?

  這孩子現(xiàn)在除了我,誰都不要,可能是已經(jīng)把我當成媽媽了。好在“旭哥”再次現(xiàn)身時,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一家福利院,災(zāi)區(qū)求助的孤兒都陸續(xù)送那兒安頓了。

  送走陽陽那天下著雨,陽陽的淚水就像這雨水一般綿綿不盡,我又何嘗不是。我答應(yīng)陽陽會經(jīng)常來看他,每月給他寄生活費,給他買他喜歡的東西,還叮囑院長一定要好好照顧他。

  太多的不舍,終究還是要分離。我是被“旭哥”硬拽出福利院大門的,只聽見陽陽在院內(nèi)嚎啕大哭,和我在院外的痛徹心扉,雖然僅一墻之隔,卻是這世上最遙遠的距離。

  但凡經(jīng)歷了人間的這一遭,便會感為非人。人生世事難料,天意難測的未來和浮沉未懸的過去,縱使二者皆為鏡花水月,但也只有切實經(jīng)歷過了才會刻骨銘心。

  秦歆說我太過于沉浸陳年舊事,這是對自己未來的極度不負責。我同樣深知其害,但就像一個病入膏肓的癮君子,明知是錯,卻仍不肯迷途知返。

  晏醫(yī)生也這么勸過我,他說過去了就不必再回頭,前面有更多美好值得追尋。我回他說,前面的路被一塊巨石擋住了,我就一定要搬開它,并且非要弄清楚為何阻攔?為何又是塊巨石而不是一腳能踢開的其它東西?否則,我是不會找第二條出路走下去的。

  我從未向晏醫(yī)生提及過去,但我們的談話總是點到即止,彼此都心照不宣。

  傻子都看得出晏醫(yī)生對我的用心,誰要我主動招惹是非,現(xiàn)在想不承認都不行。以至于我離開都城那天沒和晏醫(yī)生打聲招呼,就是不想再有一丁點的拖泥帶水。

  秦歆認真聽完了我在川縣發(fā)生的故事,感嘆我竟能有這般奇緣,我卻很無奈。秦歆說像我這樣一個人,就是缺什么就會杠上什么的那種。缺錢就拼命掙錢,缺房就拼命買房,缺愛就拼命去談戀愛不就得了。唯獨在感情上,為什么非要和戚寧晨杠上?

  我明白她是為我好,希望我能重新走出來,像晏醫(yī)生條件這么好的醫(yī)學博士,人又這么有愛心,我就不應(yīng)該錯過。

  可是……可是……可能還是她不懂我!

  離開崗位才大半個月,卻像翻了個天。我手上的主要業(yè)務(wù)被分了一半出去,我便去找了老板趙總監(jiān)。他說我電話經(jīng)常打不通,客戶電話都追到他那兒去了,實在不放心,就把一些重要的客戶分給Ada跟進了。

  我不僅不能有任何埋怨,而且還不得不向領(lǐng)導感恩戴德。職場就是這樣,時間不會為你停止,沒人會為你等待,一個不經(jīng)意,你得從頭再來。

  但是生活卻不是,它向來就是五味俱全的。

  自打從川縣回來,我感覺自己做什么事都一蹶不振、心煩意料,還時常感嘆人在自然界面前的渺小無能。我想要幫助的人,想要做的事,沒一樣能做好。這種內(nèi)疚、挫敗、憤怒侵蝕著我的內(nèi)心。

  三個月后,我收到福利院院長的電話,叫我不用再匯款過去了,因為陽陽已經(jīng)被好心人收養(yǎng),讓我一切放心。

  知道陽陽有了歸屬,我是開心的,但還是哭成了淚人。這種莫名的失落,愧疚再一次讓剛有好轉(zhuǎn)的自己捶胸頓足。為什么沒再去看看這孩子?為什么沒有勇氣收養(yǎng)他?想著再看到他真的是不再有可能了!

  我時常一個人去最熱鬧的地方,以往我從不喜踏足這市井的煙火氣,現(xiàn)在卻特喜歡孤獨的呆在人多的位置,在蕓蕓眾生中享受哀愁,在喧鬧的人聲中渡過絕望,總好過獨自面對恐懼和哀傷。

  有好長一段時間,我很享受沒有任何人陪伴的日子。我會一個人去圖書館,還會一個人去電影院,抱著爆米花和可樂,獨自坐在最后一排的情侶座上,專挑喜劇片看,影院里時常爆發(fā)出大笑聲,卻有那么一個人,笑得淚流滿面。

  經(jīng)歷了這么多,我反復(fù)告誡自己依然要樂觀,因為日子總要過,人要活。雖然工作業(yè)績上沒能跟以前比,但人卻比以往放松了許多。只是我依然回絕任何人給我安排的相親,盡量繞開不必要的誤會,將自己內(nèi)心的歸屬徹底上了鎖!

  經(jīng)過好長一段時間調(diào)整,借助難得的空閑時光,將生活重新梳理,除了社會公益團體愛心活動地參與,還有長江的流水生生不息。常去江灘公園坐坐,一遍遍重溫那漫天飛雪,兩人牽手相互偎依的溫馨畫面,心可以好過一點。

  自從Ada接手了我的客戶,她的客戶關(guān)系維系比我做得出色,業(yè)績也越來越順風順水。我唯一的優(yōu)勢也只不過是比她工作時間長,資歷高,已成功晉升了銷售經(jīng)理,而她現(xiàn)在還是銷售助理。

  這時的她對我的態(tài)度已是360度的大轉(zhuǎn)彎,從前那個謙卑熱情的身影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趾高氣揚和爭鋒相對。用老板趙總監(jiān)的話形容我們,“Ada不吃素,Cynthia也從來不省油?!?p>  不錯,我只是這段時間心理上出了問題,但不代表著我不屑于與人爭,但如若有人觸犯了我的原則底線,我也絕不忍氣吞聲。她的舉動,反倒激起了我強烈的爭斗之心。

  有一次,Ada同時到訪了三組客戶,便叫我?guī)兔哟幌?,說是這家公司年底活動的訂單都已經(jīng)確定,只需要幫忙對接一下活動相關(guān)的細節(jié)即可。我想都沒想,立馬答應(yīng)下來。在銷售部,同事之間幫忙接待客戶是常事。

  我來到一樓的大堂沒見到人,正準備打電話,這時,迎面走來一位身穿灰色工作服,手拿藍色安全帽的男士,他的頭發(fā)上還有些白色的灰塵,黑皮鞋上也是,一眼看上去風塵仆仆,顯得有些狼狽。

  “不好意思,請問是蘇小姐嗎?”

  “是,我是,您是邢主任吧?”

  “對,對,真不好意思,我剛從工地上急著趕過來,沒時間換衣服,這一身的灰,請不要介意啊!”

  “怎么會呢?這是我的名片。”我微笑著,雙手恭敬地遞上名片。

  他連忙伸出雙手接了過來,同時從上衣口袋中拿出自己的名片,雙手遞給了我。原來這是一家房地產(chǎn)開發(fā)企業(yè),規(guī)模了不得,在全國各大城市都有分公司,但他們這次活動的規(guī)模卻不大,預(yù)定的房間也不多。

  我詳細記錄了活動所需的房型要求、數(shù)量、活動場地的擺臺及會議設(shè)施的配合要求后便將他送走,并將記錄的這些詳細信息也一并轉(zhuǎn)交給了Ada。

  可是沒過二天,我便接到了邢主任的電話,他說Ada說他們的預(yù)定是由我負責的,問我什么時候可以簽合同?

  我一頭霧水,但第一反映還是問清楚了活動的具體時間,后面再給他回電話。

  我找到Ada,她立刻反口,說是這組客戶早就和我說好轉(zhuǎn)給我,她沒有再繼續(xù)跟進。我瞪著她,登時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說話輕松得很,一直低頭敲著鍵盤,看都懶得看我一眼。

  現(xiàn)在不是和她理論的時候,最關(guān)鍵是要解決客戶的問題。我查詢了活動預(yù)訂表,發(fā)現(xiàn)邢主任要的那間會議室,已經(jīng)被Ada打通成一個大的宴會廳給租了出去,房間也訂走了三分之二。我最怕的就是這種情況,可是越是怕什么越是來什么。我一個機靈,突然把算盤打到了中餐廳的大包房上。

  我找崔西幫忙,騰出了她手頭上空余的房間。其次,我打起了中餐廳的主意。

  我纏著中餐廳經(jīng)理好久,他終于同意用包房做會議用途,事實上他也沒理由拒絕,會議和用餐的時間本不沖突,相反還可以增加一筆收入,只是之前從來沒人提議過而已。但擺臺這些工作他們中餐廳是不管的,我只好又跑到宴會部找經(jīng)理協(xié)調(diào)。誰叫我平時人緣好,和宴會部打交道多,一杯奶茶就把這事給擺平了。

  當我將邢主任帶到包間查看場地時,起初他是有些情緒的,但當他看過場地后,還是流露出滿意的神色。主要是這個包間的空間、獨立性和私密性都不錯,比之前的場地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向他表示了歉意,旁敲側(cè)擊地說了些事情,還建議他先把活動順利做完,后續(xù)可以通過投訴的渠道讓我們改善工作。

  可是又過了沒兩天,我因禍得福。

  邢主任單位這次活動將整合成區(qū)域的大型活動,整場活動時間向后移了,租賃的大宴會廳沒有任何沖突,酒店的房間也被包了三分之二出去,趙總監(jiān)的嘴笑得都快合不攏。

  由于這次的機緣巧合,我和邢主任配合得十分默契,當然活動也辦得相當成功。趙總監(jiān)但凡遇大客戶都會親自去答謝回訪,結(jié)果回來后,Ada就被直接叫進了他的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她的樣子很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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