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皇太子……”幾聲清脆的聲音傳來,十分清脆,但帶著一種客家話的口腔。
李威驚醒過來。
“皇太子,你可將奴婢嚇壞了?!?p> 皇太子?李威茫然地看著眼前這一切,首先進入眼簾是一層層雪白的羅帳,層層疊疊,羅帳上還有一些鏤空的纏枝牡丹暗花。此時,羅帳卷了起來,床前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少女,穿著宮裝,里面一件紅色褻衣,半截雪白的胸脯裸露在外面,不是豐胸偉岸,但盈盈一握,再配上清秀的相貌,頗有一種鄰家少女小家碧玉清新味道。
少女后面是一些家俱擺設(shè),十分雅致豪華,不過家俱的樣子,多有所怪異。比如矮小寬大的凳子,如果沒有記錯,那叫胡床。同樣不高大但做工精美的臺幾,上面還放著一些怪異的瓷瓶,白釉雙龍耳瓶。不算很白,如果外行的人會稱它為黃釉。兩個瘦長的提手,搭到瓶口處是一個簡單的龍首。
古代?自己在拍戲?李威腦子一陣迷糊。
“皇太子只是受了一些風(fēng)寒,下次注意不要淋雨就是,”御醫(yī)道。
李威這才注意到旁邊還站著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者,再后面還有兩個穿著錦袍的青年人,手里抱著一柄拂塵。
“臣來開幾味藥?!崩险吣闷鹈P寫了幾行秀美的小字,一個青年人立即拿著藥方離開了。
御醫(yī)躬身:“皇太子殿下,臣告辭。”
李威還在遲疑。
他在看屋子,很大的一間屋子,屋梁離地面有十幾米高,更不要說屋頂了。屋內(nèi)不是金壁輝煌,裝飾簡約,然而那種富貴氣兒,撲著鼻子都能聞到。連梁柱上面都刻著盤舞的金龍,這肯定在某處皇宮里面。又看了看,除了幾個似乎是太監(jiān)打扮的人外,沒有看到一個攝像機,難道他真遇到了一件狗血的事,穿越了?還穿成了皇太子,天上地下,皇帝老子第一,皇太子老子第二。這也不錯啊,自己好歹是一個講師,裝的學(xué)問不少,要在前世,未必算什么,但在這個年代……
就不知道這是什么朝代,想到這里,他精神一振,向少女招了招手。
宮裝少女走了過來。
李威道:“我腦子燒得有些糊涂了?!?p> 宮裝少女臉上流轉(zhuǎn)著笑意,但剛才因為焦急,淚花兒還沒有消失,道:“皇太子,你說話為何那么古怪?”
忘記了一件事兒,古代未必是普通話的,普通話是北方人南侵,漸漸融合的產(chǎn)物。這群人說話的口間更近乎于南方的客家話,但又有一些不同的地方。卷了卷舌頭,學(xué)著少女的口音道:“今天是何年何月何日?”
“太子啊,你真燒糊涂了,”宮裝少女擔(dān)心地道,但立即回答:“今天是咸亨二年二月庚子。”
然后將他扶起來,一陣清淡的幽香傳進了李威的鼻子。
二月庚子,也就是二月初八。咸亨二年?李威又不知道了。于是又問道:“這是那個朝代?”
“太子殿下,你可不要嚇碧兒啊,”宮裝少女急得眼水直流。連那個朝代都忘記了,事情變得大條起來。
“沒事,碧兒,你不要哭啊,過幾天就會好起來?!?p> 但這怎么不急,碧兒道:“快傳御醫(yī)。”
“不要,”李威擺了一下手,說道。自己是穿越過來的,說句不好聽的,在古代就是鬼魂上了身了,如果萬一讓人發(fā)覺了,大事不妙。
“可是太子,你……”
“放心吧,你坐在身邊,孤與你說話?!奔热皇腔侍?,可以稱孤了。電視上不是這樣稱呼嗎?
碧兒不停地掉著淚花,在東宮之中,她與皇太子走得最親近?;侍尤蕫?,聽說她家中出事,還主動救過她的家人,可不能出事啊。
“孤只是燒了燒,一些事情暫時忘記,過幾天就會想起來,你這樣大驚小呼,讓他人知道了,反而不美?!?p> 碧兒一驚,不但不美,如果皇太子真得了嚴(yán)重的失魂癥,加上他的本身病情,有可能連皇太子的地位都能廢去,伏在地上道:“奴婢知錯了。”
“你起來吧,與孤說說孤的一些事情,說不定孤能想起來?!?p> “是,”碧兒站了起來,向遠(yuǎn)處的幾個太監(jiān)揮了揮手說道:“你們退下吧?!?p> 她名為宮女,但是皇太子的貼身婢女,在東宮中有很大的權(quán)威的。幾個太監(jiān)立即退下。碧兒這才向李威說了自己這具身體的事情。
他穿到唐朝武則天的長子李弘身上,是一個很仁愛的皇太子,唐朝的軍律,士兵逃亡或者沒有按期報到,家人會被充官。三征遼東的時候,就因為這條鐵律,無數(shù)家庭破碎。李弘知道后,認(rèn)為這個律法太殘酷,進言廢除,救人無數(shù)。小時候向博士郭瑜學(xué)《左傳》,因為《左傳》上記有楚世子羋商臣弒君故事,不忍讀,改學(xué)《禮記》。
今年是咸享二年,也就是公元671年。
當(dāng)然碧兒也不知道咸享二年折成公元年是多少年,不過通過她的話,李威知道自己成了武則天的長子了,而且按照現(xiàn)在虛歲,連娘胎里的時間計算,都有二十歲了。
未必知道很多的歷史,但武則天那一個不知道?只要中國人都知道,自己是武則天的長子…………又是二十歲,還能活多少時間?
想到這一層,身子虛弱的李威,頓時冷汗陣陣。
正在此時,外面?zhèn)鱽硪宦曢L長的尖尖的嗓音:“義陽公主、宣城公主求見?!?p> “讓她們進來?!?p> 一會兒,兩個少女走了進來,伏在李弘床前,道:“義陽宣城謝過皇太子相助之恩?!?p> 李威看著她們,兩個少女大約二十多歲,都生著鵝蛋臉,長相卻很嬌美。歲數(shù)稍大一個穿著鵝黃流蘇長裙,挽著雙堆髻,長長的眼睫毛,十分地清秀。小一點的穿著鵝黃夾襖裙,臉蛋比前面稍有點圓,大大的眼睛,卻有些古雅的氣息。
兩個少女說完了,仰起頭看著李威,眼中都帶著感謝之色。
李威,也就是如今的李弘,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他艱難地坐了起來,做了一個虛扶的動作:“兩位姐姐,別折殺孤,快快請起?!?p> 義陽公主與宣城公主站了起來,碧兒端來兩個小胡床,她們小心地坐下來。
李威又問道:“兩位姐姐,何來此言?!?p> “父皇將我們下嫁了。”
“恭喜兩位姐姐,不知下嫁何人?”但心中很是奇怪,盡管唐朝的事知道得不多,至少細(xì)節(jié)的事不知道,可也知道這時候女子結(jié)婚很早的,她們二十多歲了,才下嫁,不亞于后世女子到了四十才結(jié)婚。為什么到現(xiàn)在才下嫁?而且為什么要感謝我?
“親衛(wèi)權(quán)毅、王勖?!?p> 親衛(wèi)就是皇宮衛(wèi)士,但不能將他們作為普通士兵看待,特別是唐朝開國初期,皇宮衛(wèi)士都是權(quán)貴弟子擔(dān)任的。當(dāng)然,未必所有親衛(wèi)都是權(quán)貴弟子。這一點李威還是知道的。
“權(quán)毅、王勖,是何人?”李弘問她們。
義城公主道:“權(quán)毅高祖曾祖是北周隋朝高官,祖父產(chǎn)盧國公,父親也是官員,是一個官宦世家,他能配得上宣城妹妹。”
聲音轉(zhuǎn)低,帶著羞澀道:“王勖王遂古是右監(jiān)門將軍平舒公之孫,歙州司馬之子,出身于太原王府,身份不算是低賤的。”
王勖不是太原王家直系弟子,但是太原王家嫡系弟子,同樣也是官宦世家,長相品德皆十分美好。這一次李治正是將義陽公主下嫁給了此人,將宣城公主下嫁給了權(quán)毅。
不算很好,也不算很壞,不過為什么她們要感謝自己,自己在中間扮演了什么角色,隱隱李威感到有些不妙兒。
看到李弘臉色沉靜,兩位公主說道,“我們二人不算委屈了?!?p> 但對視一眼,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前些日子,這位尊貴的弟弟來到自己住處,與自己二人說了一會兒,當(dāng)時她們也沒有想起來。大婚她們肯定會想的,唐朝風(fēng)氣開放,女子很小的時候就懂得人事了。
可她們都二十多歲了,思想成熟。雖然很想大婚,然而對于她們來說,活命才是主要的。特別是宣城公主,人小鬼大,心思極其聰明。這一次居然能大婚了,不僅如此,大婚就可以離開皇宮了。也相對安全了。盡管這份安全是有限的。
因此,對李弘打從心底感謝。
“那就好,”李威看了看桌子上,沖碧兒道:“將那兩件珊瑚拿過來。”
將這兩個白色珊瑚遞到她們手中,道:“兩位姐姐,這給孤給你們的賀禮。”
“謝過太子,”兩位少女伏下。
說了一會兒話,關(guān)問了李弘的病情,兩個身份尊貴,其實很可憐的女子千恩萬謝地離開了。臨離開時,再次千恩萬謝,流淚而走。
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碧兒冷嗯一聲,盡管作為女子,很同情這兩位公主,然而隱隱感到這樣做對李弘不利,在李弘寫奏折時,她就勸過,李弘不聽。
“太子啊太子,”碧兒回過頭,看著李威,心中不知是憐是惜。
李威茫然不知,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來龍去脈呢,他看到碧兒嗔怪的神情,又問道:“碧兒,難道孤做錯了嘛?”
“奴婢也不知道,只感到太子這樣做不大好?!?p> “為什么?”
“殿下,你有沒有想過,她們是什么人的女兒。”
“什么人?”
“她們都是蕭淑妃的女兒?!?p> “蕭淑妃?”李威臉變了。自己對歷史縱然知道再不多,也知道這個便宜母親與蕭淑妃、王皇后的事,甚至還知道蕭淑妃好象還有一個兒子曾經(jīng)立為太子,被母親竄奪李治廢掉了,才讓自己做皇太子的。
也明白為什么這兩位公主到現(xiàn)在沒有下嫁了。她們是堂堂的公主,李治的親生女兒,李治能有多少女兒,難道大臣不知道。為什么沒有進諫?可這個太子李弘倒好,充了這個大頭鬼。
會有什么后果不知道,但李威知道李弘給武則天掌臉了。是掌,不是長!?。?p> 老子穿到了武則天兒子身上,還是得罪武則天之后的兒子身上。
李威這一回不高興了,他連哭的心思都有了。
PS:跑到玄幻區(qū)溜達(dá)了一下,很慘。老午只好繼續(xù)寫歷史,各位兄弟姐妹,請多多支持一下。如果有失誤的地方,還是那句老話,學(xué)問有限,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