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個無端生出的想法,卻叫安寧魂飛九天,偏生鳳飛纖、曾子衿更是性子清冷,很有點“悶葫蘆”的架勢,再加上蕭無傷的一分心不在焉,眼下……是華麗的冷場了!
于是乎,許峨嵋便擔(dān)起了戳破凝結(jié)空氣的任務(wù),輕咳一聲,緩緩開口:“文房四寶,硯是其一,殷朝有著四大名硯,其中乃以端硯為最,在端溪古硯中,更有四硯堪為翹楚,世人謂為硯中四君子,正是——澹煙、瓏醉、曜溪、帝燕?!?p> 安寧緩了神,聽在耳中卻不由暗嘆,嘖嘖,瞧瞧這小名字一個個水靈的,叫她來說,硯中四公子怕是有些不妥當(dāng),硯中小丫鬟,卻很是靠譜。
許峨嵋不知安寧這會兒心中所想,見其眼睛眨巴眨巴的,只當(dāng)是聽的入神,便繼續(xù)解釋下去:“四硯雖同列君子位,但其中卻各有不同,澹煙色天青,尤為純凈、滋潤,潑墨山水之間,意蘊尤顯,瓏醉細致無瑕,其上胭脂暈更是綺麗多姿,若以書蠅頭小楷,自是上品選擇,曜溪最是雅致精巧,其上更有鳳眼,眼中竟仿若翠綠流溢其間,至于帝燕……”
說到這兒,許峨嵋語氣微微一滯,才繼續(xù)說下去:“乃是皇上賞予昔日紫相的,紫相得之,只評一語:渾然佳質(zhì)自天成?!?p> 安寧微微詫異,竟想不到“帝燕”竟與自己天上掉下來的倒霉俊俏爹有關(guān),心下了然三分,想必若不是當(dāng)初紫府一夜傾覆,“帝燕”也不至流落在外,當(dāng)真是……世事難料。
想到這兒,安寧卻也有些發(fā)自內(nèi)心的想要這硯臺了,紫輕塵——心中與其雖無父女情意,但安寧心中對他卻終抑著一分好奇,年紀(jì)輕輕,權(quán)傾朝野,出塵不羈……多妖孽的老爸!
可當(dāng)許峨嵋的NPC解說工作結(jié)束后,鳳飛纖再瞧安寧時,眸中卻更添一抹深意,瞧其年紀(jì)輕輕,竟是見識不凡,更是為安寧馬首是瞻的模樣,卻不知安寧是什么幺蛾子,真是水深的很!
鳳飛纖心下計著,面上卻依舊冷清,“怎樣?”
安寧抬頭,正對上她飛揚的鳳眸,真是好一句——怎樣?!甚至是安寧都忍不住為其不經(jīng)意間流露的快意江湖兒女情叫好。
帝燕,千金難求的寶貝,在鳳飛纖的口中,便宜的像一個饅頭。但話中語意卻也明白,蕭無傷要一同與其去取。
安寧聽了,心中正糾結(jié)著,蕭無傷卻自一旁輕輕的握住安寧的小手,不理會安寧驚訝的吞下雞蛋的表情,徑自朝鳳飛纖一笑,“盛情難卻,有勞鳳姑娘了?!钡θ葜校瑓s是滿是客套的疏離。
他是……答應(yīng)了。
鳳飛纖聞言,心中不禁涌起一抹酸澀,紅了眼眶,喉嚨間竟一時哽咽,只重重的點頭,不論蕭無傷怎樣待她,只要不拒她于千里之外,就總是好的。
安寧將鳳飛纖的神情看在眼中,也不禁一絲動容,但偏過頭瞧蕭無傷的表情,卻是貨真價實的面癱,好冷!
發(fā)覺四周冷空氣有凝結(jié)趨勢,安寧趕緊破冰一錘,“鳳姐姐,你可也要一同乘馬車嗎?”
鳳飛纖四下一掃,數(shù)清安寧同行者不過四人,瞧兩個小姑娘都文文弱弱的樣子,實在不像能騎馬的,一旁的病容公子……呃,也還是坐車的好!可棗紅色的駿馬分明就立在一旁,鳳飛纖心中算定,一定是蕭無傷的。
于是,鳳飛纖不緊不慢的開口,試圖掩飾自己路人皆知的“狼子野心”:“多謝姑娘好意,鳳某乃江湖人士,不如還是……乘馬吧!”
瞧瞧說的這個勉強,這個冠冕堂皇,這個毋庸置疑,安寧苦笑著,何苦呢?!正琢磨著為鳳飛纖找個說法,也省的她犯傻,安寧眸光一閃,突然想到:“鳳姐姐,你沒有馬吧,不如還是上車?”
豈料,鳳飛纖堅持的很,眼神若有若無的向蕭無傷一瞥,只是搖搖頭:“不了,行走江湖多年的習(xí)慣了,若是實在不方便……共乘一騎也可?!闭f到最后,鳳飛纖說話的聲音竟是漸不可聞,怕是害羞了。
別扭的。
但安寧卻咬牙切齒,真是恨鐵不成鋼,索性也不去管鳳飛纖了,愛咋咋地吧,只朝蕭無傷和曾子衿撂話兒,“上車吧?!?p> 這下,鳳飛纖卻是當(dāng)真傻了眼,想不到……馬竟是為方才開口當(dāng)解說員的小姑娘準(zhǔn)備的,心中不禁埋怨,你好好一個小丫頭,騎什么馬?!
可許峨嵋也不是省心的貨,看了看這個衣著拉風(fēng)的“女俠”,她可是半點和其共乘的覺悟沒有,小嘴微微一撇,許峨嵋也撩了車簾上去,“等等我,我也乘車。”
于是乎,只留下鳳飛纖和一匹棗紅馬在車下相對無言,惟有淚千行,車上的幾人卻是各懷心思的嘴角含笑。
安寧想著,今兒這巧遇有意思,敢情蕭無傷就是冷血無情,下頭的鳳飛纖,正是——鐵手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