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
前世安寧亦見過不少在街頭為路人畫像的“藝術(shù)家”,幾十塊錢一張的素描像能畫半個“明星”出來,逛街逛累的時候,安寧亦坐下來畫過,結(jié)果很讓其驚艷——三分安寧,七分范冰冰。
眨眨眼,安寧覺得這件事有點(diǎn)杯具,不禁暗想,若林子墨為其畫像的話……會是很不一樣的吧。
想著,安寧點(diǎn)點(diǎn)頭,熟不知一點(diǎn)頭卻造就了史上第一古怪畫像。
安寧咬牙,誰見過這樣的情景——模特將筆墨鋪開,指間懸著白玉狼毫,專心致志的勾勒筆下的美人凝妝,至于作畫的人,卻斜靠在一旁的欄桿上,悠悠然的凝著“畫者”。
混亂,史上第一混亂。
但林子墨為安寧作畫像,卻偏偏正是以這樣BT混亂的方式的,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畫的安寧只覺一個別扭。
其間,林子墨亦不忘偶爾提醒著:“抬頭。”
安寧便無奈的將頭抬起,任白玉狼毫引著自己的手指亂在紙上劃拉,于是乎,姿勢瞧上去難免怪異。
更何況林子墨下達(dá)指令的頻率還蠻高——收腹,提臀,挺胸……將安寧好個折騰,一面強(qiáng)忍怒意翻白眼,安寧一面真相,林子墨是成心在畫成前不給自己看畫的機(jī)會。雖然好奇……但安寧是很有“氣節(jié)”的……哼,不看就不看。
只是,天知道,以林子墨的腹黑程度,安寧若不肯乖乖就范,嘿嘿嘿嘿……
好在不幸中的萬幸,林子墨雖作的是水墨畫,在速率方面卻很有速寫的架勢,沒折磨安寧很長時間,甚至不等安寧站的腿酸,指間筆勢一宕,林子墨的畫便成了,不待安寧覺悟,其溫潤的聲音已然傳來,“好了,活動活動吧?!?p> 聞言,安寧也深深呼了一口氣,方才的“港姐選美”姿勢垮在瞬間,白了林子墨一眼,安寧并沒有按其所說去活動筋骨,卻是猴急猴急的將目光投在畫像上,真想看看是什么樣……只是終不料,單單一眼,卻讓安寧仿若在一瞬間失了所有的氣力??v是千算萬算,安寧亦不曾想過,是這樣……
水墨中的女子,與前世安寧畫過的一張堪稱異曲同工,但終究不同,林子墨筆下的女子,三分安寧,七分亦安寧。
不是惡搞的繞口令,畫中是的背景是茫茫的煙波,若山卻不是山,似霧亦并非霧,云霧中的女子孑然獨(dú)立,恍若天人。
無論是姣好的身段,精致的眉、眼、唇……甚至畫中的神韻,一筆一筆浸滿的都是安寧,前世的眉目三分,今生的容姿七分,二者融合在一起,卻沒有一絲突兀。
愣愣的看著筆下的女子,安寧不由得失神,十七年的光景,自己前世的樣子恐怕自己都快忘了,卻不想只一眼,林子墨依舊記得。
眼眶中驀的有些濕潤,安寧只覺得鼻子一酸:“子墨,升上仙真的就那么重要嗎?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你真的非走不可嗎?”
安寧亦不曾想,日日夜夜壓抑在心中的話,竟在這一瞬……決了堤。
聞言,林子墨似乎亦沒有想過安寧會是這番反應(yīng),深深的黑眸中不禁閃過一絲訝然之色,只覺得心下一沉,嘴邊卻辯解不出半個字來。
升上仙真的就那么重要嗎……
不重要。
林子墨在仙界自來便是淡漠的性子,飛升,他可曾熱衷追逐過?!不曾。但這一次不同,任是鬼門關(guān),林子墨亦要去闖一闖。
身體。
幾千年來,沒有一個階段,林子墨這樣想要他的身體,一定要。心中雖有萬般不忍,喉間動了幾動,林子墨終是淡淡開口:“很重要?!?p> 安寧將頭微微一仰,終是沒有讓眼淚落下來,在殷朝的十七年來,真的給了安寧很……沉重的經(jīng)歷,小時候是個“葫蘆娃”,七歲時,桃源村整個被屠殺,甚至對其最好的爺爺也……然后是蕭無傷重傷、紫家、身世、真相……無止境的暗殺。
這一切的一切,在安寧前世的“五好家庭”幸福生活中皆是體會不到的,無論安寧是怎樣的怪胎,亦總是無憂的。
十年來,便是遇到再大的困難,不隨隨便便的流淚,已然成了安寧的習(xí)慣?;顫姫q在,卻不再傻傻的調(diào)皮了,笑容依然,樂觀中卻難免增了一分淡然。
但這樣的神情看在林子墨的眼中,只讓他覺得心中陣陣的刺痛,將頭歪向別處,再狠心的林子墨終開不了口,“但也許……屆時,我不離開也未可知?!?p> 安寧身子驀的一震,語氣中不禁染上一抹欣喜,一對晶亮的眸子“狠狠”的盯著林子墨,仿若要將其看穿,“真的?”
見安寧“陰雨轉(zhuǎn)晴”,林子墨的心情也跟著開朗起來,心境是難得的放松,語中是淡淡的笑意,“真的?!?p> 但安寧終不甘心:“一言為定?”
林子墨輕語:“一言為定?!?p> 聞言,安寧的心才算放回了肚子里,有希望,就是好的。安寧的樂天主義萬年不變,小丫頭所畏懼的——不過是明知結(jié)果,卻無力改變。
但想了想,林子墨卻似乎突然生出什么想法,將頭向旁邊一偏,眼神中散開幾分迷離,“安寧,若是一個半月后,我還在的話,一定親手為你彈一曲……”
沒有說完的話是——
鳳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