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全衛(wèi),宣府境內(nèi)。
曾經(jīng)的宣大雄兵根源地,如今卻是落寂了。
數(shù)騎遠(yuǎn)遠(yuǎn)馳來,當(dāng)先一人手持一卷黃絲絹,身著錦衣玉帶,當(dāng)真威風(fēng)赫赫,后面幾騎氣勢亦是雷人。
宣府城衛(wèi)遠(yuǎn)遠(yuǎn)望見,卻是懶洋洋打了哈欠,十來人而已,便是騎兵又如何?揭得起什么風(fēng)浪來?
來人在城門口百步處止住馬步,張小虎驅(qū)馬上前喝道:“速速去告知你家宣大總督張大人,我家遼東經(jīng)略梁大人奉旨來此征兵來了。”
便是你打小沒讀過三字經(jīng),也該曉得‘圣旨’這兩個字的分量,幾個城門小吏當(dāng)即打了一個哆嗦,急忙行了個禮,匆匆忙忙像城里跑去。
···
“哈哈··梁大人別來無恙···”宣大總督聞聽手下報,不敢怠慢急忙率眾出迎,遠(yuǎn)遠(yuǎn)打開了招呼。
從級別上來講,他這個宣大總督要來頭大些,可他們這些外放的率兵之將卻是各有苦衷,國朝危難,本是人人盡忠之時,可外方將領(lǐng)沒幾個善終的,不是死于敵手便是死于后方,當(dāng)真···唉!故此他與梁濤雖未謀面,卻是一路人,倍感親切耳!
何況···他還有求于人!
梁濤一愣,咱兩不熟???!
隨即他亦是‘哈哈’大笑,官場之上,不熟也得熟。
“張大人安好!下官···”梁濤只是‘經(jīng)略’之人一方,然而總督之職卻是可以監(jiān)管數(shù)處重鎮(zhèn),從品街上來講要高上那么一分,是以他要自稱下官。
張宗衡一把拉住梁濤的手,邊向城內(nèi)走去,邊道:“賢弟何來此言?見外了不是?老哥我與你雖未曾謀面,卻是神交已久,今日一見,賢弟果真英武不凡,為我朝棟梁也,老哥慚愧呀,自上任伊始,卻是寸功未立,相比老弟的遼東大捷,老哥我汗顏吶!”
“張老哥過謙了,”梁濤順桿往上爬,也是毫不含糊,“若是老哥無能,圣人焉能將宣大重地一手交予老哥手里頭?去歲建奴叩關(guān),便是從宣府的喜峰口、大安口入的關(guān),老哥是能者多勞?。 ?p> 張宗衡苦笑了一聲,若非如此,我豈能吃不香睡不著至斯耶?我這手底下既無能人、也無大將,軍士一團草,將領(lǐng)一窩窩,若是韃虜在來,我全家老小的腦袋還留得住嗎?
“不瞞老弟,老弟此行之事老哥自是知曉的,請老弟放一萬個心,老哥一定鼎力相助,只是老哥也有個難處,老弟若是不棄,還要請老弟多多幫忙啊!”
梁濤一愣,難處?‘哦’!他的心頓時明亮起來。
“老哥盡可安心,只要小弟幫得上忙之事,一定鼎力。不知老哥有何難處???”
張宗衡苦笑了一聲,隨即緩緩道來:“讓梁老弟見笑了,老哥我治軍無方,至今宣府之軍仍舊是一塌糊涂,不成體統(tǒng),圣上將如此重任交予老夫,老夫深感圣眷,可老哥我難吶!···”
張宗衡嘆了口氣,緩緩道來:“我這宣府南防流寇,北阻東虜,西面還要時刻小心那漠南的蒙古林丹汗,可我這宣府名有四萬之眾,實卻是···實在是···實在是沒有一支精銳部署?。 ?p> “老哥我厚顏,”張宗衡將梁濤拉到一邊,朝四周望了望,低聲道:“老哥知你的遼東軍驍勇,便是十萬建奴大軍亦是被打得丟盔卸甲。便是你那大同之軍,老哥手下之人亦是贊不絕口,故而老哥厚顏,想問你借一支精銳來沖沖門面。”
這個張宗衡倒是機靈得緊,歷史上他為宣大總督,可后金二次入關(guān)之時他把宣大兩地丟了個干凈。
他眼見梁濤不為所動,急忙添了一句,“老哥我不問你白借?!?p> 他與梁濤邊聊邊談,卻把梁濤帶到了一處地方--萬全衛(wèi)軍械庫。
他朝兩邊守衛(wèi)揮了揮手,“打開?!?p> 兩人聯(lián)袂而入。
···
“呀”梁濤望著眼前一堆堆的重盔甲重裝備,他倒吸了一口冷氣,好···好強大!
大明朝廷傳承了數(shù)百年,要說沒有些積蓄,那是騙鬼的。
“老哥好大的手筆,圣上對老哥可是恩寵到了極點,這些上好的重甲便是我遼東軍亦是沒有幾副,你這卻有小山一般高,老弟我當(dāng)真羨慕??!”
張宗衡一聽有門,急忙問道:“這么說--老弟愿意和老哥做這筆買賣?”
梁濤眼中的狡黠一閃而逝,他搖了搖頭,緩緩道:“老哥莫要欺我,這些上好的重甲卻是對我無用,我遼東士卒多是騎兵,你這重甲若是穿在人身上,莫說人,那馬那里還沖激的動?”
張宗衡苦笑了聲,可不是嗎?
如今戰(zhàn)場騎兵為先,哪里還用得著這些玩意兒,便是步軍行起來也不方便,拖著如此重量的鎧甲,保護的倒是挺好,可如何追擊和行軍?
這個年代,大明朝廷的工匠工藝已是厲害得很,你想他連火銃也能夠制造出來,手藝定然也是不賴的。這些重甲每件四五十斤重,平素雖無大用,卻是一項評定的工匠和他們所屬廠衛(wèi)能力的重要指標(biāo),便如大明朝廷每次都要接受番邦的進貢,他們不是垂涎番邦的貢品,大明朝廷賞賜出去的‘回禮’要比只跟有價值十倍,大明要的是體面和虛榮,要的是天朝大國的尊嚴(yán)!
這些工匠所屬廠衛(wèi)亦是如此。大明盔甲衛(wèi)雖然每年常量不多,然而經(jīng)年累月下來,一年年積累下來,便成了諸多的積壓,崇禎為了支持臣下外放干活,要錢?沒有!弄些盔甲去吧,算朕照顧你丫的!
張宗衡一把拉住梁濤,急聲道:“老弟,你一定要幫幫老哥啊,日后老弟若有差遣,老哥一定鼎力相助,鼎力呀!”
梁濤故作為難,‘似乎’橫了橫心,一咬牙,一心軟,一···那個啥···便松了口,他道:“既然老哥都如此說了,我這做弟弟的若是還一毛不拔,那便顯得小氣了。要不···”
梁濤猶豫不決,張宗衡一把抓住梁濤的袖子,“要不怎樣?”
“弟弟我這遼東的軍士自是不可輕易調(diào)來,若無朝廷的調(diào)令,我遼東士卒豈敢擅自進逼京師直奔著宣府?”
張宗衡點了點頭,自是如此,“老弟所言不假,老哥亦是不敢要了你那遼東虎噴,老哥我只要那大同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