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屋,顏舒便說道,“我餓了?!?p> 尤里克看了一下時間,的確該做晚飯了,便問道,“你想要吃什么?”
顏舒把鞋子放回鞋柜里,“啊”了一聲,她轉(zhuǎn)頭看向尤里克,“剛才忘記給你買一雙拖鞋了?!?p> 尤里克聞言愣了一下,一臉震驚的問道:“你是邀請我跟你同居嗎?”
顏舒聞言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尤里克,一臉“你想得倒是挺美”的表情,“小朋友,你把我家的一次性拖鞋全部穿完了,如果現(xiàn)在我的一個朋友來我家做客,我甚至都沒有一次性拖鞋給他用,明白了嗎?”說完,她一邊往臥室走去,一邊對著尤里克交代道:“下次你來的時候自己帶雙拖鞋過來,或者買一大袋一次性拖鞋給你自己用,我這可沒有了,哦對了,我渴得很,晚上煮點解渴的。”
尤里克聳了聳肩,倒也沒什么反應,只是穿上早上剛穿的一次性拖鞋往廚房走去。
他先把熱水壺拿出來,細細的洗了一遍,擦干表面,裝水,放在煤氣爐上燒水。
然后他才走向冰箱,打開,看著一冰箱的東西思索著今晚要做什么。
突然,他看到了一個東西,點了點頭,拿出來,“就用這個,”說著,他又翻出了幾樣東西,拿出來,放在大理石臺上。
...
“呼呼呼!”
聽見水沸騰的聲音,顏舒立馬從房間里出來了,甚至連衣服都沒有換,只是把手提包放下了。
一坐上吧臺,尤里克已經(jīng)倒了兩碗水在那里晾著了,他聽見顏舒的腳步聲,手上不停,嘴上說道,“下次去超市買幾個木質(zhì)的杯子把?”
顏舒急匆匆的坐上高腳椅,似乎想要立刻把水端起來喝,但這時水還熱氣騰騰的,她便立刻覺得無趣了,她的左手撐在桌子上,手掌撐著脖子,斜斜的看著水面上蒸騰而起的水汽,右手手指在水汽上拂動著,把水汽弄得亂七八糟,然后,她把一根手指放在碗的邊緣,順著邊緣滑動著,突然,她開口說道:“我一向很討厭等待的,這會不會也是我沒有買水壺的一個原因?”
尤里克手上切開紅棗的動作停了一下,抬頭看著碗里的水思考了一會,認真的點了點頭,“可能性很大,畢竟礦泉水就方便多了?!闭f完,他繼續(xù)把紅棗切開,一邊說道:“那我明天隨便買一箱礦泉水過來,我不在沒人幫你燒水的時候,你就先喝礦泉水。
等我來了,我就幫你燒一壺放涼,你什么時候想喝水就煮一壺,和涼的兌一兌就可以立刻喝了,就不用等了?!?p> 顏舒的嘴角不禁微微的勾起,抬眸看著尤里克,似笑非笑的說道:“你為什么覺得你不在的時候沒有人幫我燒水呢?”
尤里克聞言笑了一下,把手上的刀放下來,繞過大理石臺走到顏舒身邊,雙眼注視著她,說道:“我的確不知道,要不你來告訴我?”
顏舒看著尤里克,臉上帶著些許好笑的神情,但雙眼卻深邃得異常,一如二人初見時,那黝黑得猶如黑洞般的瞳孔,讓人捉摸不透,因為未知而讓人有些恐懼,甚至有些逼迫感,這還是顏舒第一次在尤里克身上察覺到這種感覺..
逼迫感..
不知為何,顏舒突然想起了尤里克的身體,那薄而堅實的肌肉,看似纖細實則蘊含著驚人的爆發(fā)力,就像獵豹一樣,相比老虎和獅子而言較小的體形總是讓人小覷,然而,當它撲向獵物的一瞬間,那驚人的爆發(fā)力,那如風的速度卻讓所有人震驚。
顏舒不禁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小看尤里克了,這時,尤里克突然轉(zhuǎn)身,走向吧臺的另一邊,繼續(xù)做飯去了,“不過我的確知道不是嗎?你之前連水壺都沒有,誰能幫你燒水呢?”說完,他抬頭看了顏舒一眼,有些得意。
顏舒愣了一下,恨得牙癢癢,反駁道:“不是你說用玻璃鍋也可以燒水的嗎?難道他們不能那樣燒?”
尤里克聞言聳了聳肩,沒說話,但他的表情已經(jīng)把他心里的話說出來了,“行行行,你說什么都行咯~”
“幼稚!”顏舒小聲吐槽了一句,這時,她看見面前的兩碗水,頓時笑意盎然起來,兩碗水端在手里“哐哐哐”的全喝掉了,半點沒給尤里克剩。
顏舒喝完特別豪氣的抹了一下嘴巴,整得跟干了一整壇的好酒一樣,頗為得意的看向尤里克。
本來,她以為自己會看上尤里克氣得不清的表情,但沒想到,對上的卻是他那樣的表情..
哪樣的表情?她不知道應該怎么形容..
嘴角微微的勾起,帶著一絲笑意,那種笑不那么熱烈,但也半點都不虛假,淺淡卻又格外的真摯;
他的眉眼都柔和了下來,原本黝黑的瞳孔里似乎帶著些許星光,明明一片黑暗但卻給人一種熠熠生輝的感覺;
他的表情..很..幸福?
那種仿佛歲月靜好的表情絕對不是顏舒原本期待的,所以她一下子就愣住了,有些無措,但反而是尤里克先把眼睛挪開了,莫名地,他突然把手上的東西放下,說了句“我去廁所”然后就急匆匆的走掉了。
顏舒低著頭悶聲“嗯”了一下,等尤里克進廁所以后,她突然從高腳椅上下來,胡亂的走了幾步,雙手無意識的晃動著,自己同手同腳了都不知道,好一會,她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趁尤里克還沒回來坐回高腳椅上,欲蓋彌彰似的坐回剛才一模一樣的動作,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好一會尤里克才出來,顏舒立馬使喚道,“快做飯,我餓了。”
尤里克無奈的回答道,“知道了..”
盡管兩個人看都沒看對方一眼。
此時,玻璃鍋里的水都煮開了,尤里克把砧板上切開并去核的紅棗用刀面一掃,扔進玻璃鍋里,這時,顏舒恰好抬頭看著,一顆又一顆的紅棗砸落在滾動的水面上,蕩起些許的水花;
水一瞬間沉寂下來,但密密麻麻的水泡在平靜的水面下積蓄著,似乎在等待爆發(fā)的一瞬間;
沸騰,十幾顆紅棗在水里面不斷的翻騰著,直到尤里克把泡開的半個白木耳去掉根部,撕成一小塊一小塊放進旁邊另一個玻璃鍋里的時候,顏舒才回過神來。
白木耳倒進最小尺寸的玻璃鍋里,雖然只有半個,但還是把玻璃擠得滿滿當當?shù)?,她又看了看旁邊的那個最大尺寸的玻璃鍋,幾乎一整鍋滿滿的水里只放著十幾顆紅棗,她眼神幾乎是古怪的看著尤里克。
注意!是古怪,而不是奇怪!
奇怪某種程度上是一種困惑,是覺得你這么做有理由,但因為我不知道理由所以感到奇怪,但古怪就不是這樣了。
古怪是我覺得你沒有其他理由這么做,只是單純腦子出問題了,這種想法太強烈了,以致于剛才兩人之間那種微妙的情緒都消失了。
尤里克顯然明白這一點,所以他看到顏舒眼神的一瞬間,他毫不客氣的翻了一個白眼,“我這樣做是有原因的好嗎?”
他一邊攪拌著白木耳,一邊解釋道,“白木耳有兩種類型,一種類型是糯的,一種是不糯的,前者煮出來是軟糯的,粘稠的,口感特別好;
但后者煮出來則跟它一開始放進去的時候一模一樣。
但一開始我并不知道白木耳還有種類的區(qū)別,所以我認為是我煮得不夠久的緣故,但在我煮了將近四個小時,那個白木耳依舊沒有任何變化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定是這個白木耳出了什么問題。
后來我找了一下資料才知道,即便長得一模一樣,但白木耳其實是有種類區(qū)別的。
但問題是,白木耳的種類特別難以區(qū)分,我曾經(jīng)試過買價格不同的白木耳,但無論是貴的還是便宜的,里面都有糯和不糯的,我覺得可能要專業(yè)人士才能把它們區(qū)分開來,所以我現(xiàn)在都懶得去嘗試了。
其實如果只是口感的變化倒也可以置之不理,然而,不糯的白木耳煮出來的水帶著一種特別濃重的澀味,這種澀味極度難以去除,哪怕加糖效果都不好,當然了,除非你加得很多。
所以,不糯的白木耳的水我都會直接倒掉,但是,我要先”
“區(qū)分出這個白木耳是糯的還是不糯的?!鳖伿娼酉氯フf道。
“沒錯!”尤里克點了點頭,“所以先用小鍋煮熟,如果是糯的再倒進大鍋里。
如果是不糯的,就煮熟后把白木耳撈起來,把水倒掉,而且不糯的白木耳只要煮熟就行了,反正不論怎么煮都不會改變口感,直接放著等最后倒進去就行了。”
“好吧..”顏舒指了指大鍋問道,“那這邊這一鍋水是怎么回事?雖然我說口渴,但這么一大鍋水也太離譜了把...而且十幾個紅棗..雖然紅棗補血養(yǎng)顏,但這么多會不會太過了..”
尤里克卻只是說了句,“這個你之后就會知道了...”便不說了,明顯是想要賣賣關子。
尤里克還真的就不解釋了,只是拿起水壺把顏舒面前的兩個碗填滿,防止她又口渴了,然后轉(zhuǎn)身把電飯煲拿出來,把蕓豆放進去,洗了洗再裝上少量的水,放進電飯煲里煮。
顏舒雙手按在大理石臺上,踮起身子看了一眼,問道:“為什么要用電飯煲煮?”
“因為豆類很難煮軟,如果用玻璃鍋煮,煮熟不難,但想要煮出軟糯的口感來可能要花上一倍的時間。
而且其他豆類,紅豆,黃豆綠豆這些沒煮熟問題也不是很大,頂多肚子不舒服而已。但蕓豆含有一種特殊的毒蛋白物質(zhì),這種物質(zhì)只有在高溫下才能分解,否則食用后會給我們的身體引發(fā)中毒。
所以蕓豆一定要完全煮熟才能食用,我覺得用電飯煲更保險一點。”
“用鍋煮的話,煮到豆子都軟糯了,一定就熟了,不是嗎?”
“的確。但我這個人向來就不喜歡吃生的東西,無論是沙拉還是生魚片,只要是不熟的東西我就不喜歡;再加上擔心生食里有寄生菌或是病毒,所以,如果不是十成十熟的東西,我總是不放心的。
然而,食物之間的差別很大,有的一會就熟了,有的很久才熟,而且究竟熟沒熟,很多時候我也分辨不出來。而只要我分辨不出來,我就擔心它沒熟,與其擔心這擔心那,我情愿選擇讓自己徹底放心的方法?!?p> 顏舒有些驚訝,“真看不出來,你這個過分理智的人也有不理智的時候..”
“我是人,不完美才是人的特性..”尤里克按下開關后便說道,“好了,接下來就只剩下等了?!彼贿叢吝@手,一邊說道,“我可能去書房看一會書,你要回房間坐瑜伽嗎?”
顏舒一邊抿著水一邊思索著,直到兩碗水都喝完了她還沒決定自己要不要去坐瑜伽,她揮了揮手,說道:“算了,好像沒什么興致,我跟你去看書把?!闭f完她便往書房里走去了。
尤里克又攪拌了一下白木耳,把火都關成小火,然后又倒了兩碗水放著,這才往書房走去,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顏舒沒有先進書房,而是在臥室門口,也就是可以看見廚房的地方等著他。
她看見尤里克走了過來才走進書房里,尤里克走進書房的時候,顏舒正坐在書房中間那張書桌配套的椅子上,她雙腳蜷縮起來,疊在一起,靠在木椅的扶手上,一只手拿著書放在面前,另一只手撐在扶手上,手指纏繞著一縷頭發(fā)輕輕的轉(zhuǎn)動著。
“但是...嗯,我出神的時候好像會不自覺的弄頭發(fā)...”
尤里克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了顏舒說過的這句話,所以..她現(xiàn)在根本就沒有在看書是嗎?那么..她在想什么呢?
尤里克不由得走近顏舒,跨過地面上的書來到他往常坐著的地方坐下,但視線還是游離在顏舒的身上。
她的眉頭微微的蹙著,眼神飄忽的盯著眼神的那本書,像是對眼前這本書有些不滿意,但又似乎根本沒把眼神落在上面,整個人身上散發(fā)著一種厭倦的情緒。
尤里克不禁有些好奇,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突然,他轉(zhuǎn)念一想,他連自己在想些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知道別人在想些什么呢?
他不知道自己剛才看著顏舒那孩子氣的模樣怎么會..怎么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那幾乎就像是無意識流露出的情緒一樣,但這種情緒究竟是什么,他卻并不是很明白..
這種感覺是喜歡嗎?似乎是..但似乎又不是..
他之前的確很喜歡顏舒被“擊敗”后流露出的孩子氣的模樣,不得不說他的確挺喜歡說贏別人的..
但這一次又好像有些不同..
那是一種如此奇怪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