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感?哼!吃個肉都講究什么美感!麻煩!”說完,她盯著歪著頭思索了一會,又打了個電話過去,“杰克,讓他再準備些小甜點,不不不,不要糖,味道盡量淡一點,對,蛋白質含量高的,行。”
電話剛掛掉,她又打了一個出去,“杰西卡?你幾個人過來,要你最喜歡的。做什么?全套把,先做個全身的按摩,再做個肌膚護理,頭發(fā)護理的時候順便做個美甲,反正你們有什么就上什么,越久越好懂嗎?對啊,我可得把她留下來,要套她的話可不容易,行了,你盡快讓人過來把!嗯嗯,知道啦,下次去你的美容院找你玩,好,拜拜~”
她這才把手機收起來,往臥室走去,“她還記得我把她的衣服放在哪個柜子里嗎?”突然,水墨想到了什么,快步往臥室走去,剛走進去,便看見從浴室里走出來的顏舒,她頓時露出一個大失所望的表情。
顏舒直接翻了個白眼,“你下面那堆人里,隨便一個穿的衣服都比我少,想看裸體去下面逛一圈不就得了?那至于露出這么失望的表情?”
“她們跟你怎么一樣?”水墨嘟著嘴走到床邊,一屁股坐下,彈性極好的床將她往上彈了彈,“螢火之光豈能與皓月爭輝?”水墨嘴上嘀咕著,眼睛依舊緊盯在顏舒身上。
的確,下面多的是容貌姣好,身材出挑的人,她們長得是美,但美得庸俗,美得普通,美得空洞。
那種美是經不起推敲的,好像風一吹,也就不復存在了。
但顏舒的美,她的美和旁人是不一樣的。
她的美,美在她目空一切的淡然
美在她挑戰(zhàn)萬物的勇敢
美在她品嘗寂寞的藝術
美在她追求完美的瘋狂
美在她對枯燥的堅持的忍耐
美在她對煩厭的克制
美在她睥睨眾生的不屑
美在她應對世事的從容
甚至,有的時候,美在她對待不感興趣的人的殘忍。
她向來是殘忍的,或者說是小氣的,對于不重要的人,她甚至不舍得浪費一丁點的時間,而對待重要的人,無論她說得多冷酷無情,當事情發(fā)生的時候,你知道她將會第一個沖到你面前,哪怕受盡白眼,她都義無反顧。
顏舒的美就像一個俄羅斯套娃,你打開來,看見里面有一樣驚喜,你以為這便是她最讓你驚喜的東西了,這就是她所有的底牌了,但是你再打開來,里面還有,再打開來,里面還有..
水墨一直都很討厭俄羅斯套娃,因為那讓人覺得像被玩弄一樣,但放在人身上,那種感覺就不一樣了,那讓你永遠對這個人保持驚喜,而當驚喜多到一定的程度的時候,你便不再覺得驚喜了,而是一種油然而生的敬佩。
對于這個最好的姐妹,她一直很慶幸,自己能認識這樣的一個人。
“你和她們都不一樣..你知道嗎..”水墨躺在床上,半彎著腰,所以她的視線可以始終注射在顏舒的身上,“顏舒..顏舒..”她弱弱的伸出雙手,一副想要祈求擁抱的膽怯模樣。
顏舒見狀轉過身來,面無表情的看了水墨一會,嘆了一口氣,臉上的面具也隨之崩塌,她走了過去,把水墨抱在懷里,像哄嬰兒一樣輕輕的搖著,嘴里柔柔的應和道,“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水墨屈在顏舒的懷里躺著,好一會,她才睜開眼,伸手輕輕的在顏舒的臉頰上滑動著。
顏舒皺了皺眉,忍了一會,還是避了開去,低下頭警告般的瞪著她。
然后她就看見水墨用一種無辜懵懂的眼神盯著她,但卻問出了一個和這個眼神完全不相符的問題,“所以呢?是因為他做愛的本領很差勁嗎?”
顏舒完全把水墨當?shù)靥阂粯?,毫不留情的,用力的拋了出去,然后站起來,依舊從容不迫的走向床旁邊的吹風筒。
水墨直接在床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她甚至都還沒有把頭從被子里面伸出來就大喊大叫道,“?。☆伿?!你干嘛?。∥?.”然后她的聲音就被一陣轟隆隆的吹風筒的聲音給遮掩住了,顏舒還特地轉過身來,一邊吹著頭,一邊看著水墨在那里表演“默劇”。
水墨一會指著她不斷的說著什么,一會雙手又夸張的揮舞著,然后又突然轉過身氣鼓鼓的走了出去,但不一會她又走了回來,更生氣了,顏舒猜測估計是因為她沒有追出來的緣故。
水墨一氣之下直接沖了過來,把吹風筒的插頭給拔掉了,水墨正要得意呢,誰知道顏舒這么說道,“正好,我剛吹好了?!比缓笏桶汛碉L筒放下,甩了甩自己飄逸的頭發(fā),走了出去了。
走了出去了!水墨一口老血就要嘔出來!就這么一句話,就把她堵得無話可說了!
水墨怒氣沖沖,雙眼冒火的走了出去,在整層樓橫沖直撞,到處找著顏舒,她的雙眼一對上顏舒,她便直愣愣的沖了過去。
顏舒一邊喝著水一邊看著水墨,心想這跟對著紅旗撞的傻牛還真沒什么兩樣。
顏舒下意識就拿起旁邊的東西往沖過來的水墨嘴里塞,動作流暢得自如,這讓她愣了一下,因為她一時還真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時候干過這種事。
“別拿你哄小男孩的把戲來堵住我!”水墨把嘴里的東西拿下來,扔回給顏舒。
“小男孩”三個字像是開關似的,她一下子想起自己往那個人嘴里塞吃的時,他那吃癟又只能乖乖咽下去的,猶如倉鼠般的可愛模樣。
“顏舒?顏舒?”
顏舒猛地回過神來,看向顏舒。
水墨立刻翻了個白眼,抱怨道:“真是的,我那是要你用成熟一點的辦法哄哄我,不是讓你不搭理..”突然,她停了下來,手拍在顏舒的大腿上,格外激動的說道,“是因為“小男孩”對不對?”
顏舒皺了皺眉,把水墨的手推掉,別過臉,繼續(xù)喝著水。
但這可不會讓水墨退縮,她繼續(xù)說道:“沒錯吧?我說小男孩,你立刻就想起那個人了,那個..那個上次你來的時候說的那個“寵物”,對不對?”
顏舒自顧自的喝著水,一副懶得搭理她的模樣。
水墨見狀直接把高腳椅轉了過來,雙手一撐,把顏舒圈在面前,讓她想要轉過去都轉不了,整得跟審訊逼供似的,“所以..這次這個真的比你小??!你上次說寵物的時候我就這樣想了,一定是比你小的人,你才說是寵物把?不過你這人也說不準,畢竟在你看來,估計連獵豹也能當寵物養(yǎng)..不過!”水墨伸出一根手指在顏舒面前一晃,以示強調,“這次我說小男孩的時候,你居然出神了!絕對一定確定以及肯定,這次金屋藏“嬌”的一定是一個比你小的!”
水墨忽然直起身子,看著顏舒一邊搖著頭一邊嘖嘖稱奇,“顏舒啊顏舒,人都說“活久見”,我還不信!我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見你找一個比自己小的...這簡直比天旋地轉,日月顛倒,不不不,比那還不可思議!”
顏舒雖然不打算說,但被猜中了,她也不會藏著掖著,“你太夸張了,要是真的天旋地轉,日月顛倒,那才是真的活久見了?!?p> 水墨歪著嘴,左右歪了歪,一副“也不見得”的表情,她從椅子上下來,走到冰箱前,打開,拿了一瓶蘇打水,對著顏舒晃了晃,顏舒搖了搖頭,她便自己打開,喝了一口,這才說道:“也只是看個新鮮而已。要真到了那個地步,天塌下來可能也不遠了,但關我們什么事呢?俗話說得好,天塌下來自有高個的人頂著,輪不著我什么事,在我看來,還不如眼前這事有意思呢~”
...
顏舒知道這話在別人聽來,或許會覺得水墨是一個不在乎別人的困苦和哀痛,不在乎世界上可能發(fā)生的重大問題,只貪圖眼前的歡樂,只想咬游戲人間的紈绔子弟,或說得好聽一些,是一個妥妥的利己主義者。
而事實是,大多數(shù)人都是這樣看待水墨的。嗯--顏舒也不會反駁這種說法,畢竟,這也可以說是看待事情的一個角度把。
但對于顏舒而言,這話里,更多的,其實是一種通透。
顏舒一直都知道,水墨那靈性的雙眼可不單單憑借昂貴的化妝品,上好的食物的滋養(yǎng),以及優(yōu)良的基因,在顏舒看來,水墨是有著慧根。
任何事情到了水墨的眼里總是格外的透徹,她分得清,但她更看得透。故而,無論是天大的事情到了她這,她都能看得格外的開,或許正因如此,即便活到了現(xiàn)在,即便在人精堆里摸爬滾打,她始終“出淤泥而不染”,保持著孩子的率性和天真,盡管這一面只有和她親近的人才能看到。
更何況,水墨雖然總以一副八卦的面孔問東問西,但說水墨八卦把,水墨又只對她的事情如此,說她不八卦把,她有對一些“八卦”挺感興趣的,比如那些能夠被證明的,能讓她在恰當?shù)臅r候打出,讓對手一落千丈的事情。
事實是,這是水墨關心她的方式,有些扭曲,但現(xiàn)在還有誰能自如的說出自己對另一個人的關心呢?
而這也是她唯一能接受水墨關心的方式,有些畸形,但現(xiàn)在還有誰能坦然的接受另一個的擔憂呢?
水墨一直都是了解她的,一如她對水墨的了解,她們對彼此行為正確解讀的能力,向來是別人無法理解的,或許也正因如此,她們的關系才維持了大半生的時間。
...
喝了大半瓶的蘇打水,水墨咂巴了幾下嘴,似乎有點不滿的樣子,便把蘇打水扔進垃圾桶里了。
顏舒有些無奈的站起來,把沒喝完的蘇打水從垃圾桶里拿出來,從旁邊拿出一個杯子,把蘇打水全部倒出來,再把瓶子扔進垃圾桶里。然后,她打開冰箱,從旁邊那排列整齊的一堆檸檬里面挑了一個出來,用小刀把檸檬切成兩半,在杯子上空用力的擠壓著檸檬。
檸檬汁滴落在蘇打水的表面,激起一小陣的氣泡,然后,檸檬黃色澤的汁液便隨著重力不斷的深入蘇打水的內部,像顏料在碰觸到水面瞬間,化作了一片輕盈的紗,在水里隨波逐流的舞蹈著,最終融入水中,消失不見了。
顏舒把檸檬扔進垃圾桶,把水杯放到水墨面前,水墨臉上帶著笑,拿起水杯嘗了幾口,滿意的咂巴咂巴了嘴。
“給蘇打水里加檸檬又不難,連我都會。而且你冰箱里就有一堆的檸檬,又不是還要你自己出去買..”顏舒一邊洗著手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
“我知道?。 彼谷坏美碇睔鈮?,“但是,我就是喜歡你給我做的,嘗起來更好喝,”水墨還故意喝了一口,含在嘴里細品了一下,然后才吞下去,微微歪著頭,臉上帶著笑,喊了句:“好喝!”
顏舒見狀翻了個白眼,她擦了擦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繼續(xù)喝,懶得搭理她。
“再說了,我就喜歡你這樣叨叨我。”水墨看著水杯,拿起來晃蕩了一下,一飲而盡。
顏舒聞言問道,“今年生日,你爸爸還是不回來?”
水墨搖了搖頭,“說是波士頓那邊有一筆重要的交易要談,”她盯著水杯看了一會,撇了撇嘴,“算了,他回來我們也沒好話說,還不如不見面,這樣他還心生愧疚,我聽杰克說他今年給我買的禮物那可是重量級的,絕無僅有的?!?p> 顏舒挑了挑眉,“我可不給你準備什么禮物,反正我到時候帶個人就過來了?!?p> 這話是顏舒安慰人的極限了,水墨忍不住笑了起來,正要說什么,突然,她眼睛一轉,轉而問道:“對啊對啊,你帶個人過來就是對我最大的禮物了,所以呢?你要帶誰過來?”
顏舒真的是被無語笑了,水墨這追求不舍的勁真的讓她感到佩服,不過這對她的話的曲解也挺有意思的,如果那個人聽到,估計..
顏舒猛地伸直了身子,奇怪,怎么老想到他..
而水墨看到的畫面就更奇怪了,只見顏舒跟受驚的兔子一樣,從洞里突然探出身子似的,驟然伸直了身子,一副極其詫異的表情,然后盯著一個地方陷入了沉思?
正要細問,水墨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一拍手,“哈!你又想起他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