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乾此時很想找?guī)讉€碗碟，再來兩根筷子，學(xué)著周星星版唐伯虎的模樣說上一通“小人本住在蘇州的城邊”，不過又覺得自己的苦衷有些難以啟齒，就獨自把高仁拉到了一邊，低聲說：“高校長，其實我是帶著任務(wù)出來的！”
“什么任務(wù)？”
“不怕您笑話，我并不是什么總教官，而是一個處在試用期的雜牌兒老師。哈佛少林的校領(lǐng)導(dǎo)跟我說了，要想留下來，就必須在這個月內(nèi)拿一個獎杯回去見他……”
高仁笑道：“這任務(wù)聽起來倒是有些稀奇。他沒說要什么比賽的獎杯嗎？”
于乾愁眉苦臉的說：“這倒沒有說。他隨便撥了三十個學(xué)生給我，除了說要得個獎杯回去以外啥也沒談。后來我一打聽，除了月底那個省級青少年武術(shù)比賽，我們天桐那邊兒就沒啥學(xué)生能參加的錦標(biāo)賽。不過要想?yún)⒓舆@個比賽就困難了——我看過這些孩子練武，全都是稀松平常的貨色，所以只好另想辦法……”
高仁接過話來說：“于是您就找到碧空來了？”
“是啊，我一聽說這邊兒有個合唱比賽，就趕緊跟組委會商量。有件事兒高校長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哈少學(xué)校最早就是在碧空成立的，后來才搬到了省城。所以我跟組委會說的時候，人家可能是看在這一點上才允許我們參賽的。哎，高校長，你笑啥？”
高仁壞笑道：“我有個朋友還以為您花錢走后門兒呢，原來是這么回事！”
于乾都快哭了：“天地良心啊，我要是有錢，我直接走后門兒讓他們把第一名給內(nèi)定嘍！高校長您是不知道，我來碧空全是自掏腰包啊，那天去你們學(xué)校，一來是想看看這些孩子同去年的武術(shù)冠軍差距到底有多大，好讓他們斷了月底奪冠的念頭；這二來嘛……純粹就是為了混一頓飯吃！”
“可是那天您沒帶齊三十人?。 ?p> “剩下的十二個根本就不會武功，都留旅館里啃面包呢，一齊帶過去的話，我那天更丟人！”
說到這里高仁明白了，這哈佛少林文武學(xué)校，文方面倒還說得過去——這一點從剛才的合唱就能看出來；至于武嘛，他們竟然還無法全面勝過二十大將。
于乾補充說：“他們這文武學(xué)校根本就不正宗，教武術(shù)的全是以前街上的混混，那三腳貓功夫，看得我是一肚子火??！就這樣，他們收費還高得嚇人……”
高仁看出來了，于乾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哈佛少林完全喪失信心了。他不明白的是，這哈少學(xué)校明知道自己雙腿一長一短，為什么不干干脆脆的聘用武藝出眾的于乾呢？
于乾絮叨的最后總結(jié)給了答案：“他奶奶的！這萬惡的資本家，肯定有貓膩！”
高仁寬慰道：“于師傅別生氣了，你們的分數(shù)現(xiàn)在還是全場第一啊，還是有希望拿獎杯的嘛！”
“得！今天參賽的都什么隊?。课覀?.48也能跑第一上去？”于乾喜出望外的出去看了看記分牌，回頭又說，“不對，就算現(xiàn)在是頭名，待會兒也得給弄下來，還有你們學(xué)校呢……”
話音剛落，前臺主持人又說了：“由于排在第三十六和三十七的兩支隊伍臨時棄權(quán)，下面有請三十八號，高米育才學(xué)校女子合唱團！”
觀眾席上焦師在拼命的帶動同事和二十大將歡呼鼓掌，王暄一家連同徐徐也加入了進去。謝康已經(jīng)恢復(fù)了冷靜，此時是正襟危坐，一臉不屑的看著焦師。
米緹娜上臺走到鋼琴前，帶著孩子們向觀眾鞠躬致禮。一些其他學(xué)校的小追星族開心得又蹦又跳，也讓高米育才的助威團人數(shù)瞬間暴漲。
“三十八號合唱隊演唱的曲目是他們的校歌《育才會更強》！”主持人報幕完畢退場。米緹娜向孩子們做了個加油的手勢，坐在鋼琴面前開始演奏序曲。
高仁和于乾在后臺看著。
于乾問：“高校長，你們學(xué)校選歌有問題吧？這校歌觀眾評委都沒聽過，不容易得高分啊！”
高仁嘆道：“于師傅，如果真得不了高分，倒是可以幫你們完成任務(wù)——但這首歌在碧空這片兒絕對是家喻戶曉啊，廣告上天天播呢……您聽著吧，很特別的！”
經(jīng)過米緹娜氣壯山河的序曲演奏，樂聲戛然而止，米緹娜設(shè)計的，是讓四個領(lǐng)唱隊員帶著她分好的聲部開始用不同的音調(diào)和聲演唱。絕對的清唱，可以體現(xiàn)出一個合唱團的真實實力。
不多久，全場觀眾，從評委到嘉賓，從參賽隊員到門口等著收塑料瓶的老太太老頭，都被這天籟般的聲音吸引住了。女生們高亢、柔和、婉轉(zhuǎn)、低沉的聲音交錯，帶給他們的是聽覺上時空錯亂般的絕美體驗。
唱到高潮部分，米緹娜再次按響了鋼琴，難度極高的獨奏過后，葉薰兒用一種很搖滾的姿態(tài)和強調(diào)唱到：“有我！”
其余人合唱：“育才強——”
葉薰兒聲音高個八度：“有我！”
其余人，甚至包括一些觀眾也加入進來提高音調(diào)：“育才強——”
“我們在一起——”
“育才！會更強——”
“強”字一拖就拖了十秒鐘，米緹娜手離開鋼琴鍵盤，起身收手一握，孩子們閉口，聲音戛然而止。
全場寂靜無聲，主持人也忘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
后臺傳來一個凄涼的聲音：“我怎么這么命苦啊……”
這個聲音就像一聲驚雷，把全場其他驚呆的人全部喚醒了。嘩——潮水般的掌聲響起來，高仁的心更明白——此時痛哭流涕的于乾要輸了。
主持人滿臉歉意的跑到臺上，說了一大通溢美之詞。評委們的分很快亮了出來——9.5、9.8、10……
剛才那激動的評委又激動了：“有沒有100分？”
米緹娜依次擁抱著合唱隊的女生們，這些天她們練唱真的很辛苦，現(xiàn)在是她們作為勝利者享受歡呼喝彩的時候了。至于組建合唱隊的目標(biāo)，米緹娜和高仁的想法一樣——這些姑娘們早就超越了。
有時候，自信來得很簡單。
平均分9.88，這個成績讓于乾有些無地自容。
于乾帶著哈少隊的孩子們正準備離開，高仁叫住了他。
“于師傅，您真的太投入了——請問，您愿意到我們學(xué)校來當(dāng)教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