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絕谷外,蘇念和趙荀在眾目睽睽下拒絕廣玄門,引起眾人議論,這些議論聲里多為嘲諷,畢竟在眾人眼里,這二人修為實在太低了。
然而就在這時,兩道身影從遠處翩然而來,四周的嘈雜聲頓時安靜了許多,內(nèi)心暗忖,這兩個煞神,怎么突然朝這里走來了?看他們行走的方向,似乎正對徐元,莫非是找廣玄門?
這兩道身影,正是即墨和白通,在場眾人皆非普通人,即便不認識他們,也能感受到他們身上那驚人的氣息,自然沒人敢去招惹。
廣玄門譚仲剛從蘇念和趙荀那離開,就看見這兩人走了過來,再瞧了瞧周圍,只有自己修為最高,頓時也以為這兩人是來找自己的,至于身后的蘇念和趙荀,則是被他直接忽略了。
感受四周那聚集而來的目光,譚仲心中在凜然之時,也頗覺榮幸,畢竟以這二位存在的修為,足以和廣玄門的掌門并肩,對他來說也算得上是大人物。
這樣想著,他臉上就擠出了一抹笑意,對二人拱拱手想要行禮說話,可他話還未出口,滿臉的笑容就僵硬住了。
即墨和白通二人從頭到尾,看都沒看譚仲一眼,就仿佛眼前根本沒有這個人,直接從他身邊插身而過。
若這只是尷尬,那接下來的事情對他而言簡直就無地自容了,只見即墨和白通徑直走到被他輕視的蘇念身前,前者學著人類抱拳道:“蘇宗主,我們又見面了?!?p> 蘇念確認自己不識此人,只是聽其話語明顯與自己見過,眼瞳里金光一閃,真實之瞳下,一切都顯露出本質(zhì)來。蘇念的意志,此前就是將級巔峰,經(jīng)過山河幻境考驗后,再度突破極限,堪比初階馭侯強者,這意味著,只要對方修為不超過此境界,皆無法隱瞞過他。
這一看之下,蘇念心中頓時一驚,以自己如今的意志施展真實之瞳,竟無法完全看穿對方,只能隱隱捕捉到一頭巨獸的身影。這無疑是對方修為高于自己的緣故,若再將真實之瞳運用下去,恐怕自己的念力就要透支了,幸運通過那模糊的巨獸身影,蘇念內(nèi)心已有了把握,當即眼眸恢復正常,不動聲色道:“恭喜道友,昔日昆侖一別,今居士已然化形成功?!?p> 蘇念通過真實之瞳,看到的巨獸身影,正是當初昆侖見到的那頭虎鷹,而那時對方還是獸形,氣息也沒這么強大,現(xiàn)在觀來明顯是化形成功了。
一旁的白通,原本還有些看好戲的心情,畢竟靈獸化形前后絕對有著天壤之別,往往連親人都會認不出,卻不料蘇念一眼就識破即墨的身份,尤其對方眼里那一閃而逝的神秘金芒,讓他莫名的感到忌憚,此前的不敬和質(zhì)疑之心頃刻就收了起來。
即墨雖有些詫異,卻并不驚訝,在他眼里,這樣很符合蘇念在他心目中的高深形象,謙遜道:“在下能化形,還多虧上次在昆侖聽了閣下之教導,若非如此,恐怕還要拖延個數(shù)十年?!?p> 蘇念一聽這話,頓時就明白,對方顯然對化形早有領悟,哪怕沒來昆侖,遲早也能成功,自己那些話只是給了些啟發(fā)。
但這話落在周圍眾人耳中就完全不同了,一個個都忍不住目瞪口呆,這頭修為已至獸侯的存在,能夠化形成功,居然是得到那個看起來只有馭師修為的少年的教導?
“這,這怎么可能?”譚仲身體如遭雷擊,腳步情不自禁的倒退兩步,一個小小馭師,竟能教導侯級強者?
剎那間,他就有些后悔,懷疑這少年會不會是那種隱世強者,所謂的馭師修為,也不過是對方使用出來的障眼法,若真是如此,那自己之前的舉動,無疑是給宗門惹下不小麻煩了。
不過能在廣玄門擁有如今地位,他也不是遇事就慌的庸才,片刻后恢復一定冷靜,招來一名廣玄門弟子,低聲吩咐道:“去將這兩人的底細調(diào)查清楚了?!?p> “閣下前來找我,不會是只來感激我的吧?”有了上次面對那金鵬的經(jīng)歷,蘇念在這虎鷹面前也能鎮(zhèn)定自若,從容的笑道。
“上次尚未告訴先生,在下是虎鷹一族即墨。”說到這,即墨露出一絲不自然之色,道:“此次一來的確是為感激,另外則是為我這位好友而來?!睂Ψ饺羰莻€小輩,他要麻煩對方自是無妨,但對方一代高人,深不可測,自己這樣麻煩的確頗顯不厚道。
蘇念抬目看向白通,此人,或許說此獸更確切,修為比即墨要低些,之前施展真實之瞳時,他也順帶瞥了此獸一眼,本體是頭奇異的白色犀牛。
這讓蘇念想到了青牛,如果將青牛喚來,不知此獸會做如何感想?不過轉(zhuǎn)念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雖說青牛天賦異稟,然此獸修為比青牛高太多,若對青牛起了異心就大大不妙了。
“尊駕,此事關乎我族之密,不知可否移架?”白通冷漠地掃了四周眾人一眼,對蘇念恭敬道。
蘇念自無不可,便在即墨和白通帶路下,來到他們所處的獨立營地。
停下腳步,即墨一嘆,道:“白通,我會為你隔絕一切窺探的念力,你有話就詢問蘇宗主吧?!?p> 白通對蘇念拱手執(zhí)了一禮,慎重其事道:“尊駕曾言,大道之下,不絕生機,但白某有一事萬分不解?!?p> 說著,他露出幾分悲苦之色,道:“我白犀一族,先天可辨識萬物,又自古無一代得以善終,或許這正應了平等之說,可生機卻在何處?我白犀一族的道路,究竟在何方?”
蘇念當然不知道白犀所說的生機和道路在哪,只是這類問題向來難不倒他,他需要做的就是給出些似是而非的回答,以后白犀一族得以安然無恙,那是自己的功勞,即便不能,那也是白通自己不能領悟,怪罪不到自己頭上。
心神刻意溝通乾坤戒,頓時,一股滄桑古老的氣息,從蘇念身上散發(fā)出來,他深深的看著白犀,眼神仿佛洞穿一切,看透了過去未來,道:“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切記,爾族得天獨厚,與天無利,若欲尋求生機,唯有在人?!?p> 在蘇念那突然散發(fā)出來的氣息感染下,蘇念的每一個字,都似乎直抵白通心底,他猛地呆立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
半晌后,白通清醒過來,再看周圍,蘇念的身影已然遠去,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背影。即墨則匆匆走進來,表情間透著強烈震撼,顯然剛才那荒古如蒼天般的氣息,也讓他心神受到不小沖擊。
白通暫未理會即墨,朝蘇念背影深深一拜,道:“先生一言,如醍醐灌頂,白通受教了?!?p> 即墨聞言,內(nèi)心再度一震,難道,白犀一族無數(shù)年來解決不了的問題,當真被蘇先生給解決了?不然的話,以白通那傲到骨子里的性格,是絕對不會稱呼蘇念給“先生”的。
在這世界,若將別人稱為先生,往往意味著,那人對自己而言,雖無老師之名,卻有老師之實。
“你當真明白了?”盡管對蘇念那高深莫測的境界很拜服,即墨仍舊有些難以置信,要知道,似白犀這樣傳承不知多少萬年的奇族,出現(xiàn)過的天縱之才不知幾許。
白通吐了口氣,道:“先生說的不錯,以往是我白犀一族太過狹隘了,格局一直局限在本族之內(nèi),難怪這么年多也解決不了問題。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余,我白犀族的路,在人族,在這道?。 ?p> 即墨仿佛猜到了什么,驚道:“白通,你不會是想?”
“正如你所想,待我處理完族中一些要事,就去道宗,看看到這道中是否有我白犀族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