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ㄊ澹┖门異郯素?p> 我是被豬頭一腳從他的營帳里給踢出來的,踢出來了他反而哀求我,“寶啊,求求你了,我的營房還是少來吧,我以后還要在這里混下去呢!”
我想了半天,倒是想通了。其實張木匠陰險歸陰險,但他無心插柳,反而倒幫了我的忙了。到了如今,縱觀整個軍營,有一手好功夫的能有幾個?而我呢,若不是有了豬頭當(dāng)?shù)艿?,剛才能那么耀武揚威揚眉吐氣威風(fēng)凜凜頤指氣使嘛!從此,在這軍營里,誰還敢說我長的像女人!誰還敢小瞧我!誰還敢欺負(fù)我!誰還不得讓著我三分!這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啊……當(dāng)然,對于張木匠瞞天過海欺騙老媽的罪行,我出于道義,出于對老媽的忠誠,是絕對不會姑息縱容的。用老媽的一句至理名言來講,叫信息就是金錢,于我而言,這樣的信息屬于求之不得千載也難逢的!等我回到了家,看我怎么整治張木匠,不榨得他把多年存下的棺材本兒全部交給我,我就不叫葉金寶!
這么想著了,我一掃前面王大斷袖給我純潔的心靈留下來的嚴(yán)重陰霾,越想越覺得明天越美好,越想就越覺得曙光在前方,想著想著就舒心地笑了……
“小葉子!”身后,有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打斷了我對未來的無限憧憬,唉,除了烏鴉嘴,還有誰叫我小葉子的!“嘎嘎,什么好事啊,笑得這么歡快?”
歡快?我笑出聲了?我摸了摸鼻子,轉(zhuǎn)身:“督軍大人好!”
“好好!”他走近點,哎喲,這是軍營也,人家都在打仗也,每天都在死人也,何必還穿得這么金光閃閃綾羅綢緞珠光寶氣華麗芬芳?芬芳?再聞聞!這廝真的熏了薰衣草的香了!烏鴉嘴一咧嘴,又湊近了點,“怎么樣?大將軍沒生你的氣吧!”
我想了想,他不就個送軍隊來的文官嘛,督軍大人進了軍營就沒了實權(quán),而我呢,沒聽見王老大說的嘛,我是他的心腹。早上我被他烏鴉嘴抓著,落他手里,那是沒辦法。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弄不好,烏鴉嘴倒是要反過來求我跟烏龜將軍套套近乎什么的了!
這么想了,我的脖子就自然而然地挺直甚至擺得成了一定的弧線,“將軍大人怎么會生小人的氣呢!將軍他賞罰分明,任人唯賢,智勇雙全,敢——”
我想好的歌功頌德的成語都才說出不到一半,一邊烏鴉嘴一伸手就捂住了我的嘴,“噓,王大將軍不在這里,你說了他也聽不到!”這廝說著,還親昵地拉了我的手,“來,陪我喝酒去,大人我一個人悶死了!”
被我狠狠地甩開,懶得理他,“不去!”
“小葉子——”那人還委屈了,嘟著嘴巴看我,“你不會還在生我司徒錦的氣吧?”
我抖啊抖啊抖,然后,就不抖了,“司徒?是哪個司徒?是帝都里的三朝元老司徒尚書家?”
“是啊,司徒廷鈺即是在下的父親?!?p> 等等等等,司徒廷鈺,我說怎么聽起來這么耳熟呢,那個司徒尚書家不就是三年前和王子楚定親的那家嘛。三年前王大烏龜打了敗仗跑回京都,就退了和司徒的那門親才跑去對著長公主求婚的。
哎呀,這么想下來,若是烏龜不退婚,眼前的烏鴉嘴不就是他的大舅子嘛!聽說那司徒家的女公子可是天朝第一才女,而且至今也尚未婚嫁,這王大烏龜甩了她高攀上了金枝玉葉長公主,那位列三公名聲赫赫的司徒家族就一點想法也沒有?這天下之大,天朝兵馬之多,京都官員不下萬人,為何偏偏什么人都沒來,就來了個前大舅子烏鴉嘴來當(dāng)督軍呢?
除了豬頭和張木匠以外,任何一個同我的老媽一起生活了十八年的人,到了這個節(jié)骨眼上了,都會知道,這全天底下最大的八卦就在眼前了。更何況,像我這樣對八卦有著與生俱來的過人天賦之人,如何能不怦然心動,臉紅心跳,心潮澎湃,心曠神怡呢!
我吸一口氣,臉上已經(jīng)開了花,用上了最溫存的聲音:“督軍大人!找小人有事盡管吩咐??!”
也許是還從來沒見識過我的變臉本事,烏鴉嘴沒來由的一哆嗦,不過人家身體素質(zhì)之強,我是早上就見識過的了,這不,已經(jīng)又笑逐顏開了:“小葉子!我這里有上好的桂花釀啊!”
酒過了三杯了,我才算是明白了,這做人那,就得做得跟司徒錦那樣,真?zhèn)€算的上是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看色的!比起王老大營中的那些個簡單的擺飾,這里估計就比得上皇宮了吧!也別說啊,這明明都是富家公子出身,明明都是高官厚祿的,怎么王老大就不能像司徒錦那樣,把個風(fēng)流倜儻錦衣玉食醉生夢死飾演得淋漓盡致純正地道些呢?我伸出手指數(shù)了數(shù)桌子上擺滿的菜,從松鼠桂魚脆皮牛肉一直到醋溜土豆絲琵琶豆腐,一共十四個菜,唉,這就我們倆吃,就是撐不死他也得撐死我。
“你能叫的出這里所有的菜的名字?”看著我邊數(shù)邊喊菜名,這回輪到司徒錦驚嘆了。
我用力地嚼,狠狠地咽:“當(dāng)然,我的老媽是天底下最懂得吃的美食家。我們每搬一處地方,都要把當(dāng)?shù)氐目谖缎〕援?dāng)家菜土特產(chǎn)都嘗個遍的。到現(xiàn)在我們都一共搬了五個省了,這天下的菜也就差不多都嘗到了?!弊⒁獾搅藳],我用的字是嘗,不是吃。就憑我老媽這吝嗇勁,除非有人請,那是絕不客氣的,若是自己出錢,一般到此一嘗,四個人一個菜,一大缸飯,舉筷慢了,也就沾到點醬鹵罷了,美其名曰:點到即止!
司徒錦緩緩地笑了:“看來,王大將軍的眼力還真不差呢?”
“誰?哦!”雖然我才剛剛夾了兩口菜,三口酒,就把王老大姓什么以及他每頓的那兩個沒有油水的菜夾饅頭給忘了,但我卻沒有忘記我今天來這里的最終目的,“那個司徒大人,你有個妹妹是吧?”
“是??!”人家司徒錦從琉璃杯里透過來看我,“這個你也知道?”
“天下誰不知道你家司徒小姐,天朝第一才女??!琴棋書畫無所不能!”我嘬了一小口酒,酒也是好酒呢,“聽說,想當(dāng)年還和王大將軍聯(lián)過姻的呢!”
“是??!”司徒錦比我干脆,一口就把杯子里的酒給喝了,“不過那個時候,王子楚還不是王大將軍。”
哎呀,有戲啊,有戲!趕緊地很狗腿地把酒壇子抱著給他斟滿,“司徒大人,這也怨不得王將軍,畢竟如今人家高攀的是當(dāng)朝的長公主??!是吧!”
他看著我,嘴一歪,笑了,“你是想說我妹妹配不上王子楚?”
說實在的,你看看那烏鴉嘴的長相,三個饅頭排成行能直接橫塞進他嘴里,估計他的妹子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吧。人家王大烏龜雖然是斷袖,可也是香噴噴鮮花一樣的人物那,娶了他家的妹子也算是鮮花插在了牛糞里,被糟蹋了?!安?,不,怎么可能呢!”我當(dāng)然不能承認(rèn)了,“小人是想說,其實像貴妹那樣的大才女配王將軍實在是太可惜了。”
“哦?可惜?”他瞇起眼睛來。
“你想嘛,那王大將軍求婚心切在前,退婚反悔在后,顯然是個貪圖富貴、愛慕虛榮、背信棄義、言不由衷之人,嫁這樣的人,不值當(dāng)啊不值當(dāng)!”
“那你說什么樣的人才值當(dāng)呢?”
我想了想,原先我一直都想若是男人都像張木匠,好像被老媽欺凌壓榨了這么多年,到現(xiàn)在別說從沒討過一次名分了,連個抱怨聲都沒有,那還真的算是很不錯的。后來又碰到了蕭淳風(fēng),偏偏看著也老實,待我也好,笑起來也很有點張木匠的風(fēng)格。那個時候,一時間覺得世界上呼啦啦全部都是好男人。到了如今,才知道原來張木匠數(shù)十年如一日地背著老媽陽奉陰違,而蕭淳風(fēng)呢,連一句話都沒說就拋棄了我。我左看右看,抬頭低頭,前顧后顧,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世界上值當(dāng)?shù)暮媚腥似鋵嵏揪蜎]存在過的,存在過的不過都是自己想象出來的罷了!
發(fā)現(xiàn)對面的烏鴉嘴還在看我,我趕緊用力給了個笑臉:“說出來,大人你可不能笑話我呀!”
“怎么?”
“我呀!嘿嘿,我覺得我自己就不錯!”
烏鴉嘴一橫嘴巴,仰著脖子嘎嘎嘎嘎地笑了。笑完了,狠狠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行啊,弄不好也怕就只有你能說得動我妹子回心轉(zhuǎn)意了!”
我的一大口酒被他拍得嗆進嗆出辣得我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別說我討不了娘子,就是討得了娘子,也不會要那王烏龜?shù)乃κ重浭前?!看看烏鴉嘴的大嘴,順勢皺下眉來:“哎呀,司徒大人,是不是你家妹子想不通啊,這都快三年了,依舊未曾出嫁,是否對王大將軍仍舊不忘舊情?那他們過去是不是有過那啥?”
他眼眸一轉(zhuǎn),人湊近了過來,“那啥?”
“那個……”我撓了撓頭皮,抱著個酒杯開始斟酌字眼,“就是那一見鐘情相濡以沫情投意合舉案齊眉情竇……”我邊說著邊想著,邊想著邊搖頭晃腦,晃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烏鴉嘴的臉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離開我的那么近,眼看就要鼻子對著鼻子了。我猛一噎就把剩下的字眼都噎沒了。
烏鴉嘴繼續(xù)笑,對著我一張嘴,一口酒氣撲面而來:“你說呢,子楚兄,你的這個小葉子是不是有趣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