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淥水依荷起微瀾

第五十一章 理屈詞窮

淥水依荷起微瀾 夏慕言 3097 2013-05-09 20:59:16

    主仆倆雖是還不曾開口言及,這滿臉的異樣究竟是為那般,但另一側(cè),復而隨著往里的二門媽媽,卻是一改方才的鐵青之色,反倒不時拿眼在外院與對面丁姨娘之間,來回來去的瞟了足有三、四趟,更是叫人不難猜度到,想必外間那人與丁姨娘之間,定是非比尋常哦!

  事實也果真如此,正當滿屋子人都注視著向門檻外,停住了腳步兩人。眼見著丫鬟是支支吾吾,不該從何說起時,身邊同來媽媽已是不高不低,接了一句道:“那店鋪掌柜的不是旁個,就是在咱們府上的管事,姨太太娘家的哥哥……?!?p>  后面那個名字不說也罷,被她這般一提,還有不曉得的。這盧府里里外外,既做著管事,又是姨娘娘家兄長的還有別人不成,分明正是一旁默不吭聲的丁姨娘咯!

  ‘今日這一波三折的突發(fā)情形,真是層出不窮。但是怎么都不曾料到,最后竟然還扯出了后院的這人來?’心中不禁是驚呼連連,目光卻不由得投向,這旁上座的太太而去。

  只見,婆婆臉色也是瞬間突變,果然也是被驚得不輕??!一個姨娘也敢私自在府外置產(chǎn),還是另其娘家之人出手打理,更何況還是個原就領著府里份例的管事!

  如何叫人不訝然非常的,這等諸般種種,比起剛才那個被婆子們拖了出去的,更是可惡百倍不止!只見丁姨娘是攥緊了手中帕子,微微闔上了雙眼,半響未出一言。

  瞧她這般沉默不語,眾人也只道是無言以對,才放棄了垂死掙扎之念,惟有求得老爺、太太網(wǎng)開一面,放過自家兄妹倆,就此收沒了店鋪了事,便好。

  卻誰知,正當這旁大丫鬟水香欲出言之際,那旁原本已是一臉死灰般的丁姨娘,不覺冷笑一聲。繼而,才轉(zhuǎn)向上座的太太問道:“太太可是覺得,賤妾在外私自置辦的產(chǎn)業(yè)?其實,賤妾對于此事,也不過是一知半解罷了。”

  一臉驚魂未定的起身,朝著太太福了福后,忙又解釋道:“那置辦店鋪的銀子,卻有賤妾的份,但期間諸般賤妾自問是從未知曉!”

  起初那句一知半解,或許還能勉強說的過去,可緊跟著一句自問從未知曉,卻是讓在場之人都不禁嗤之以鼻!明白擺著,就是前后矛盾的厲害,天底下哪有這般愚鈍之人,被這前言不搭后語的辯解,胡亂哄騙了過去?

  真真是不知好歹,事到臨頭還欲掙扎再三,也是于事無補!

  偷眼,環(huán)視了一周眾人的面色,便可得知,與自己同樣想法的并不在少說。尤其還在門口跪倒一旁的外院丫鬟,臉上的譏諷之色更甚剛才。這又是唱的哪一出?難不成這丫鬟與丁姨娘她……原就有此過節(jié)?可是瞧她的年紀,怎么都不像是……?

  那旁大奶奶魏氏,正在暗自琢磨著兩人之間有何干系之際,卻冷不丁聽得這旁的太太,哂笑著打斷道:“哦,這般說來,丁姨娘是全然不知,你娘家哥哥在東城有這么間店鋪咯!”

  看似一句極為平常的發(fā)問而已,但落在場內(nèi)眾人的耳中,卻是無比清晰的告訴她們,此事必定與丁姨娘關系莫大。果不其然,就聽得一旁的大丫鬟水香已是開口,接著問道一句:“既然姨娘是全然不知此事,那想必丁管事置辦店鋪的本錢,便是他自己獨自……?!?p>  不待水香問完全部,就見那原本還垂首立定的丁姨娘,儼然有些站不穩(wěn)了。在其一側(cè)的吳姨娘,本就瞧得最是分明,但此刻卻是萬不敢出手相扶一把的。

  這件麻煩事,大家伙顯然都是抱著能避則避的原則,何況此刻太太還正在氣頭上,愈發(fā)是小心了再小心。微不可察的將已然松開的雙手,忙是重新擱回了自己腿上,偏過頭去直盯著墻邊的花架瞧。

  一連串細微的動作雖小,但在場之人的目光,本就是齊齊聚集在兩姨娘的方向,哪能不叫人看出端倪的。只是暗自搖頭,無不例外的腹議這人一句‘糊涂’!

  若是換了旁人,不落井下石已算仁義了,她倒好還想著幫村一二。

  這不是糊涂,又該說她什么好喲?兩人平日里雖算不得親近,可到底都在一個院里住著,若是太太一個怒不可遏,將她也一并扯了進去,卻是再有十張嘴也是難逃此劫!

  一來,她吳姨娘原就是早于丁姨娘;再加之,人家丁姨娘好歹還生養(yǎng)過一位公子可依仗。反觀她吳姨娘,卻是唯獨有個老爺不愛、太太不疼的庶出小姐在,難免有些不自量力!

  好在最后及時收住了手,未曾叫這旁怒氣正盛的太太張氏,瞧出什么來。也是大丫鬟水香口中留人,不曾提醒自家主子一句,但眾人卻不知。

  今日這樁,本就是刻意為丁姨娘預備下的,無端牽連旁個,并非太太所愿。而且后院統(tǒng)共才兩個姨娘罷了,若是想一下除盡所有,不但是老爺面子上頗為難堪,就是她這身為正妻的,也難免落下一個妒婦的惡名頭!

  著實劃不來,何況借由此事,敲打一番后院的其余人等,也未免不是好事一樁。想必往后的日子里,便能安寧許多咯!無論是今日在場的吳姨娘也好,還是那兩個一味只曉得賣弄小聰明的,此時還不曾痊愈的,皆是一個最有力的告誡!

  此刻在眾人眼中,還算寬厚的大丫鬟水香,才剛放過吳姨娘一碼后,已是轉(zhuǎn)向另一旁搖搖欲墜的丁姨娘。再度冷聲問道:“既然姨娘自己明言與此事無關,都是他丁管事一人所為。那你可曉得,在那東城置辦如此一份產(chǎn)業(yè),得許多少銀兩才夠?”

  又是一句直擊要害之處的發(fā)問,聽聞此言后,原本已是勉強站立著的丁姨娘,再也沒了站穩(wěn)的氣力。一個踉蹌,便已靠著身側(cè)的繡墩直直跪倒了下來。

  扶著繡墩,才好容易壓著了,沒能當場暈厥過去。顫顫巍巍地低聲回應道:“這正是賤妾此前所提那句一知半解,我娘家哥哥當初尋我出借銀兩與他,只說是回鄉(xiāng)置辦田產(chǎn)的,卻哪里想到……還望太太開恩,姑且饒他一回!”

  本以為此句出口,總能得一絲回音,卻是久久不見太太言語。反倒是一旁的大丫鬟,由內(nèi)室中取了一本帳目來,交與水香手中。這旁的太太不過抬頭瞥了一眼,便示意水香繼續(xù)往下。

  “姨娘入府不過十四個年頭,前后領的月錢幾何,府里帳上可都詳盡記錄著。即便再加上歷年來老爺、太太另外打賞的,想必也不能夠在城東置辦下,如此一間鋪面的吧?”

  這會兒,不待地上之人言語反駁,就是在場眾人也都不由緩緩頷首,極是認同此等之說。是啊,她一個姨太太每月的份例本就有限的很,外加上那庶出的三公子還小,也都交由她打理,怕也是不夠吧?

  旁的或許算不太清,可每月府里領來的份例銀子,卻是眾人一目了然的。哪個能按例能領多少銀子、幾個銅板,皆是瞞不住的。

  除非,她丁姨娘在此之前,還曾有過旁的什么……不可告人的暗中行事?若非如此,今日這樁又該如何解釋?總不會,真是他娘家那兄長自掏腰包的吧?

  諸多的猜度,早已眾人的腦海中不停的涌現(xiàn)而出,只是礙于眼下時機不對。卻是不能好好議論一番,也惟有用閃閃躲躲的眼色,才得以勉為其難的交流一番。

  跪在繡墩旁的丁姨娘,此刻的心力交瘁更是可想而知!本就是理屈詞窮的她,還想撇清一切,卻是未免太不將眾人放在眼里了,莫說是太太、奶奶們,就是兩旁站立的下人們,經(jīng)此一番旁觀下來,哪里還有一個認定她丁姨娘,是被娘家兄弟之過而飽受連累的?

  四下掃視了眾人一遍后,此時上座的太太,才緩緩開口就此定論道:“你還有旁的要辨明一二嗎?若是不曾得知你娘家兄弟,借了銀兩往何處去置辦產(chǎn)業(yè),想必你也定是不敢輕易出手才對?”

  果然太太才道出此句,那地上跪倒之人,已是為之心頭一震!就見那奮力抓著帕子的手,指節(jié)處愈發(fā)是泛白的厲害,幾乎就要破了皮囊而出似的,看著很是嚇人!

  只是大家此刻都看不清,這丁姨娘掌中的情形,恐怕另一只緊握成拳,支撐著身子過半重量的右手,更是不堪的很!早已深深嵌入的指甲,想必也已滑破了掌心。

  強咬著牙,象似使盡最后一絲氣力的朝著太太,喊出一句:“賤妾的賣身文書,早在三小姐的周歲生辰那日,由仙逝老太太特意賞回來。按常理來論,賤妾雖是姨娘身份,但那出借與娘家哥哥的銀子卻不算是……?!?p>  殊不料,她這最后的掙扎之言,才剛起頭欲挽回先前頹勢,卻被這旁好似早已洞悉一切的太太,逮了個正著。譏笑兩聲后,抬手招呼了一旁守候的二門媽媽道:“你且往外院一趟,將那人手中的契書等等一應證物,盡數(shù)取了來我面前。咱們也好當面對質(zhì),才是!”顯然惟有那成竹在胸之人,才會有此番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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