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啟上車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問去那里干什么，而是先把自己今天的早飯，包子吃完。
吃到一半他又覺得有點干，問司機要水喝，司機說車后有飲料柜，趙長啟打開一看，有點愣住了，里面的飲料都是熱的，除了水以外，還有包裝的咖啡和牛奶之類，看起來很齊全。
趙長啟這才想起來問：“這車是？”他剛想說租的，但轉(zhuǎn)念一想，“你買的？”
“對啊，”然后她又對司機說，“全師傅，工資他都跟你說好了嗎？”
司機點頭，似乎很迫切的要表示一下自己的激動：“說好了說好了，有什么事你24小時吩咐?！?p> 趙長啟這才重點觀察了一下司機，差不多四十出頭，頭有點禿，但肌肉線條很明顯，看起來屬于武力值很高的那種人，讓人懷疑他是不是還兼職打手或者保鏢什么的。
趙長啟不知道，其實司機剛見面的時候，也觀察了他，很顯然，這是自己主顧的拖油瓶，一個很普通的，沒啥出息的大學生。
剛才他在車里吃包子的行為就夠讓人嫌棄的了。
等趙長啟這幾個包子徹底進了肚子，杜妍才跟他說話：“趙長啟，你有沒有做過白日夢？”
“白日夢？什么類型的?！?p> “什么都行啊。”
“那肯定都做過?！?p> “什么內(nèi)容的?！?p> “穿越回去，掙很多錢，泡很多妞?！?p> “掙多少錢？交幾個女朋友？”
“當然是希望越多越好，不過最多似乎只能是三個。”
杜妍好奇的問：“為什么？”
“想象力不夠豐富，想不出來了?！?p> “那掙了錢呢，準備干什么？”
“花錢啊?！?p> “怎么花？”
“就跟你現(xiàn)在一樣，”趙長啟打開了話匣子，“買名牌，天天換著穿；買好車，專門請個司機來開；市中心的房子，郊區(qū)東南西北的別墅，各來一套；一套給自己住，一套當網(wǎng)吧和聚會場所，一套娶老婆生孩子，一套看風景度假，一套挖個很深的地下防空洞，做末日掩體?！?p> 杜妍掰著手指頭算了算：“這也花不了多少錢啊?！?p> 趙長啟似乎沉浸到了夢中，又繼續(xù)說：“別急啊，花錢還不簡單。
去開個公司，不為了掙錢，就是想辦法花錢。
請最好的游戲設(shè)計團隊，設(shè)計最好玩的游戲。
再有就是去拍電影，把我喜歡看的小說都拍出來?！?p> 杜妍點點頭：“我們想法還真的挺像。”
趙長啟說：“是個人估計都這么想，不信你問問全師傅，他肯定也是這一套?！?p> 司機輕笑了一下：“我老婆孩子都有了，晚了。有錢也是給他們花了。我自己，就想買艘游輪，沿著海岸線隨便開，開到哪玩到哪?！?p> 三個人聊著白日夢，時間過的輕松而愉快，很快，他們就駛?cè)敕比A的金融街，周圍基本都是幾十層的高層建筑，剛升起沒多久的太陽把這些建筑的玻璃幕墻照射的閃閃發(fā)光。
趙長啟和杜妍倆人下車，司機去找地方停車去了。杜妍帶著趙長啟沿著街道走，趙長啟則習慣性注意著，這周圍是不是又有什么奢侈品商店，吸引了杜妍的注意力。
但似乎是沒找到，這條街上主要就是各種銀行，還有各式各樣的什么集團公司，有些名字趙長啟聽過，如雷貫耳，有些則沒有。
這里出入的人群似乎在氣質(zhì)上，也更接近今天的杜妍，女的都有比較精致的妝容或氣質(zhì)，男的挺著腰桿和西裝。
杜妍他們走進了一棟大樓，然后到電梯點了18。
進去之后，杜妍走進一家叫“黑天鵝”的公司，只是看這家公司logo，趙長啟都猜不到這公司是干嘛的，黑天鵝，不會是野生動物燒烤店吧……趙長啟吐槽著。
前臺接待了杜妍，并很快安排倆人去了一間會議室，一會的時間，又送來了熱咖啡和熱巧克力，分別給杜妍和趙長啟，然后請倆人稍等，她要去請他們客戶部的顧問過來。
等這位接待一離開，趙長啟就起身，隨手翻閱起會議室里公司的宣傳資料，看了幾頁，看出來了這是一家公關(guān)策劃公司，但具體公關(guān)策劃公司又是干什么的，杜妍來這里干嘛，他還是不清楚。
但他大概猜到杜妍就是來花錢的，而且看架勢是要花大錢。
不一會就有人過來了，是兩個人，都穿著很正式工整的職業(yè)西裝，一個高一點戴了眼鏡，男的，一個矮一點夾著一臺電腦，女的，他們進來之后，就很熱情的說歡迎，然后跟杜妍和趙長啟握手。
坐下來之后，這個女的開口問杜妍：“我們公司的業(yè)務(wù)范圍，相信楊帆已經(jīng)給你介紹了，不知道兩位這次來，是準備先考察一下我司業(yè)務(wù)，還是要聽一聽我們的方案?！?p> “哦，方案都已經(jīng)出來了嗎？”杜妍問，“要求我昨天晚上才給你們啊?！?p> 倆人相視一笑說：“我們公司客戶部員工昨天晚上都熬了通宵，現(xiàn)在很多人還在辦公室補覺呢。”
“那你們就說說吧，簡單點?！倍佩f。
于是會議室的燈就關(guān)上了，投影儀打開，男的就開始對著PPT講了起來。
PPT的題目叫做，讓杜妍成為一種生活方式。
PPT的內(nèi)容很多，不過關(guān)系循序漸進，邏輯層次都很清晰，即使是趙長啟這個完全不懂公關(guān)策劃的門外漢，也是看的津津有味。
更不說對面還有一位專業(yè)人員詳細的解釋，每次看到有疑問的時候，他們問出一個問題，對方都提前準備好了好幾個解決方案。
演講簡潔明快，大概也就是十五分鐘，算上后續(xù)的一些討論，也就是接近半個小時，杜妍顯然對這份報告是滿意的，而且杜妍從楊帆那里得到了回饋，顯然楊帆也是對此滿意的。
大概唯一比較不滿意的，就是趙長啟。
趙長啟為什么會不滿意的，這就要回到這份PPT的內(nèi)容來看了。
這份絕大部分內(nèi)容，都是對杜妍知名度的長期策劃和宣傳，簡單來說，就是如何讓杜妍在盡可能比較短的時間內(nèi)，在盡可能比較大的空間內(nèi)，成為一位名人。
這個名人的定義，不是政治意義上的，不是演藝意義上的，不是文化意義上的，更不是八卦意義上的……嚴格意義上來說，不屬于當前任何一種名人現(xiàn)象，這份策劃的目的，是讓杜妍成為一個在行為、生活模式上，受到大家認可和效仿的對象。
這就有點像，當年的韓寒讓很多人放棄讀高中，喬布斯讓很多大學生沉迷創(chuàng)業(yè)……但區(qū)別就在于，那些人是靠本人的能力和正好遇到了合適的機遇，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他們?nèi)烁裰芯邆淦鹾线@些點的東西，而杜妍就沒有，她的所有都建立在錢上面。
在策劃當中，杜妍會以一個沉迷游戲的漂亮女生形象出現(xiàn)，她雖然宅，但性格卻很陽光外向，然后偶爾在網(wǎng)吧玩游戲被人偷拍，傳到網(wǎng)上，在這段第一次被曝光的錄像中，她會跟他迂腐的男朋友——對，這就是趙長啟不喜歡的地方，他的角色似乎是反派配角，吵架，吵架的內(nèi)容無非就是畢業(yè)找工作，玩游戲沒前途這一套。
但這個女生就是不信邪，還當場說了很重的話。
這個階段她的形象更側(cè)重是一名學生。
這個事件過后，公司會專門安排內(nèi)容部門，幫她精心設(shè)計個人形象，在自媒體和各種網(wǎng)站平臺上推出小部分內(nèi)容，包括她怎么學習，怎么和價值不同的男朋友相處并把他調(diào)教好，說起她曾經(jīng)得白血病的經(jīng)歷，編織一個美輪美奐的愛情故事。在這個階段，她是偶像劇的女主角。
然后就是幾個月后，會有一則大消息在資本市場爆出，杜妍會獲得某個風投公司的巨額注資，迅速成為一個成功人士——這個錢顯然是杜妍自己的錢，只是換一個口袋而已。
她少年驟富，鋒芒畢露，揚言游戲產(chǎn)業(yè)會是本世紀最具潛力的產(chǎn)業(yè)（前提是拿到版號）。
然后攜巨資會師收購，包括最有名的幾家游戲公司，最前沿的游戲設(shè)備供應(yīng)商，聲稱要創(chuàng)造一種前所未有的新體驗游戲。
這時候她的形象朝著商業(yè)帝國掌舵人轉(zhuǎn)變。
再然后……PPT到此就結(jié)束了，按照這份策劃，整個這個過程大約會持續(xù)一年到一年半左右，預(yù)計造成的影響力，是她要在國內(nèi)達到一般明星的程度，輕度參與社會話題，形象是叛逆但正能量，不循規(guī)蹈矩卻能成功，這都是大眾喜聞樂見的一些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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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山貓VS山貓”“六頭沙蝦”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