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曹淑麗一走,沈玉姿的兒子岳進(jìn)良便進(jìn)了屋。
“娘,你管小姨家的事情做什么?”
岳進(jìn)良感覺自己母親被父親轟出家門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
現(xiàn)在母親不著急去哄父親開心,怎么還要替小姨出頭。
“你懂什么!我不這么說,你能住在這里?”
沈玉姿不知道沈玉榮和曹淑麗為什么對她這么好。
但她眼下只有討好沈玉榮母女,才能在這里住下來。
“你姥姥家哪里還有什么東西能讓我拿的,你小舅舅家更別提了,他們沒去咱們家門前要飯就謝天謝地了!”
“現(xiàn)在咱們能指望的也就你小姨她們了?!?p> “那若是小姨讓你對付小舅舅他們呢?”
岳進(jìn)良在外面就聽出了不對勁,他這個淑麗表妹分明是挑撥他娘和舅舅的關(guān)系。
“那就對付唄,你小舅舅是我弟弟,我說什么他不得聽著?對付他,還不是我張張嘴的事?!?p> 沈玉姿覺得沈長明沒出息,罵的再狠自己也沒什么損失。
甚至說不定等她爹她娘死了,沈長明混不下去,想起曾經(jīng)她罵過的話,也能不來投奔她。
她可沒錢養(yǎng)他們一家廢物。
“要怪就怪你小舅舅沒本事,要是他能在縣里做買賣,我定先幫著他。”
“誰讓你小舅舅是咱們沈家留在村里唯一的男丁呢!”
說到這,沈玉姿還覺得自己作為大姐,還是挺顧全大局的。
不過誰讓她是沈家的長姐呢?
沈長明作為弟弟沒出息,她卻還想著幫他。
真是心善。
可惜心善沒好命!
*
“你們可有人會寫字或者是畫畫?”
沈月瑤要制作菜譜,雖然她對這些菜的烹飪方式了然于心,但她招的都是沒做過飯的新手。
圖文并茂的菜譜,應(yīng)該能幫到他們。
“我來寫字,楊學(xué)畫畫。”
江洋和楊學(xué)應(yīng)該是這些人當(dāng)中出身最好的。
江洋的父親賣燒餅,他自幼便跟著父親走街串巷,口才了得之外,也學(xué)過寫字。
楊學(xué)的出身還要好一點,他父親是大戶人家的賬房先生,他也跟著那家的少爺上過幾年私塾,學(xué)過一陣畫畫。
“好啊,那就辛苦你們了!”
“你們現(xiàn)在不用動筆,一會兒我會把做菜步驟給你們口述一遍,你們現(xiàn)在就跟他們一起,看著我做?!?p> 看一遍制作過程,比干巴巴的口述更能幫助兩人理解。
沈月瑤將洗干凈的豆角放到案板上,然后拿來一塊干凈的棉布,將上面的水分吸干。
起鍋倒油,油七成熱時,把豆角倒進(jìn)去。
伴隨著呲呲呲的聲音,豆角表面慢慢起皮,一股特別的炸豆角的香氣蔓延開來。
用笊籬將炸好的豆角撈出后,盛出鍋里多余的油。
用木勺從貼著辣醬的壇子里,挖出一大勺紅彤彤的辣醬,放進(jìn)熱油里。
刺啦一聲,辣醬的香辣香氣因為熱油的爆炒而炸裂開來。
炸好的豆角放進(jìn)去之后,迅速攪拌,讓每一根豆角都裹上鍋里面的辣醬。
一勺生抽從高處淋下,讓這道菜的醬香味變得更加濃郁。
沈月瑤不厭其煩地演示了一遍四道菜的做法,過程中還夾雜著她的講解。
“你們記住了嗎?”
在場的人眼睛都亮晶晶地盯著沈月瑤做出來的菜,可動作卻是搖搖頭。
“沒記???”
“我現(xiàn)在眼里腦子里都只有這幾道菜現(xiàn)在的樣子。”
“太香了掌柜,我們現(xiàn)在能開飯了嗎?”
沈月瑤有些哭笑不得,這么一看,她做菜譜還是很有必要的。
“可以開飯,但是吃完飯之后,楊學(xué)和江洋你們就要把菜譜做出來,做完后給你們酬金?!?p> “晚上后廚部的人輪流做一下這幾道菜?!?p> 今天早上收攤之后,沈月瑤就給他們一人買了一套刀具還有一個案板。
“誰先學(xué)會了,我就讓去給他另外定制一套餐具,上面刻上他的名字?!?p> 員工激勵必須有。
后廚部的人一聽,熱情果然更大。
可沈月瑤家里的廚房根本不夠這么多人做飯。
一人四道菜,即使在院子里備菜,全部做好也得半夜了。
“你們先練練,今天先不比了?!?p> “爹,今天咱們找個地方搭個茅草屋吧?!?p> 他們沒錢翻修宅子,蓋個茅草屋還是有錢的。
“爹你去找?guī)讉€人,咱們一天半天給他們五十文?!?p> 現(xiàn)在天熱,泥瓦匠們也沒出去工作。
“好,我這就去找人。你不用給他們錢,我找我的那些干兄弟來?!?p> 沈長明小時候算是個孩子頭,十幾歲的時候也非?;钴S,認(rèn)了好幾個干兄弟。
這些年那幾個干兄弟都會抽時間去縣里擺攤,自然也比沈長明混的好。
可他們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沈長明會義不容辭地去幫。
他們也沒嫌棄沈長明混的沒他好,逢年過節(jié)依舊邀請沈長明去吃飯。
可因為沈長明沒錢請回來,這些年也就不去參加他們的設(shè)宴了。
感情也淡了不少。
沈長明現(xiàn)在去請他們幫忙,也是想重新拾起自己的友情。
“阿瑤,今天晚上就做點好吃的,請他們吃頓飯就成?!?p> 說完沈長明就出了門,背影透著前所未有的高昂。
“你爹咋了,吃錯藥了?”
孫蕓之前讓沈長明去找人幫忙,沈長明每次都會罵她一頓。
還放話說,就是雇人也不會找他們幫忙。
可現(xiàn)在竟然主動去找人。
“娘,爹在改變,你也要改變?!?p> 孫蕓這幾天勤快了不少,可這人依舊是稀里糊涂的,沒個章程。
很快沈長明就把人找了過來。
隔著老遠(yuǎn),就聽到有人說:“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等到,你來求我們幫忙。”
“可算等到了,要不你老是幫我們算怎么回事?!?p> 村里的男人都會泥瓦匠的活。
來的時候,手里都拿著工具。
他們也沒來沈家,直接去了沈家一處廢棄的宅基地。
“江洋,你叫上我舅舅,一起去縣里買十口炒鍋,兩個水煎包鍋,再訂幾個燒烤架?!?p> 水煎包鍋不知道能不能做出來,但炒鍋也就是灶臺上的大鐵鍋,可多的是現(xiàn)貨。
“娘,這是茅草屋的圖紙,您再去廚房里給他們燒點水喝?!?p> 沈月瑤沒時間過去,又要烤肉串,還要張羅三十幾口人的晚飯。
而且這晚飯還得做得好吃。
“舅舅,麻煩您幫我去買幾只雞,買幾壇酒?!?p> 沈月瑤忙得腳不沾地。
孫宇買完后,也拿著工具去蓋茅草屋。
沈家這么大的動靜,自是驚動了不少人。
很多村里的老太太在找趙秀娟串門的時候,還說起了這事。
“長明小時候就是個機(jī)靈的,現(xiàn)在總算是出息了。”
“這也算大器晚成了?!?p> 趙秀娟在一旁聽著,心里也是五味雜陳。
她當(dāng)時為了自己的私心,不想以后無人養(yǎng)老,就打擊沈長明的信心,可沒沒成想,沈長明現(xiàn)在還是做起了買賣。
“要我說你趁著還能動,趕緊過去幫兩年忙,省得以后沒人養(yǎng)老。”
“要我說,你這幾個孩子,就長明孝順?!?p> 趙秀娟現(xiàn)在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的老姐妹說得沒錯。
沈玉榮被她寵壞了,根本指望不上她。
她是得巴著點沈長明。
等老姐妹走了,趙秀娟立刻提著家里做好的黃豆醬以及醬豆角去了沈長明家。
“奶奶,您怎么過來了?”
沈月瑤現(xiàn)在面對趙秀娟時心里有些五味雜陳。
趙秀娟在書中死的早,作者也沒將她具體的人設(shè)描述清楚。
沈月瑤一直以為她雖然偏寵沈玉榮,可不會無視自己其他親人的性命。
但那件事之后,沈月瑤卻是不敢再相信趙秀娟的人品了。
“今天你們忙,我過來看看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摹!?p> 趙秀娟在干活這方面不像孫蕓那樣,總想著偷懶。
將拿來的東西放好后,立刻直奔廚房看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
孫蕓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年過七十的趙秀娟忙前忙后。
“你奶奶轉(zhuǎn)性了?”
孫蕓雖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但臉上卻帶著笑。
她一直渴望著被愛。
她渴望來自丈夫的愛,也渴望婆婆能給她母親一般的愛。
“許是認(rèn)識到爹和娘的好了?!?p> 沈月瑤看著孫蕓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有些動容。
孫蕓是真的命苦。
顧不上更多的感嘆,沈月瑤又投入到了做飯大業(yè)中。
因為要給那些人做飯,所以廚房里自然沒了后廚部練習(xí)廚藝的地方。
沈月瑤只能安排他們先去幫忙烤串,烤完后幫著去院子里備菜。
等到晚上長長的茅草屋蓋好了。
屋子中間是從沈長明兄弟家拉來的,翻修房子剩下的舊磚。
兩邊各搭了六個灶臺。
沈月瑤很滿意,這個茅草屋連她沒想到的排水設(shè)施都做出來了。
“趕緊過來吃飯吧?!?p> 孫蕓也發(fā)揮了自己女主人的地位,開始招呼人過來吃飯。
他們喝酒的人坐在堂屋里吃,沈月瑤則和孫蕓等人坐在院子里吃。
在院子里還能聽到里面的推杯換盞。
沈長明高昂的交談聲也傳了出來,聽得出來,他今天很高興。
“奶奶,爹今天可真高興?!?p> 沈月瑤說的隱晦,趙秀娟不知道沈月瑤是在點她,卻也對沈長明感覺到虧欠。
她彌補(bǔ)女兒,卻又在不停得虧欠兒子。
大家正吃飯的時候,吳春秀來了。
“這是我家做的一點腌黃瓜,今天剛做好,給你們拿過來嘗嘗。”
“春秀,你看你,還想著我們?!?p> 孫蕓笑著接過黃瓜后,趕緊拿到廚房將黃瓜倒進(jìn)自家的盆里。
“拿著,我們家買肉便宜?!?p> 孫蕓拿出來大約二斤豬肉。
“這怎么好意思,這黃瓜都是自家種的,不值什么錢。”
吳春秀接過自己家的盆,卻怎么也不肯要豬肉。
“春秀嫂,您就拿著吧,我們家買豬肉真的不貴,您要是不拿,以后我們哪還能白吃您腌的這美味黃瓜。”
兩個人都推辭到了門口,沈月瑤追出來,將肉直接放到了吳春秀的盆里。
“你這孩子,行我就收下了,以后還想吃黃瓜就來嫂子家拿。”
“我家后院全都是黃瓜,夠你吃的?!?p> “行,那到時候嫂子可別嫌我吃的多?!?p> 送完吳春秀,沈月瑤嘗了一口這腌黃瓜,味道還不錯。
這個時代有醬油,所以這黃瓜放到現(xiàn)代應(yīng)該叫醬黃瓜。
“這黃瓜口味正好,并不咸,還挺解膩的。”
“可不是,你春秀嫂子做這醬菜可是一絕?!?p> “咱們村種黃瓜的人很多嗎?”
“當(dāng)然了,大家都種,夏天腌好之后,能吃不少時間呢?!?p> 孫蕓是個例外,她就不會做。
她不會做的原因很簡單,她舍不得放醬油。
“那我們?nèi)ナ找恍┗貋碜鲆稽c涼菜怎么樣?”
“順便也讓春秀嫂給咱們攤上做醬黃瓜,那些客人就著黃瓜吃包子,也不會膩啊?!?p> “行,我覺得行,現(xiàn)在大家家里都有很多黃瓜?!?p> 村民們都是用家里的空地種的黃瓜,一種就是一片,根本吃不了。
沈月瑤決定中午再加一個拍黃瓜。
黃瓜清香解膩,很適合夏天。
黃瓜是應(yīng)季蔬菜,能賣兩三個月。
“那收黃瓜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舅舅。娘你就去找?guī)讉€和春秀嫂子一樣,做醬黃瓜好吃的。”
“對了舅舅,明天還要麻煩您去縣里買點小碟子,后天善工坊的客人都送一小碟醬黃瓜?!?p> 許是因為善工坊大掌柜對下面的人交代了什么,所以她的生意才能做的這么順利。
人家照顧自己,她也不能因為人家的照顧,就忘乎所以。
送給善工坊的客人一小碟醬黃瓜,也算是對人家的回饋。
“對了,江洋、楊學(xué)、朱涇,咱們?nèi)f潮縣還有什么大的場所?”
“咱們縣一共有八個坊,其中的千金坊除了天香樓、紅袖坊之外,都是一些小店鋪?!?p> “北邊的安康坊有好多家青樓,其中名動天下的越子衿姑娘就在金縷閣。”
“除此之外,也就最南邊的永樂坊里面有初明書院,那邊的琴樓、棋館也比較多?!?p> 天香樓是酒樓,紅袖坊是胭脂鋪,這兩個地方的食客應(yīng)該不會很多。
那就只剩下安康坊的一眾青樓和永樂坊的初明書院。
這兩個地方年輕人居多,西瓜汁和綠茶應(yīng)該很有市場。
年輕人愛吃辣,沈月瑤突然想到自己的水煎包缺了靈魂。
沒有蘸料!
香噴噴的水煎包配上酸辣可口的醋和辣椒油,那該多香!
沈月瑤回到房間后立刻用三個積分兌換了一壇陳醋,一罐辣椒油。
她有些期待,明天的客人吃到辣椒油會是什么反應(yīng)。
*
第二天一大早,曹淑麗又開始忙著給沈月瑤找麻煩了。
“唉,杜大叔您家的胡餅可真好吃?!?p> “那是,這可是我家兒子出去做買賣,從胡商那里買回來的?!?p> “就是可惜您在的地方不好,要是在善工坊對面,那還不馬上賣完!”
“善工坊對面?那個地方偏僻還沒人,哪有人買?!?p> “杜大叔您這么說可就大錯特錯了,善工坊有好幾百個工人呢,再加上工錢高,可舍得在吃食上面花錢了?!?p> 曹淑麗一邊在沈玉姿面前煽風(fēng)點火,一邊鼓動其他攤主去善工坊和沈月瑤搶生意。
“你們家這個包子也挺好吃,你們怎么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