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甚篤
“好!”阮綿綿時不時海豹拍手,積極捧場,夸張地表情和動作讓王清月覺得自己是那街上耍猴賣藝的。
長劍收鞘,王清月坐在美人靠上,接過阮綿綿殷勤遞來的茶水很是無奈:“收一收你飛出去的五官,問你個正經(jīng)事兒。”
“你說?!比罹d綿斜坐在王清月腳邊的地毯上,雙手和腦袋盡數(shù)搭在人家膝頭,慵懶又依賴的模樣屬實不顧忌分毫儀態(tài)。
“我參加科舉選拔是有所圖謀,你這些年跟著勤學(xué)苦讀是和我有一樣的打算嗎?”
“你怎么想起問這個?”阮綿綿漫不經(jīng)心地回問,“這是操心云岫哥哥的親事?”
“是也不是。我覺得你對當(dāng)下的婚姻法適應(yīng)良好,似乎不在意以后多娶幾位。”
“嗯?!比罹d綿把玩著袖子上的流蘇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回應(yīng),也不知是認(rèn)同還是表明自己在聽。
“但你平時又不是勤快人,沒有所求的話肯定不會勞心費力去考試,我想不明白你的目的是什么。”
阮綿綿當(dāng)場就笑了:“你現(xiàn)在說我懶這么迂回的嗎?”
“我的月月誒,懶不代表傻呀!主動選擇和被動接受差別大了去了,我考試雖然不像你一樣一開始就有明確的目標(biāo),但是能讓自己未來多一條可選擇的路,這個試就不算白考。”
“咱們以前千軍萬馬闖高考那個獨木橋的時候,不也是奔著未來能有更多更好的選擇去的嗎?以前想著在就業(yè)或創(chuàng)業(yè)時比別人占優(yōu)勢,現(xiàn)在也是一樣的道理?!?p> 阮綿綿難得正經(jīng)和王清月聊這些東西,但每次正經(jīng)起來都能說得頭頭是道。
“封建社會的科考和鯉魚躍龍門差不多,我就是傻子也知道該試著跳一跳。至于最后的好處,我想要就要,不想要還能扔?!?p> 從未擁有和得到之后選擇扔掉看似殊途同歸,本質(zhì)卻大相徑庭。
王清月從果盤拿了個剝好的橘子給她,附和道:“有道理。你這意思是會盡最大努力一路考下去了?”
“當(dāng)然!”
“那你是不是該認(rèn)真點兒,別把你大學(xué)時的破毛病帶到這上面?明明有能力,偏偏喜歡差不多,你當(dāng)年高考要是也有‘差不多’的心態(tài),未必能考得上A大,而且你考公的時候我也沒見你考個差不多?!?p> “那能一樣嗎?”考公不拔尖怎么上得了岸喲!
不過高考和科舉倒是相差不多。
阮綿綿撇撇嘴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據(jù)理力爭,只說:“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數(shù)?!?p> “行,你有數(shù)。再有數(shù)也別忘了偶爾給自己緊緊松散的發(fā)條,不然有零件悄摸銹了你都不知道?!?p> “你腦子才生銹呢!”阮綿綿不服氣地回懟。
王清月對此十分大度,伸手從她腦袋上開始往下?lián)崃藫?,狀似擼貓,邊擼邊感嘆:“之前我去姑蘇時總覺得有哪里違和,今日提起科考做官我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個時代和咱們歷史上生產(chǎn)力落后的那些王朝不一樣,街道上少有乞討者,想必農(nóng)民種地顧一家的溫飽還是沒問題的?!?p> 提起民生阮綿綿來了興致,畢竟專業(yè)和以前也算是對口了。
“何止啊,你就沒發(fā)現(xiàn)咱們現(xiàn)在能吃到的食物種類也特別多嗎?前兩年沿江地區(qū)暴雨,江水上漲沖垮堤壩,百姓流離失所,我以為憑借此時的生產(chǎn)力那些人要遭大難。誰知洛京國庫都沒開,距離最近的幾座府城出人出錢出糧,愣是用最快的速度解了水災(zāi)受難百姓的困境?!?p> 提到此事阮綿綿十分感慨:“說實話,我很佩服他們,甚至我一度懷疑這個時代有雜交水稻,不然府庫存糧不至于豐裕到這種程度?!?p> 對此王清月憋了許久才吐出四個字——“不愧是你!”
能在異世還及時關(guān)注民生,王清月終于信了阮綿綿考公前說的那句“我要做鋪就祖國光明前路的一塊磚”不是玩笑。
“是不是突然覺得本姑娘的形象特別高大、特別偉岸?有沒有偷偷崇拜我啊~?”
方才好不容易堆砌的正面形象霎時間碎落一地,拼都拼不起來,王清月面對她賤兮兮的笑臉十分無力,她就說,某人正經(jīng)不過三秒!
浪費感情??!
不過…
有些人心懷陽光,看別人都是明亮的,卻不知自己在別人眼中也是個亮(靚)崽。
阮綿綿總說王清月偉光正,王清月本人倒是從不這么覺得。
學(xué)業(yè)結(jié)束后王清月選擇了高工資、高待遇的世界500強企業(yè)做技術(shù)人員,甚至被當(dāng)作未來的高管培養(yǎng),看起來確實光鮮亮麗,但她自己很清楚,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三觀正常…嗯,頂多稱一句積極向上的世俗人,沒有太大抱負(fù)。
阮綿綿卻截然相反,她去考公,做著很多看似擺爛的舉動,心里卻裝著偉大志向,且甘于奉獻(xiàn)。
王清月對自己這個“不靠譜”的朋友不做過多評價。若不是真心欣賞,她也不會和她做朋友,畢竟她對朋友的要求一直都是寧缺毋濫。
今日邀約,阮綿綿未曾刻意提過一句琵琶的事兒,王清月卻意會到這是阮綿綿給她的驚喜。
她曾在信上說過琵琶很有韻味,她便記在心里專門學(xué)琵琶彈給她聽。
這種情誼,王清月不管何時記起都會覺得胸口淌過暖流,熱乎乎的。兩人默契地沒有把它訴之于口。
“姑娘和阮姑娘的情誼似乎很深重?!表n松聽著亭中時強時弱的動靜,半是肯定半是疑問地向晴明道。
“咱們姑娘和阮姑娘的關(guān)系在幼時便非同一般,過了這許多年,阮姑娘也依舊是咱們姑娘身邊唯一的友人?!鼻缑骺犊胤窒斫o韓松關(guān)于王清月的情報,語氣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艷羨,“姑娘長情,對喜歡的人事物總有遠(yuǎn)超常人的耐性。”
對于這話,向來寡言少語的晴空也十分認(rèn)同,跟著肯定地“嗯”了一聲。
韓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聽晴明繼續(xù)道:“但同樣的,姑娘對不喜歡的人事物也很冷漠絕情?!?p> 說完晴明還特意看了韓松一眼。他想告訴韓松,雖然他是宮里賞賜下來的人,但一開始王清月既然沒有看上他,那日后也不會有翻身的機會,與其汲汲營營妄圖在王家做半個主子,不如趁早死心。
韓松自然接收到了晴明的真實用意,并將他的勸告聽到了心里。
晴明是王清月的貼身侍從,很多時候礙于王清月的要求不能近身伺候,但他依舊是這些年里和王清月相處時間最長的人。相處得久自然就會了解,說出的話可信度也高。
再加上晴明也好、晴空也好,在王清月面前皆恪守本分,沒有半分逾越,更別說男女之間挑逗親近的輕浮之舉,足以顯示王清月平日的行事作風(fēng)很剛正,才會導(dǎo)致身邊下人在這方面極為注意。
韓松很了解,晴空和晴明這種身份換到別的豪門望族里,那就是準(zhǔn)備給姑娘通人事用的小侍??伤巳杖账藕蛟趥?cè),愣是連上位的野心都沒表露分毫,足以說明王清月確如晴明所言,有她冷漠絕情的一面,威懾得長年近身伺候的人都不敢越雷池半步。
他一個新到王家的自然更不敢趟這個雷。
韓松默默松了一口氣。
王清月是那種很容易讓人傾心的好姑娘,他也承認(rèn)初見之時動過小心思。
可上回面見世子時,世子沒有再說保護(hù)好王姑娘,而是對他道:守住我的未婚妻。前后態(tài)度改變巨大,顯而易見是對人家上了心,壓根無法容忍有別的小妖精橫插一腳。
如今知曉王姑娘潔身自好,加上他自己作風(fēng)端正,韓松覺得他想在兩人成婚之后保住自己小命的愿望還是可以實現(xiàn)的。
至于曾經(jīng)微弱的小心思…呵,能有他斬落千人才保住的命重要?世子爺能掌管部分暗衛(wèi),決不是心慈手軟之輩啊!
韓松沒了隱憂,便開始思索如何運筆描述今日王姑娘的行程傳回長安王府,在信里加一句王姑娘與阮姑娘情甚篤、不為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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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入匪途
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寫友情寫得比愛情還上頭。忽然覺得友情好像更香(〃?ω?) 今天字?jǐn)?shù)少,但是這個劇情我要畫句號了,下一章進(jìn)入新劇情,先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