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書齋并不大,不過架子上卻擺著滿滿的書籍。
此時,一位鄉(xiāng)下丑姑娘竟是找上門來,要賣畫,倒是引起了書齋內(nèi)不少學(xué)子書生的好奇,想要瞧瞧這位穿著樸素,面貌丑陋的鄉(xiāng)下姑娘,到底能夠拿出什么畫來賣。
面對眾人各異的目光,沈念念雖心里不舒服,不過面上卻是沉著淡定的很,眾目睽睽之下,直接將搭在肩上的破布袋子里貼著放的幾張畫拿了出來。
“可笑,這無知婦人,竟然將畫作放在破布袋子里,想來也不是什么好畫,林老板,你又何必在這種人身上浪費時間?”
“不錯,你們瞧瞧這丑姑娘,若真是識畫之人,又哪會如此對待自己的畫卷,這不是誠心來找麻煩的嗎?”
“這可未必,這縣里誰不知咱們林老板的書齋曾是舉人老爺都來買過書卷的,再加上這林老板本身也有舉人身份,別是這丑姑娘,故意為了這林老板而來的。”
書齋內(nèi),有自命清高的讀書人忍不住冷嘲熱諷起來,沈念念聽入耳中,竟還是有個熟悉的聲音,難免回頭,朝著那聲音的主人看了過去。
她將布袋子里取出的畫卷拿在手上,目光卻落在書齋一角的一名書生打扮的少年身上。
不曾想,竟會在這里碰上熟人。
瞧著劉子越那一副嫌棄鄙夷的模樣,沈念念微微勾唇,諷笑道,“既然身為讀書人,就別再背后學(xué)那長舌婦,誰知道,真相如何?僅憑自己猜測,可別到時自己打了自己的臉才好?!?p> 劉子越一愣,沒想到沈念念竟然敢當(dāng)眾譏諷他,頓時就想要發(fā)火,不過隨即便意識到這里可不是在自個兒家里,自己與一名無知的鄉(xiāng)下婦斤斤計較,只會讓同僚看低了去。
因此,便只得冷哼一聲,不再言語,倒是一副看笑話的姿態(tài)。
雖說最近沈家闊氣了不少,可他還能不了解沈家娘倆的底細嗎?
沈秀娘當(dāng)初和這丑八怪可是凈身出戶,雖說可能藏了銀子,可那些詩詞畫卷可是沒有半點影子的,可想而知,這會兒這丑八怪能拿出什么好畫來?
劉子越惡意的猜測著,他倒是要看看沈念念能拿出什么玩意兒來,別是偷了誰家的東西吧?
沈念念也冷哼一聲,這才轉(zhuǎn)過身,拿著手里的畫卷,直接走到柜臺前。
竟會在這種地方碰上劉子越,沈念念暗叫倒霉,這劉子越可不是什么好東西,這賣畫一事,讓他看了去,恐怕等到回村之后,這事兒就會傳開了。
屆時,她可就曝光了!
只是如今眾目睽睽之下,她已經(jīng)將畫拿了出來,若是這會兒離去,指不定還要被人如何嘲笑呢。
眾多學(xué)子都伸長了脖子,想要瞧瞧這位鄉(xiāng)下姑娘到底能夠拿出什么好畫來,竟是如此的自信,還敢與一位秀才嗆聲,這可不多見。
就連這書齋的主人林老板,也對沈念念手里的畫卷好奇起來。
這一次,沈念念是將自己手上的幾幅畫全部都拿了過來,因為放進布袋之前十分小心,而這一路上也不敢有什么碰撞,一共七幅畫,除了曾經(jīng)畫過的《風(fēng)雪寒梅圖》《迎春圖》《百花圖》《江河圖》《墨鷹圖》之外,其余的兩幅,則是她平日里突然有感而發(fā)所著,甚至還一時興起提了詞,比之她曾還是沈凝霜時作出來的那些畫作,有過之而無不及,就連她自己也極為滿意。
將畫小心翼翼的平鋪在桌案上,沈念念一幅幅的攤開,心里其實也沒幾分把握。
如今落到如此境地,她唯一能夠快速換到錢的,便只有作畫賣畫了。
當(dāng)年在京都之時,她沈凝霜的一副畫,曾是有錢也買不到的東西。
先皇帝曾親自為她的畫提名,引得世家名女以千金上門求畫,那是何等的榮耀?
可如今,沒了那一切的虛華名頭,她的畫又能值多少銀兩,他自個兒心里也沒譜。
七幅畫一一展開,頓時引起一陣嘩然之聲。
“這……竟然真的是畫?”
“這畫是何人所作,竟是這般……”
學(xué)子們紛紛上前,詫異的看著這丑姑娘拿出來的七幅畫。
沈念念從小就喜歡畫畫,后來更是在父親的培養(yǎng)與哥哥的支持下,曾拜了歷山書院院長,東易朝當(dāng)代大儒安久山為師,在名師指點之下,她的畫技更是出神入化,就連安久山也常說,在繪畫之道上極有天賦。
否則,當(dāng)年先皇帝也不會親自為她的畫作提名。
可見,沈念念的功底自是不差的。
雖說在場的多是學(xué)子,甚至還有舉人秀才的功名,可真論起作畫來,恐怕還無人能夠比得上沈念念。
這七幅畫代表了七種不同的意境,百花圖的生機勃勃之相,墨鷹圖的孤鷹傲骨凌厲之姿,表現(xiàn)的可謂是淋漓精致。
邊城距離京都甚遠,因此邊境這邊的學(xué)子想要得到一副好畫可不容易。
就連這書齋的主人,林老板也是驚異的看著這桌案上的七幅畫,忍不住想要將其收藏下來。
“林老板,您覺得,我這七幅畫如何?”
沈念念見著眾人的反應(yīng),心底稍稍松了口氣,她已經(jīng)有一兩年沒有作畫,自從當(dāng)初雙手被傷到,便再也拿不穩(wěn)筆,時隔之久,對于自己的畫作,她倒是沒什么底兒。
林老板是個癡畫之人,雖從這畫的墨跡來看,并非流傳下來的古畫,可這作畫之人功底深厚,直讓人自嘆不如。
他微微一笑,掃了眼周遭的學(xué)子,顯然其中也有幾人動了心思,想要買下這畫。
“姑娘,不知你貴姓?”
“免貴姓沈,林老板這七幅畫,你……”
這位林老板喜怒不形于色,所以沈念念也不清楚,自己的畫是否能讓他看上,不過面上卻還是做出一副沉著穩(wěn)重的模樣。
“沈姑娘,你這七幅畫的確是很不錯,應(yīng)該是最近所作,并非古典名畫,不過這畫中意境十分和在下之意,您要是不介意,我們在內(nèi)室商談價格如何?”
林老板溫和的笑了笑,單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沈念念看了看周圍還在觀賞她那幾幅畫的學(xué)子們,抿著唇,也不矯作,十分爽朗的點頭笑道,“好。”
“等等,沈姑娘,在下有一言,不知你可聽否?”
二人正準(zhǔn)備去內(nèi)室之時,突然人群中有人出聲,帶著一分急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