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出眾生相

　　錄制《待你歸來》這首歌，比顧徹想象中的還要艱難。

　　周范先混音師對聲音的要求很嚴苛，幾乎無時無刻不在壓榨著顧徹的潛能。

　　粵劇方面，他因為不是專業(yè)人士，只能按照自己的感覺去指點一下該怎么唱會更好，怎么錄能有更完美的效果。

　　周范先給粵劇部分的建議，是從“好聽”去入手。

　　師姐何煥英微微調(diào)整了下呼吸節(jié)奏、吐詞之間的唱腔，就完美過關(guān)。

　　在顧徹等人耳朵里，能聽出何煥英前后唱腔的變化，這種改變是很細微的，但體驗到的情感卻沒有周范先的豐富。

　　可能他們常年聽習(xí)慣了，對粵劇的印象不自主地限制在了某一方面。

　　但周范先不同，他不是粵劇迷，也不經(jīng)常聽粵劇，所以對粵劇無比新鮮。

　　何煥英的唱腔出現(xiàn)點細微不同的變化，都能給他帶來不同的體驗。

　　他錄制了好幾個版本的腔調(diào)，最后從中挑選出了一版，讓何煥英都用這個氣息去錄制。

　　而對于顧徹，周范先要求他做到的不僅僅是好聽，還要從氣息吐詞上，情感上有更好的傳達。

　　顧徹是專業(yè)的粵劇演員，但并不是專業(yè)的歌手，他唱歌不過是按照記憶里的歌聲照葫蘆畫瓢下來，還真的沒仔細琢磨過要怎么演唱得更加深情動人。

　　在周范先的“操練”下，顧徹這兩天幾乎吃住都在錄音棚里。

　　周范先這個混音師都沒熬不住，他身為歌手更加不能說熬不住。

　　兩人死磕了兩天，終于拿出了個“驚天地泣鬼神”的版本。

　　這兩人一走出錄音棚，走路姿勢幾乎都是用飄的。

　　羅明理前來接顧徹，本來還疑惑小師弟也是個大人了，咋還要家長來接啊，見此情景，都不由替他捏把汗，時時刻刻地盯著他。

　　就怕他一不小心暈倒了，他好第一時間撥打120?。?p>　　顧徹有氣無力地翻了個白眼，還真是我的親二師兄。

　　回到他租的單身小公寓，顧徹倒頭便睡，飯都來不及吃。

　　但年輕人身體好，睡一覺醒來又繼續(xù)吃嘛嘛香，實在不行還能用營養(yǎng)快線來補補。

　　翌日，顧徹就精神抖擻地去粵劇團上班了。

　　不過怕被濱江公園的阿姨們圍堵，顧徹是去到粵劇團里才進行嗌聲的。

　　這兩天單是錄制《待你歸來》就耗盡了他所有氣力，實在沒精力再去錄制一首《最炫民族風(fēng)》。

　　哪怕他想錄制也不行了，租住的錄音棚兩天已到期，想要繼續(xù)錄只能走預(yù)約渠道。

　　昨天顧徹離開前問了下周范先的檔期，起碼也要一個月左右才有空了。

　　不過周范先承諾，一個星期內(nèi)一定能交給他們改好的歌曲。

　　顧徹嗌完聲，其他人也來到了粵劇團，開始了一天的排練工作。

　　“臺下十年功，臺上一分鐘”用來形容粵劇演員無比貼切，他們這些能當角兒的，運氣已算很不錯了，在舞臺上的戲份比較重，發(fā)揮時間長，沒感覺被埋沒。

　　但一出戲需要的人很多，你方唱罷我登場才能構(gòu)成一出戲，有許多只是一個配角，專門在舞臺上翻個前空翻后空翻的跟斗，那戲份就結(jié)束了。

　　這種戲，你說埋沒人沒，那肯定是埋沒的。

　　但偏偏又必不可少。

　　就跟現(xiàn)實里一樣，那么多億人口，能出挑的才多少個？

　　大部分還不是跟戲里一樣，撲騰幾下就謝幕離場。

　　一出戲，也是一出眾生相。

　　雖然顧徹編的現(xiàn)代與古代相結(jié)合的舞臺并不困難，也沒有一出戲需要的難度這么高，但大家依然兢兢業(yè)業(yè)地排練著。

　　二師兄羅明理跟大師兄孔平不在舞臺上出現(xiàn)，就整天替他們忙前忙后，約錄音棚的約錄音棚、找舞臺的找舞臺、定戲服的定戲服……正是他們的用心忙碌，才能讓顧徹跟何煥英毫無后顧之憂。

　　日子看似就這么緊湊地過去了。

　　何煥英跟顧徹的配合越來越默契，兩人對這首歌的理解也越來越深，在舞臺上的眼神也越來越到位。

　　一切看上去都越來越好，但孔平卻更加愁眉苦臉了起來。

　　“舞臺難找??！”他找上了顧徹，說出了自己的擔(dān)憂。

　　顧徹神情嚴肅，低垂著頭思索了一會兒，隨即抬頭道：“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就放低條件吧?！?p>　　羅明理皺眉，“不行，如果不設(shè)置的美輪美奐，我怕我們會失去優(yōu)勢。我從其他地方打聽到了，為了能上大綜藝，其他非遺文化都下大力氣拿出真本事。老實說，我們用流行樂跟粵劇互相結(jié)合的方式去做舞臺，就已經(jīng)算是兵行險著了，要是還降低舞臺難度，恐怕……”

　　他話語有著濃濃的愁緒。

　　孔平點頭，贊同道：“對，小徹，我也不贊同降低舞臺效果?！?p>　　顧徹?zé)o奈：“但你們也知道，臨近過年，公司開年會的開年會，講報告的講報告，還有的公司要做年終總結(jié)等等，大型舞臺都已經(jīng)被公司給包了，很難騰出一個給我們進行排練?！?p>　　要不是知道評選時用的場地很先進，各種舞臺高科技設(shè)備都有，顧徹一開始也不會想著設(shè)計一個擁有那么多高科技的舞臺。

　　現(xiàn)在好了，說出一時爽，事后火葬場，他們根本不可能從那些公司手里搶下舞臺。

　　何煥英眉頭緊蹙，不知想到了什么，看了看顧徹，神情有點兒猶豫。

　　好一會兒，她臉色一定，還是開口了：“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p>　　“什么辦法？”顧徹等人都好奇地看向她。

　　何煥英：“小朱前段時間聯(lián)系了我，可能是從別人口中了解到了我們的難處，說是可以將粵劇團主力舞臺借給我們用一段時間。臨近過年，團里已經(jīng)漸漸不排戲了，有些人還早早的請假回家，現(xiàn)在算是團里的空窗期?！?p>　　孔平想也不想地說：“不行，要是讓小朱知道我們排練的節(jié)目，相當于團長也知道了！”

　　見顧徹跟羅明理一臉茫然，孔平主動解釋道：“小朱是粵劇團團長謝憐春的助理，我跟煥英來老師的粵劇團幫忙，是小朱主動打電話詢問我們才知道的。”

　　“小朱？還是小豬？小珠？怎么那么像女孩子的名字，你們團長招的助理是個女的？還有你們團長的名字也很像女孩的名字。”顧徹嘀嘀咕咕。

　　孔平跟何煥英一臉復(fù)雜地看向顧徹。

　　就連羅明理也是如此。

　　羅明理伸手捂臉，轉(zhuǎn)過頭去，仿佛不想認識顧徹般，“你不會跟人對著干半天，還不知道嶺南粵劇團是個女團長當家的吧？”

　　顧徹：……

　　是我冒犯了：）

　　你不能指望一個宅男有多了解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