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余氏過了一會兒,氣消了許多,令人準備飯食,一家三口難得聚在一起用餐。
張大戶在席間道:“吳巡檢年前突然病了,尋了幾個郎中來看,也沒有瞧出患的是什么病,臥在床上,沒熬過十天,便絕了氣息?!?p> 張正道手在桌子下邊揉著膝蓋,問道:“城里的郎中,都請去瞧了?”
張大戶回道:“都叫過去了,便是任太醫(yī)也請過門去,診視了一下,說是藥石難救?!?p> 余氏道:“明日你去吳府拜祭一下,雖說月娘沒有過門,但再怎么說,那也是你的丈人。”
張正道答應下來。
席間,張正道幾次開口,想要說下有孕在身的林氏,還有韋夫人、孫二娘之事,只是話到嘴邊,卻是不知道要怎么說。
難不成告訴二老,他有曹賊的癖好,專愛勾搭婦人?只怕余氏當場就會一口老血噴出,暈倒在地。
張正道最后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悶頭吃飯,余氏以為他這段時日在外面奔波,饑一頓飽一頓,吃的不好,便不停地為他夾菜。
張大戶吃了幾口飯,放下碗筷,突然嘆息道:“大郎,你大哥上個月有寄來一封書信,說你阿爹過逝了,要你回去一趟呢?!?p> “我大哥?”張正道摸不著頭腦,疑惑問道。
張大戶嘆了口氣,道:“自然是你親生大哥。”
張正道反應過來,他本是張大戶的侄兒,是從張大戶的親生哥哥那邊過繼來的。排行在二,上面確實還有一個親生大哥。
“說起來,我那哥哥,也是命苦,這般年紀輕輕,便丟下家小,撒手人寰?!睆埓髴粲质情L嘆一口氣。
張正道看著張大戶的滿頭銀發(fā),不禁有些發(fā)愣,這老頭怕是對“年紀輕輕”這個詞,有什么誤解吧。
您老人家都已經(jīng)年過六十了,古稀之人,恐怕自己那親爹,年紀比他更大,什么詞都比用“年紀輕輕”合適。
“我大哥在信中怎么說的?”張正道問道。
“懋林在信中說,雖然你過繼到咱家,但是那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要你無論如何,都要去一趟青州,在我大哥大嫂墳前,磕三個頭,澆三杯奠酒,也算是全了孝子之心。”張大戶道。
張正道點頭道:“這是為人子應該做的,只是我卻忘記大哥一家住在青州哪里了?!?p> “你這逆子,只離開三年多,便都不識得家門了么?”張大戶板著臉訓斥道。
張正道連忙搖頭道:“爹,我之前不是傷了腦袋,好多事都記不太清了?!?p> 余氏道:“好了,你對大郎兇什么兇,有話好好說?!?p> 張大戶頗為懼內(nèi),見余氏發(fā)話,只好繼續(xù)道:“你大哥一家,就住在青州南城奎星樓附近?!?p> “我和你娘無后,不得已將你從我那大哥家過繼來,再怎么說,你都要去上一趟?!睆埓髴魢烂C道。
張正道明白過來,回道:“那我忙完手頭上的事情,就抽空去一趟青州。”
張大戶道:“爹一把老骨頭了,這山高路遠的,輕易動彈不得,你再辛苦一趟,替我捎些銀錢過去。”
余氏道:“大郎才回來一會兒,你便又叫他出遠門?!?p> 張大戶叫道:“再怎么說,大郎也是我大哥的種,讓他回鄉(xiāng)去祭拜一下親生父母,有什么不對的?”
余氏見張大戶敢給她臉色,當下飯也不吃了,擰著他的耳朵,就往屋外拖拽,邊走邊道:“沒良心的,這些時日又給你好臉了,前日,你背著老娘,將玉蓮叫到屋里,當我不知道……”
聽著余氏的吵鬧聲漸行漸遠,張正道無奈搖了搖頭。
說起來,張大戶算是個贅婿,這日子過的,是挺憋悶。
誰讓余氏善妒。
草草又吃了幾口飯食之后,張正道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俏金蓮早就得了他回府的消息,帶著幾個丫頭,燒好了熱水,準備伺候他沐浴更衣。
坐在房中,看著幾個丫頭,依次乖巧的與他見禮,張正道笑道:“女大十八變,都出落的漂亮了?!?p> “大郎,經(jīng)過奴婢的精心調(diào)教,這幾個丫頭,吹拉彈唱,無所不精呢?!迸私鹕徰Φ馈?p> “好,改天給我演示一番?!睆堈罎M意點頭。
看見武大的女兒迎兒,怯生生站在最后面,默不作聲。
張正道開口叫道:“迎兒,在家里住的可還習慣?”
小迎兒見張正道竟然叫她,嚇了一跳,扯著衣角低聲道:“習慣?!?p> “你們幾個,平時有沒有欺負迎兒?”張正道板著臉孔,挨個看過去。
李桂姐鬼精靈似的,連忙搖頭道:“大官人,我們不敢哩?!?p> “那就好,你們都是我府里的人,哪個要是敢欺負人,別怪我不客氣?!?p> 眾女互相看了一眼,紛紛搖頭,表示不敢。
李桂姐上前兩步,幫張正道捶肩,低聲問道:“一會兒能讓我侍奉大官人沐浴么?”
潘金蓮輕“咳”一聲,用眼瞟她,嚇得李桂姐連忙又道:“我們不打擾大官人休息了?!?p> 張正道看著幾個丫頭,賞心悅目,但見俏金蓮,更是起了心思,這丫頭越發(fā)長的花容月貌。
“你們先下去吧,金蓮,你留下?!睆堈罁]手將李桂姐等幾個小丫頭趕了出去。
她們哪里知曉潘金蓮在大官人心目中的地位,即便她是一個婢女,張正道都允許她偶爾有些小放肆,從不對她大聲呵斥。
恰是這種縱容,讓俏金蓮頗有些受寵若驚,以至于大官人身邊出現(xiàn)其她女人,她都會有些進退失據(jù),心生妒忌,生出一些超越尋常婢女不該有的心思。
“奴婢侍奉大郎沐浴?!?p> 張正道笑道:“好??!”
潘金蓮來到偏房,又提了熱水來,試好水溫,服侍張正道沐浴。
待他將一件件衣服脫了下來,潘金蓮看到那許久未見之處,俏臉紅紅。
張正道跳進澡桶,水花四濺,弄的潘金蓮的衣衫也打濕了部分。
“舒坦!”
只一入水,張正道覺得旅途的疲憊,便消散了幾分,靠在澡桶旁,閉著眼睛,等著潘金蓮的小手過來替他抹香香。
只是等了半晌,不見動靜,張正道不禁睜開雙眼,四下里看了一下,愕然道:“人呢?”
屋子里,空蕩蕩的,俏金蓮早已是不知所蹤。
“這丫頭,不是說好的服侍我沐浴?!睆堈罁u頭苦笑一聲,而后自己清洗了起來。
這段時日,難得有這樣舒心的時候,張正道泡在澡桶里,不舍得出來。
直到水溫漸涼,方才站起身,跳了出來。
隨手扯過搭在架子上的浴巾,擦干身子,套了條底褲,光著臂膀,便回到自己房中。
張正道坐在椅子上,數(shù)了數(shù)腿上又重新長出來的細毛,露出笑意。
坐了一會兒,困意上來,便吹了燈燭,鉆進被里。
只是身體剛一入錦被,便發(fā)覺到有些不太對勁,一個柔軟的身軀貼了上來,勾住他的脖子,吐氣如蘭,在他耳邊膩聲說道:“大郎,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