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屋，馮阿姨便拉著她悄聲問，“陽陽，你跟你媽媽說了你阿姨打你的事情嗎?”
陽陽搖搖頭。
馮阿姨點點頭，“陽陽真乖，你若說了挨打的事，你媽媽不知會有多難過？”馮阿姨哪里是怕于海燕難過，主要是怕馬明麗知道了又要找事，她只是可憐陽陽。
“馮阿姨，我不說媽媽就不會難過嗎?”陽陽睜著一雙大眼睛，乖巧地問。
“可能會好點吧！”
“那我就不說。”
馮阿姨拍拍她的臉蛋，心疼的說，“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p> 兩人正說話，馬明麗穿著睡衣從臥室里走出來，看到陽陽提在手里的紙袋，便問，“你手里提的什么？”
陽陽將紙袋往身后藏了藏，沒有說話。
馬明麗走上前來，一把將紙袋搶了過去，打開一看，嫌棄地笑著說，“你那寒酸的媽就給你買個甜甜圈？”
“這是我媽媽給我做的?！标栮栞p聲說。
馬明麗撇撇嘴，“她不知道你要少吃甜食嗎?你看你的牙，都發(fā)黃了。”
她將手里的口袋，順手丟到茶幾旁邊的垃圾桶里，輕描淡寫地說，“馮姐，等會下樓丟出去，不然一會就得長螞蟻?！?p> 陽陽兩眼似要噴出火來，她上前拉著她的手，憤怒地喊道，“那是我媽媽給我做的甜甜圈，你還給我。”
馬明麗使勁一甩手，狠狠一巴掌打在陽陽臉上，還不解恨，她又伸手在她背上擰了幾下，氣喘吁吁地說，“這么小個孩子，好的不學，學著你媽撒潑，還敢跟我動手，反了你了?！?p> 陽陽捂著臉嚶嚶的哭了起來。
馮阿姨不忍，把陽陽拉到自己身后對馬明麗陪笑說，“陽陽還小，你不要與她一般見識?？丛谒龥]媽媽照顧的份上……”
“我教育我女兒，你多什么嘴？”馬明麗尖刻的剜了馮阿姨一眼，生氣地將自己手伸到她跟前，“你看看我的手，被她抓出那么大一道痕，這么小小就敢跟長輩動手，等長大了，還不得殺人了？”
馮阿姨看了一眼她白皙的手上淡淡的兩道紅痕，雙手朝后撫摸著陽陽的頭，沒有說話。
陽陽抬起滿是淚水的臉反駁道，“我沒有……”
“你再嘴硬？”馬明麗看到她那張肖似于海燕的臉就恨，“這么大道痕，難道是我自己撓的？”
馮阿姨嘆了口氣，說，“陽陽，你跟你阿姨道個歉，讓她不要生氣了?！币酝T阿姨都是讓陽陽叫馬明麗媽媽，想著孩子嘴甜討人喜歡不吃虧，但陽陽一直都不改口，加上馬明麗對陽陽又是這個樣子，她也就隨陽陽去了，這個樣子，叫什么不一樣呢。
陽陽倔強的哭著說，“我沒有撓她，她冤枉人……”
馬明麗冷哼一聲，“你若再這樣不服管教，我下次還會打你。”
“馮姐，從今天起，每天晚上的牛奶不用給她定了，她不是那么兇嗎，那好，就讓她嘗嘗挨餓的滋味?！?p> 陽陽抽泣著回屋，蜷縮在床上，壓抑地嗚咽著，“媽媽……媽媽……我好想你……”
馮阿姨聽得心中凄惻，嘆了口氣，邊走邊說，“這都是造的什么孽哦?！?p> 窗外的月光靜靜照在床上，陽陽哭了好一會，終于抽噎著睡去。
——
劉錦文做了一個夢，夢里他掉進了河里，可怕的是明明會游泳的他卻渾身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見自己沉入水底，周圍還搖曳著長長的水草，那些水草瘋狂的長過來，要將他緊緊裹住。
這個夢太真實，醒來后，劉錦文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昨晚上和客戶吃飯酒喝多了點，他沒有回家，直接找了一家酒店住下。此時他按著隱隱悶痛的頭有點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
他發(fā)了會懵，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這種感覺讓他心里七上八下不踏實，但要想具體說出來哪里不對，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洗漱完離開酒店，劉錦文驅(qū)車直接到公司，宿醉未醒，他的頭還有點暈。泡了杯清茶，剛喝了兩口，陳希便大步走了進來。
“我已經(jīng)正式提交了辭職申請，這個星期該交接的工作交接一下，下個星期我便不到公司里來了。”陳希說完，將手中厚厚的資料袋遞給劉錦文，“這是自然元素平面廣告所有的原始素材，還有其他幾個做的較好的廣告的素材，都在里面，今后可以用來做培訓資料或是做參考?！?p> “要不你再考慮一下，”雖然陳希已經(jīng)提前跟他說過辭職的事情，但他知道陳希離開對公司意味著什么，盡管知道沒有多少用，但他還是盡力挽留，“如果沒人送孩子上學，你可以在上下班時間上自由調(diào)配。
陳希眼神復雜的看他一眼，“錦文，我當初同意到公司來，其實最重要的是我看重你辦公司的理念，那時的你，有一股正氣和拼勁，你渴望通過自己的實力在業(yè)界獲得一席之地，這也是我多年來的理想。這么多年，公司一直以這樣的理念經(jīng)營著，但現(xiàn)在，有很多事情真的很令人失望?！?p> 她的眼神黯淡下來，“家里孩子沒人管，這是事實，但有了海燕的前車之鑒，你認為我還會選擇在家做全職媽媽嗎？這個職業(yè)風險太大，我怕我有一天落到和海燕一樣的下場......”
“你在怪我？你們都在怪我，為什么你們都不問問我過得怎樣？”劉錦文眼神黯淡，情緒有點激動。
陳希微微一笑，“我們沒有怪你，每個人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我只是覺得，我應該做點我自己的事情了?！?p> “陳希......兩個人過日子，真的是如魚飲水冷暖自知。我知道你對我有看法......，但是......”
陳希莞爾一笑，“我只是把于海燕當做一個教訓，時時提醒自己不要步入她的后塵。不過......”她的神情有點凝重，“我前天送松松去幼兒園的時候，遇到陽陽了，她的臉上有一大塊紅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問她，她只是低著頭不說話?！?p> 松松是陳希的兒子，比陽陽大兩個月，和陽陽在一個幼兒園。陳希遇到陽陽不奇怪，只是上次馬明麗打陽陽的事情已經(jīng)過了一個多星期，她卻說前天看到陽陽臉上有紅印，莫非馬明麗又打了她。
劉錦文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陳希見他不說話，也不再繼續(xù)往下問。她態(tài)度誠懇的說，“我也管不來你的家事，只是以我對馬明麗的了解，她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現(xiàn)在陽陽跟著你，她媽媽不在身邊，你也要上點心，不能因為你和海燕離婚了，就讓孩子受罪。”
劉錦文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