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我的衣冠冢
葉戎確實沒把自己當(dāng)外人，而把自己當(dāng)成了祖宗……別說吃葡萄，當(dāng)吃早飯的時候，他同樣沒客氣，該吃吃，該喝喝，該贊美贊美，該忽略異樣的眼神就忽略……完全像個餓死鬼投胎轉(zhuǎn)世！
早飯后。
葉戎拍拍屁股，立即閃人了！
不閃不行了呀！
葉戎把自己當(dāng)祖宗，所以沒客氣，但葉復(fù)這家人，可沒把葉戎當(dāng)祖宗，這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就是這位陌生人……他那吃相，白面饅頭跟沒吃過似的，一頓飯吃了七八個！蒜苔炒肉跟沒吃過似的，一盤菜全被他吃了！就連大米粥仿佛都沒喝過，喝了好幾大碗……
就這樣，葉復(fù)這家人，最后包括對葉戎感覺不錯的葉彥武，都覺得這小子尼瑪真不是省油的燈！天生蹭飯的好材料！把混吃混喝境界修煉到了極致！而且臉皮超厚！根本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
剪了幾下花椒，還不知能賣幾塊錢，這頓飯就賠大錢了！
他一人吃的一頓飯，頂別人吃三天！
對了，院子里的葡萄也至少被吃了一斤多……
“爸，你領(lǐng)回來的這都是什么人吶？是餓了三天的流浪漢嗎？你是不是被騙了？”
“……”
面對葉復(fù)媳婦的質(zhì)疑，葉彥武老臉尷尬。
哎，人老了，在兒媳婦家蹭飯，雖然是小輩對長輩應(yīng)有的孝敬，但也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感覺。
此時的葉彥武也覺得自己被騙了……
什么作家？
就是餓了幾天的流浪漢，不然怎么會吃的那么兇！
“別說了！”
葉彥武必竟是自己親爹，葉復(fù)這個小兒子雖然沒啥大能耐，這個家過的比較貧窮，村中墊底，和大哥葉光沒法比。
但葉復(fù)還是比較孝順的，見媳婦數(shù)落親爹的不是，有點不滿道：“就當(dāng)吃一塹長一智吧！再說了，他也沒吃多少，就現(xiàn)在村中短工的價格行情，就算請個女人拔草鋤地，一天也要75呢，一早上的工錢就是25！而且還要管飯，他沒要工錢就不錯了?！?p> “工錢都被他吃掉了，一斤葡萄就至少好幾塊呢……”
“別說了，整天斤斤計較！”
“我不斤斤計較，就你這個沒出息的家，只會過的更窮，哼……”
“……”
葉戎沒想到，不就是吃了一頓飯嘛！剛剛從貧窮苦難的1949年穿越過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飯菜，沒吃過白面饅頭，所以就多吃了點……這家人還吵起來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吵架，但葉戎在吃飯時，也看出來了，自己被異樣的眼神盯了。
看來午飯再回去吃已經(jīng)不可能了，必須另尋下家了……
距離午飯時間還早，葉戎不急尋找下家。
他根據(jù)腦中記憶，在完全陌生的新桑莊里，尋找前往祖墳的小路。
昨天，還給爹娘上過墳?zāi)亍?p> 但今天，完全陌生的村莊，已經(jīng)找不到曾經(jīng)的小路。
好在那些窯洞雖然遺棄了，但并沒有完全消失，可以當(dāng)作是參照物，然后根據(jù)大致方向和距離進(jìn)行推測，葉戎最終在新建巷里穿過，來到村外……
“怪大叔，你干什么去？”
葉戎即將離開村子，沿著一條鄉(xiāng)間土路，前往祖墳方向的時候。葉雨這個小姑娘騎著一輛高科技自行車，追了過來。
葉戎回頭，看到葉雨，心想午飯有著落了，于是禮貌微笑道：“四處轉(zhuǎn)轉(zhuǎn)?！?p> 然后，葉戎就盯著那輛高科技自行車，不用蹬腳蹬子就可以自己前進(jìn)，好神奇……
“這叫電動車！”
葉雨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的涉世未深，所以介紹。然后一步不離的騎著電動車，緊跟著葉戎。
葉戎道：“不用跟我，我一會回來找你?！?p> “我就要跟著你！怪大叔，我剛才擔(dān)心你是大騙子，對我爺爺和二爸不利，所以吃過飯后，騎著電動車就去了二爸家查探情況，沒想到他們家正因為你吵架呢。說，你是不是對他們不利了？”
“哪有！”
葉戎驚訝，“他們吵架了？”旋即就想到了原因，“難道是因為我吃太多了？這家人也是小氣……”葉戎繼續(xù)前往祖墳，發(fā)現(xiàn)葉雨一直跟著，再次拒絕，“你不用跟著我?！?p> “就要跟著你，你是壞人，我必須代表全村上下盯著你，防止你對本村不利！”
“可拉倒吧！”
葉戎沒好氣道：“我若真是壞人，你敢跟著我？不怕我把你吃了？”
葉雨縮縮腦袋，還真有點害怕，但這個小丫頭也是聰明膽大，把頭一歪驕傲道：“我不怕！”隨后擔(dān)心葉戎真的對她不利，趕緊指了指身后的路燈，補充道：“那上面有監(jiān)控攝像頭，你知道攝像頭是什么嗎？”
“不知道。”葉戎誠實道。
“……”葉雨都要崩潰了，“攝像頭就像是天眼……嗯，能看到我們的一切……所以你不能對我犯罪……就像是……”
“就像是雷達(dá)？”
葉戎很震驚，“我知道雷達(dá)，據(jù)說可以捕捉到飛機，二戰(zhàn)的時候，德國和英國打仗，就有雷達(dá)戰(zhàn)……沒想到這種東西已經(jīng)普及到農(nóng)村了，這樣誰還敢犯罪??！是天下無賊的時代了嗎？”
“嗯……雷達(dá)……”
葉雨都不知道說什么了……怪大叔的思維方式真是一朵奇葩！
沿著鄉(xiāng)間土路。
兩人來到了一片種植著藥材的農(nóng)田。
葉戎走進(jìn)藥田，葉雨連忙丟掉電動車緊跟著。
“現(xiàn)在這是誰家地？”葉戎問。
“一位姓秦的叔叔家的地?！比~雨答。
“以前不是我們?nèi)~家……呃，你們?nèi)~家的地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知道我們?nèi)~家祖墳在這里，也許在很久遠(yuǎn)之前，是我們?nèi)~家的地，后來不知道怎么變成秦叔家的了……哎？”
葉雨猛然醒悟，“怪大叔，你怎么會知道這些？”
“你爺爺告訴我的，說你們祖墳在這里，我來看看。我不是作家嘛，要寫抗戰(zhàn)老兵的故事?！比~戎信口雌黃。
“還騙人……”葉雨小聲嘀咕。
隨后，兩人來到了一堆小墳包前……
已經(jīng)看不出來這是幾座墳了，葉雨介紹道：“這里都埋著些什么人，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就我知道的，有三個人。我太姥爺太姥姥，應(yīng)該埋在這里。還有就是我大姥爺！”
“你大姥爺？”葉戎震驚。
“對呀！”
葉雨瞥了葉戎一眼，“和你同名同姓?！?p> “……”
葉戎啞然，沒錯了，這就是自己的墳，可以預(yù)知，這僅僅只是一個衣冠冢，我的衣冠冢！
當(dāng)年葉戎失蹤，弟弟葉馬等了幾年，估計沒等到，然后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最終只能無奈的埋了個衣冠冢，也算入土為安了卻牽掛了。
葉戎看著這些錯綜復(fù)雜交錯堆積的墳包，知道這是葉家歷代祖墳。只是祖墳?zāi)昃檬蓿偌由细啬ミ?，越來越小，都看不清?shù)不清了。
爹娘都埋在這里。
自己也埋在這里……
但！
弟弟葉馬卻不在這里……因為剛才葉雨已經(jīng)說了，她知道的三人，就是太姥姥和太姥爺，還有大姥爺葉戎。
葉戎詢問：“你姥爺葉馬，埋在哪？”
“埋在那邊……”
葉雨指向東北方向，“姥爺本來也埋在這里的，2000年左右的時候，姥姥去世，要葬在一起呢……但這片地，已經(jīng)屬于秦叔，而不屬于葉家了。農(nóng)民都把土地看得很重，當(dāng)然不能再占用別人家的地，秦叔也不同意。所以最后只能另擇風(fēng)水寶地，埋葬姥姥，并把姥爺遷了過去……”
葉雨稍后道：“奶奶也埋在那邊呢……”
“……”
葉戎暗暗給父母，還有葉家歷代祖先鞠了一躬，便和葉雨退出秦家藥田。
另一座葉家新墳地，在葉雨的帶領(lǐng)下，葉戎也去看了看，算是看了眼弟弟和弟妹……
回來的路上，無限傷懷！
66年，時間無情，認(rèn)識的熟人全都入土，一茬新人換舊人……
至此，葉戎突然間釋然了！
熟人再也找不到，祖墳也去過了，弟弟和弟妹也看過了……以后，釋然曾經(jīng)，釋然過去，全身心的迎接新世紀(jì)吧！
葉戎突然渾身輕松，穿越了，就不要再糾結(jié)穿越前了，要在這個新世界，新中國，新世紀(jì)，好好活著……穿越前，能活出人樣！穿越后，也要活出個人樣！
稍后。
葉戎的目光落在了葉雨的電動車上，感覺很高科技很拉風(fēng)。
“葉雨，讓我騎騎唄？”
“你會騎嗎？”
“會學(xué)。”
“……那怪大叔，你試試吧?！?p> 葉雨最終答應(yīng)，但這小丫頭古靈精怪的，接著提出要求，“當(dāng)然不是無條件讓你騎，你先要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才能教你騎車?！?p> “你問問看？”葉戎表示擇優(yōu)回答。
“怪大叔，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退伍一小兵?！?p> 葉戎回答完畢，然后奪過電動車，就騎了上去……
“退伍兵？果然不是作家！”
葉雨恍然，但依舊抓住電動車不放，“我還有問題，你從哪里來？”
“這是第二個問題了，如果午飯可以在你家吃，我就回答你?！比~戎不放過任何蹭飯機會，不然午飯肯定挨餓。
“那……好吧，你回答我。”葉雨答應(yīng)了。
葉戎認(rèn)真思考后，指著山下，回答道：“昨天從山下來，昨晚在窯洞里將就了一夜，今天早晨，我們相遇?！?p> “從山下哪里？家鄉(xiāng)是什么地方？是不是與世隔絕的原始人？為什么當(dāng)兵退伍后不回家，反而到了我們村？把你身份證給我看看你的籍貫地址？”
“喂喂喂，你問題太多了！”
葉戎駕著電動車，在一段下坡路歪歪扭扭的開始騎行……右手不注意擰動了一下加電把手，電動車就突然加快速度瘋竄了出去，耳邊風(fēng)聲呼嘯，直奔路邊一顆樹樁！
咣－－－－
不用懷疑，結(jié)結(jié)實實的撞上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