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藤藤花架架葫蘆娃娃排排掛。葫蘆結(jié)了綠果,阿豪要離開了。李詩語也要走了。農(nóng)家樂園也會逐漸恢復(fù)冷清。
蠻子說:“阿豪哥哥,漂亮姐姐可以不走嗎?你們走了就沒人和我玩了?!?p> 阿豪說:“這不有知了和愉悅嘛?!?p> 蠻子小嘴一撇說道:“姑姑整天忙里忙外的。愉悅一看就是大傻子,比我還傻,不好玩。”
憶香說:“還有你落落姐和莽子大哥呢。”
蠻子說道:“他們就會欺負我。”
憶香笑道:“那我陪你玩怎么樣?”說著用手撓蠻子的胳肢窩。蠻子扭著身子咯咯笑。
“討厭!你們就知道欺負我?!?p> 落落的婚禮說簡單也簡單,說喜慶也喜慶。十里八村認識的熟人都來了。酒席從家門口排到村口。幾十桌紅艷艷的大喜桌子擠滿了人。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婚禮圖的就是喜慶。主持人念完稿子,說完誓詞。掌聲雷動。有人趁機起哄道:“伴郎伴娘什么時候也讓我們喝杯喜酒?”
“我看折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一起辦了!多熱鬧?!?p> 穿著白色禮服的知了臊的臉通紅。今天的知了穿著艷麗,化了淡淡的妝容,少了平日的疲憊,倒也多了幾分精神來。
落落笑道:“她臉皮子薄,大家就別取笑她了?!?p> 李詩語和愉悅坐在酒席上,看著莽子牽著落落挨著敬酒。身后跟著知了和阿豪。
“你怎么啦?”李詩語問?!澳憧茨?,酒都灑衣服上了。”
愉悅顯得失魂落魄,酒水撒了一身渾然不知。胸前紅花被酒水浸濕,顯得更加深沉。李詩語一邊拿著紙巾為他擦拭,一邊數(shù)落他。憶香在一旁默不作聲。見愉悅要把紅花取下來。連忙阻止道:“哎呀!不能取。這么大喜的日子,現(xiàn)在不能取的!”
李詩語的眼神瞬間有些落寞。憶香和愉悅穿的是伴郎伴娘的衣服。蠻子和一個小女孩提著花籃子。這對金童玉女臉上也是幸福的笑容。那一瞬,李詩語覺得自己是個過客。她確實也是過客。
“唉,不過熟了些。討杯喜酒喝罷了?!闭f完舉著酒杯一飲而盡。這酒不像她平日里喝的啤酒。純正濃烈的酒香入口,辣的她直咳嗽。見憶香還在為愉悅整理胸前的紅花。就問:“愉悅,你的電話?認識一場就,就當交個朋友吧?!?p> 憶香說:“他現(xiàn)在怎么會有電話?阿豪家有座機。”
“多少?”李詩語不死心,飲酒漲紅的臉望著愉悅逐漸水霧朦朧。這位城里來的大小姐微蹙眉頭,顯得心思重重。
愉悅指了指阿豪說:“他知道,我沒用過。”
“你?。≌嫔?!我問你,你告訴我我不就好了?”李詩語笑道。說著,搖晃著站起身。
“你不舒服?。俊睉浵銌?。
“沒事沒事!”李詩語擺擺手?!拔胰?。”
跑到院子后面,見沒人。李詩語慢慢蹲下來。胸口煩悶的女孩呆呆的臥成一團。淚水傾瀉而出。每一滴淚都燒灼著她的皮膚,敲擊著心中那個無人知道的傷痕。
“我好想你。我以為又見到你了??墒恰墒俏掖饝?yīng)過你,不會再難過的。你過得很好,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忘了。這也許是人們說的下輩子吧?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前院賓客熱情高漲,阿豪隨著音樂起舞,靈動的四肢像山間的百靈。
“來呀!大家跳起來。今天可是落落妹子的好日子。嗨起來?!卑⒑缼幽贻p小伙嗨翻全場。幾十個空翻旋轉(zhuǎn),阿豪有些累了。腳步飄搖,目光落在知了身上。
知了笑著笑著,紅了眼眶。阿豪的那只舞啊踏碎了姑娘的心。她不能陪著他站在燈光璀璨的舞臺上,就這樣看著他就好。
喝了酒的落落臉蛋紅撲撲的,精致小巧的臉蛋顯得特別迷人。為了不弄臟婚紗,特地把長長的尾擺打了一個結(jié)搭在肩頭。高貴不減,氣質(zhì)非凡,活像位貴族大小姐。倒有了別樣的一番風味。
瞅著知了失神,落落笑著推了她一下,說道:“去吧,他在等著你呢。怕什么,阿豪是個很好很好的男孩。你也是知道的。不要擔心你會成為他的負擔。兩個人撐傘的日子總比一個人淋著雨好,你瞧瞧,我和莽子,不也是誰也瞧不上。你看我們現(xiàn)在是不是很幸福。嗯?去吧。知了?!?p> 知了抬眼望去,音樂聲漸漸小了,阿豪的目光笑盈盈的與她對視。
“知了……”愉悅的手一抖,握著酒杯一飲而盡。
“你干什么?”憶香攔住他。
“我……找知了?!?p> “你一天就知了知了的,你知不知道。你不能靠近她?!?p> “為什么?”愉悅問。打他能記住這世間的人時,他第一個見的是知了。阿豪說:喜歡一個人,看一眼便會失神。
知了看向阿豪的眼神太專注。愉悅開始感到難過。心里酸酸的,總覺得有什么失去了。
“你不能太靠近人……我怕……我怕你回不去……”憶香猶豫著,就算現(xiàn)在告訴他也不能明白啊。愉悅掙脫她,朝前臺跑去。
“知了!”
知了停下腳步。愉悅笑呵呵的站在她面前。伸出手說:“知了,我有東西給你?!?p> 愉悅伸手一掏,抓出一把空氣。知了見他口袋空空問道:“你弄什么?”
“紐扣不見了!”準是早上換衣服忘記在家了。
“什么紐扣?”
愉悅急急的解釋不清,看著阿豪牽著知了上臺,裙擺微搖。知了踮起腳尖,長裙像一朵花一樣散開。裙擺朦朧,知了在笑。眼底深藏的那一抹憂郁早已無影無蹤。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此刻的她是快樂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的快樂。知了停下來,雙手搭在阿豪肩上,隨著阿豪的腳步輕輕晃動。
“別緊張,看著我?!卑⒑佬Φ?“我知道你舞蹈功底可是不耐的?!?p> “哪里比得上你?你竟會夸人,我心里沒點數(shù)??!你慢點!”知了心一慌,踩在阿豪腳上。
阿豪咯咯的笑,知了心里氣惱,一頭撞在他下巴上?!鞍盐梗 卑⒑廊滩蛔〗袉?。來賓觀望著他們,露出羨慕的笑容。在任何人眼里,他們都是一對打情罵俏,甜蜜幸福的人兒啊。
蠻子在臺下喊道:“羞羞,姑姑的狗糧我不吃。阿豪哥哥,我要的鳥籠你還沒給我吶!姑姑,不要和他玩?!?p> 旁邊有老人逗他,笑道:“蠻子噢,真是個傻小子。怎么能亂叫?還叫哥哥,亂了輩分。叫姑爺!”
蠻子一吐舌頭,怒道:“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你管得著?略略略。姑姑被豬拱了!”
吃酒的被蠻子的話引得哈哈大笑。阿豪漲紅了臉,怒道:“蠻子!說誰是豬!叫姑爺!快叫!”
“我不!我就不!”蠻子一撅屁股喊道:“你來打我呀!”
阿豪跳下臺,追著蠻子滿場子跑,蠻子小小的身子靈活的像泥鰍,邊躲邊喊:“姑姑被豬拱了!”說著從鞭炮紙堆里撿起一顆扔出去。
愉悅望著一張張笑盈盈的臉,村頭的榕樹上大紅的喜字映紅了半邊天。醇香的酒,入口卻辛辣至極。鞭炮聲在村莊的上空回響。愉悅的心里毫無征兆的升起一股怒氣,陰霾爬上他純凈的臉。有個聲音對他說:殺了他們,喝光他們的血。這是他們應(yīng)得的報應(yīng)。
“愉悅!愉悅傻大個!快幫幫我!”
愉悅一驚,驚懼剛才奇怪的想法,低頭見蠻子拉著自己的胳膊搖晃,阿豪正怒氣沖天跑過來。
“跟我回家找東西?!?p> “好啊,好?。 毙U子跳起來,見阿豪跑過來,又笑嘻嘻的跑遠了。
“愉悅!你去哪里!”柳玉芝叫住他?!昂煤玫木葡怀?,亂跑什么?”
“我找東西?”
“什么東西?”
愉悅愉悅支支吾吾不肯說。柳玉芝拍拍他笑道:“我的傻小子噢,剛剛那個姑娘。就站你旁邊那個。人家是多喜歡你?。∑隳X子不靈光。這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绷裰ヒ浑p鷹眼掃視全場,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嗫谄判牡膭駥?dǎo)了愉悅好一會,見他不為所動。終是嘆息一聲:“好小子,希望傻人有傻福吧?!?p> “你找什么?讓那姑娘幫你找找,女孩子家心細?!币娎钤娬Z回來了,正和憶香說笑。柳玉芝推推他。
愉悅頭也不回,說:“我回家找東西?!?p> 柳玉芝拍拍他的肩,一臉語重心長道:“想當初阿豪比你好不到哪去。不過現(xiàn)在好了。你呀!慢慢來。給,這是鑰匙?!?p> 愉悅接過,鑰匙暖暖的,帶著柳玉芝手掌的溫度。蠻子拉著他飛奔。
兩個青年一前一后,腳下像踩了風,沿著小路朝村里奔去。村頭蠻子的嗓音還在響,帶著十萬分得意。
“阿豪大壞蛋!打不到我,略略略。”
酒桌下,盤著長尾,豎著兩只蘑菇耳朵,身穿黃馬褂的家伙捧著酒瓶喝得正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