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劇場：求職記（上）

　　宏偉的天機科技集團大樓內(nèi)，一處采光極好的大廳中，皮革覆面的座椅整齊排列，細細數(shù)去，竟有過百之數(shù)，令坐在其中的三人顯得有些孤單。作為面試官的青年不緊不慢地走到廳中，視線掃過了在場的三人，微微一笑。

　　“應(yīng)到五人，實到三人，這場面試看起來不太妙啊。”他笑道。

　　“那么，誰想第一個來？”笑過之后，他又問。

　　面試官的視線慢悠悠地掃過了在場的三人，身著藍色的針織衫，有著一頭好看金色長發(fā)的女人在同樣掃視全場后，率先一步移開了目光，歐美人面貌的她佯裝著因語言不通而產(chǎn)生了溝通障礙。而坐在她身側(cè)不遠，極為消瘦的青年依舊低頭玩著手機，并沒有抬頭。

　　眼見場面就要陷入詭異的沉默時，待在二人身后，眼神有些渾濁的年輕人似笑非笑地瞥過那二人，伸腿從座椅上站起。

　　“反正也沒什么強制的順序，那就我先來吧。”他輕笑道。

　　“好的，那跟我進來吧。”面試官看向了回應(yīng)的人，向他友善地招了招手，向著另一側(cè)木制大門走去。

　　待兩人雙雙進了大門后，金發(fā)的女人立刻斂去了先前的茫然模樣。

　　“奇怪的面試，你是因為什么原因被拉過來的啊？”

　　她忽然嘗試著和大廳中的另一人搭話。

　　“嗯？”似乎因為被突然搭話稍微嚇到了一下，消瘦的青年下意識地將身子往旁邊挪動了幾分。

　　“啊，一封奇怪的郵件，更我說如果想獲得新生就來這里面試......”

　　稍稍過了片刻后，他才這么回答。

　　“看起來像是普通的面試，但是怎感覺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一副標準日輕小說黑發(fā)男主角的感覺呢?！?p>　　金發(fā)的女人開玩笑似的說道。

　　“是嗎，不過很可惜在你面前的只不過是一個因為畢業(yè)而失業(yè)的野生大學(xué)畢業(yè)生而已?！?p>　　消瘦青年重新低下頭，試圖將注意力集中回自己的手機游戲。只不過，聽到‘大學(xué)畢業(yè)生’這個身份的金發(fā)女人卻是眼前一亮。

　　“啊，我早稻田的呢?！彼雌饋硐袷钦业搅斯餐掝}一般地高興起來。

　　“日本人？”都說到這份上了，消瘦青年也不得不抬起頭，看了一眼眼前的美女，他的眼神依舊很空洞，但是嘴角努力流露出微笑。

　　“不不不，我來自美國波士頓，是日本留學(xué)生哦?！?p>　　正在這時，一個看模樣約莫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氣喘吁吁地從入口趕了進來。她個子實在不高，最多一米四，還梳著極為少見的長麻花辮，以及一口聽起來很是古怪的關(guān)西腔。

　　“哇，蘿莉。感覺除了我以外都不是正常人！”

　　金發(fā)女人登時發(fā)出了一聲驚呼，令消瘦青年也轉(zhuǎn)過頭了，死人一樣的臉上露出了幾許奇怪的神態(tài)。

　　“為什么有小孩？”他像是在詢問金發(fā)女人，“是剛才那個人的女兒？”

　　正走向?qū)儆谒淖坏拿嬖嚬俸鋈淮蛄藗€噴嚏，順手從辦公桌上抽出了一張面巾紙。面試室的空間并不算寬敞，布置雖然緊湊，卻反而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只不過，這個小小的噴嚏也因此顯得有些醒目。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你的面試官，叫李悠。”擦過了鼻子的面試官順勢坐下，并示意與他一同來到面試室的青年坐到他的面前，“雖然你的檔案我也看過，但你也姑且自我介紹一下吧。”

　　來面試的青年似乎稍微考慮了一下，然后用不會讓人反感的語速和口吻陳述起來：“我的名字是風(fēng)語，算是一位喜歡進行挑戰(zhàn)的人吧，自認身體素質(zhì)不錯，打算找個正如檔案上所寫的那般發(fā)揮出這種專長的工作。”

　　“保安可不是一個充滿挑戰(zhàn)的職業(yè)?！崩钣坡犨^了眼前的青年述說后，微微一笑，“不覺得你其實可以做別的嗎？”

　　“可以歸可以，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里的保安論挑戰(zhàn)性絕對不低?！?p>　　青年稍微歪了下頭，雙眼緊盯著面試官的眼眸意味深長地說著。

　　“哈哈，在這里當保安或許的確要面對不少事情。只不過，那都會是些瑣事而已?！币宦曅^后，李悠瞇起眼，“你喜歡應(yīng)付那種看起來好似天都要塌下來，但實際上卻是芝麻粒大小的瑣事嗎？”

　　“比如說某位主管被七八個小孩抱著大腿叫：‘爸爸，不要丟下我們’以及另一位高管因為看不起拜金女而炸爛了對方的車之類的事情，公眾和記者們可是很喜歡抓大集團的新聞?！闭f著，他聳了聳肩，笑道。

　　“哦？聽上去還是挺有意思的啊，比如冒出炸彈什么的?！憋L(fēng)語似乎對于危險的詞匯很感興趣，“一般公司的保安可接觸不到這種事。”

　　“這可是涉及生命安全問題了，果然你們這里的保安工作讓我非常感興趣，而且......我的能力也足以應(yīng)付一般保安的一切工作。”風(fēng)語的手輕輕搭在辦公桌上輕笑道。

　　李悠再度看了風(fēng)語一眼，將他重新打量了一番。

　　“可是，我覺得你不適合當保安?！彼栈啬抗猓瑢⑹种庵г谧郎希瑩u著頭笑道。

　　“看過生化危機嗎？保護傘公司旗下的雇傭兵?！彼謫?。

　　“我對于那些自己就能做到的寫實電影不感興趣?！憋L(fēng)語雖是這樣說，但毫無疑問是看過了生化危機。

　　“比起當看家狗，你更適合放出去咬人，明白我的意思嗎？”李悠平靜地看著對方。

　　“我并不否認這點?！憋L(fēng)語完全不介意被面試官比過狗，“不過......看家狗也是能咬死人的哦。”

　　“所以，關(guān)于你應(yīng)聘保安的職位，我只能很遺憾地表示你不適合?！闭f完，李悠略一停頓，“看家狗的作用不在于咬不咬的死人，而在于他長得夠不夠可怕?！?p>　　“不過，我倒是歡迎你換一份職業(yè)?！?p>　　李悠話鋒一轉(zhuǎn)，笑道。

　　“換職業(yè)倒是不介意，但是你要說可怕的話......恕我不敢茍同?！?p>　　風(fēng)語的話語一頓，整個人的氣勢一下子改變了，正如殺豬的屠夫會讓那些豬害怕一般，他的身上冒出了難以言喻的危險氣息。

　　“嗯哼，好鋼該用在刀刃上，明白嗎？”李悠笑吟吟地打量著正表現(xiàn)自己的風(fēng)語，并沒有太多別的反應(yīng)，“你覺得你喜歡在公司門口站崗，嚇嚇那些小道狗仔，還是拿上武器去應(yīng)對小部分......戰(zhàn)爭?！?p>　　“看來也不是普通人呢，而且我一開始就說了，是想找份符合我挑戰(zhàn)性格的工作，直覺告訴我你們的公司很有意思，可招聘信息上唯有保安職位讓我感興趣才報的保安罷了，倒不如說，你的提議更讓我感興趣?！憋L(fēng)語收斂了氣勢，臉上帶著危險的笑容。

　　“當然了，某些職業(yè)我們可是不會向什么都開放招聘呢。”李悠微微頷首，“那么，在此姑且問一問好了，你有什么特別重視的人，或者事物嗎？”

　　“重視的人目前沒有，至于重視的事？只要能讓我開心就行?！憋L(fēng)語肆意地笑著。

　　“好的，差不多知道該怎么安排你了。”李悠說完后便從椅子上站起，向著面前的人伸出了手，“雖然沒能當上保安，不過我們會對你有更好的安排。到時候，你的領(lǐng)導(dǎo)會親自帶你今后的同事去找你?！?p>　　“交談愉快，同時期待你能帶給我的新工作?！憋L(fēng)語反握住面試官伸出的手。

　　“希望你今后好好努力?！崩钣普f完，領(lǐng)著風(fēng)語離開了面試室。

　　面試室外，晚到的女孩正向著另外兩人介紹著自己。

　　“歐耶，面試居然還沒結(jié)束，對于我來說真是超常發(fā)揮?？磥磉@路癡的毛病也差不多治好了呢?！毙∨⒛抗饴舆^在場眾人，一甩頭，麻花辮晃來晃去，“大家好，自我介紹一下，咱叫朱實，朱元璋的朱，實實在在的實，名字叫朱實，不姓朱，也不是明代皇室的后裔。所以不需要有什么特別的壓力喔?！?p>　　“面試？”瘦削青年少見地給出了一個驚愕的眼神，“現(xiàn)在社會老齡化的壓力已經(jīng)這么大了嗎？連國中生都要工作了？”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啊老兄，我只是青春常駐而已——夢寐以求的少女姿態(tài)啊?！?p>　　似乎對于瘦削青年的錯愕很是受用，女孩朱實得意洋洋地擦了擦鼻子。

　　“年齡？”

　　“當然！如果老兄愿意給一點糖果吃，咱也是卻之不恭的呢?！北嫩Q著到空著的椅子坐下，“所以哪位好心人幫忙講解一下情況呀。我有沒有錯過什么重要的時刻？”

　　反倒是最開始搭話的金發(fā)女人開始不再說話，只是從塑料袋里拿出一塊西瓜安靜地吃了起來。

　　沒有想到自己的轉(zhuǎn)移話題卻惹來了冷場，女孩朱實有些尷尬地摸起了腦袋。

　　“都這么悶，真沒意思。來來來，一人一支棒棒糖，吃點甜的心情開朗一些，見者有份哦。”她說著，給場上每個人都發(fā)了一根棒棒糖，自己也又剝了一根塞嘴里。

　　面試室的門也恰巧打開了，身為面試官的李悠與身為面試者的風(fēng)語一同走出。

　　“結(jié)束結(jié)束，啊呀，有新面孔??？”像是得到滿意的答復(fù)，之前進去的青年跟著面試官伸著懶腰走出了面試室。

　　面試官的視線也隨之放到了新人身上。

　　“遲到了，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嗎？”他問。

　　“原本說好送我過來的朋友中途有事，所以我只能一個人摸過來了......因為咱稍微有點路癡嘛，只遲到了這么短時間，應(yīng)該還在允許范圍之內(nèi)......吧？”

　　見面試官問到自己，朱實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訕笑起來。

　　“果然還是應(yīng)該昨天晚上就在門口搭帳篷的......”又小聲嘀咕了一句。

　　聽到朱實的解釋后，李悠的臉色變得稍稍親切了些。

　　“不要緊張，時間觀念固然重要，不過不近人情到機器的模式就有問題了?！彼f，“不過，下次記得考慮變化。”

　　“感激不盡——”朱實如釋負重地長出口氣。

　　“那么，誰想當下一位呢？”收回了目光的李悠再次看向了眾人，問道。

　　“我吧?！笔菹鞯那嗄暾酒鹕?。

　　李悠打量起了起身的人，點了點頭。

　　“跟我進來吧?！彼f著，將瘦削青年帶入了面試室中，關(guān)上了木制大門。

　　“來來來，朋友，見者有份的棒棒糖，最后一根免費請你吃，不用謝我哦?！备袊@自己逃過一劫的朱實變魔術(shù)一樣地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了棒棒糖，熱情地遞給剛剛出來的人。

　　“那我就不謝了?！憋L(fēng)語接過棒棒糖放進了嘴里。

　　“于是，你們是來應(yīng)聘什么崗位的？”風(fēng)語含著棒棒糖模糊不清地看著還沒開始面試的兩位女性。

　　“親切?！毙蕾p風(fēng)語這樣自來熟的朱實笑了一聲，“應(yīng)聘嘛，廚師吧，咱對料理還是有幾分自信的。雖然肯定是做不出發(fā)光的那種。”

　　“老師?！苯鸢l(fā)女人一邊拿著濕巾擦著自己的手，一邊回答，“英語老師哦。”

　　“這家公司還真是各行各業(yè)的人都招啊?！苯?jīng)過面試的風(fēng)語隱約發(fā)覺了什么，倒也沒覺得奇怪。

　　“我猜，你下一句話是……此事必有蹊蹺。”坐在座椅上的朱實笑瞇瞇地晃了晃雙腿。

　　“小丫頭偵探片看多了吧?！憋L(fēng)語好笑地叩著手指敲了下朱實的頭。

　　“哎呀，居然被你猜出來我就是曾經(jīng)名動一時的神探，風(fēng)語老兄，你也不是平凡人呢?！?p>　　“名動一時？”風(fēng)語怪異地看了眼差不多只到自己胸口的朱實，確認自己從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名動……以家為中心的方圓十里一時?！毖壑樽愚D(zhuǎn)了轉(zhuǎn)，朱實亡羊補牢地補充道：“附近幾條街上，再孤陋寡聞的人也不會沒聽過神探朱實的名字呢?！?p>　　“真厲害啊。”風(fēng)語附和著這位少女，轉(zhuǎn)頭看向剩下的金發(fā)女人，“那么這位英語教師不會也有什么驚人的身份吧？”

　　“普通人哦?！苯鸢l(fā)女人卻是搖起了頭，無奈笑道，“普通到感覺跟你們格格不入呢?！?p>　　“以咱的經(jīng)驗，凡是自稱普通人的，一般都是超級厲害的強者哦?！敝鞂崊s是如此接道。

　　“怎么會，我也只是個普通人啊?！憋L(fēng)語也連忙擺了擺手，指著自己扔到人群里就看不到的普通外貌格外有說服力。

　　然而，金發(fā)女人卻是掏出了PSV，低頭默默玩起了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