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毒友誼之三張君文
透過診所的玻璃門,張君文看見正欲推門而入的年輕人。
他衣著整潔、氣質優(yōu)雅,雖然英俊的臉上沒有表情,但是由于五官很立體、面部肌肉緊實得像雕塑。
張君文不由自主地站起身,這才發(fā)覺他的個子也很高。
記憶中曾經有過這樣一個人,情竇初開的她被他的一顰一笑深深吸引,以至于多年不曾忘懷。
“怎么了?是牙齒不舒服了嗎?”居然,她用對孩子的溫柔語調招呼了這個年輕人。
陳集被這個中年婦人老朋友般溫柔的眼神看得有點呆。
診所沒有病人,張君文的丈夫朱毅也離開操作臺,走了出來。
“我個人有一件私事,因為對我非常重要,能不能請你們暫時關門十分鐘,聽我說完我的故事?”陳集亮出警官證,和藹地說。
如果陳集說辦案需要配合,他們夫婦同樣會按要求做。
陳集的坦率令朱毅對他心生好感,他將門口的牌子“休息”的一面翻至朝外。
陳集說了自己的經歷,也說了剛出生的自己可能被人與一個姓管的嬰兒調換了。
聽到“管”字,張君文心頭一熱,心想緣分這個東西真神奇啊,難怪自己覺得這個年輕人眼熟,原來,他就是“管老師”的兒子??!
張君文從小就知道自己不聰明,甚至反應有些遲鈍。
一直胖乎乎的她,并不是一個受歡迎的人。
包括產科的大夫和護士們,工作中一旦有了無人認領的錯誤都會自然而然地推到她頭上:“是不是張君文啊,她笨死了!”
科里,她最好的朋友是吉莎莎,吉莎莎不僅人漂亮,情商也很高,比張君文晚到產科一年,業(yè)務能力卻比張君文進步得快,而且是護士長心里可以獨當一面的業(yè)務尖子。
因為莎莎幫助自己化解過幾次尷尬,不知不覺間,張君文在心理上很她,每次主動要求和莎莎同一班。
但是,莎莎卻是罵她最多的一個人。
有時候她甚至懷疑莎莎是故意通過罵自己在護士們中間樹立自身的威信,但是這樣的念頭常常只是一閃而過。
很明顯,護士們都不敢惹莎莎,有莎莎的庇護,替別人值夜班、幫產后便秘的產婦摳糞便之類的工作,也不再全部交給自己了。
同一天,科里住進了兩個待產的孕婦,一個是院里陳大夫的妻子李穎,一個是人稱“管老師”的英俊男人的妻子姚伊娜。
管老師總穿著白襯衫、黑褲子,他的白襯衫也總是干干凈凈的,走進些,聞得到好聞的洗衣液味道。
每次給姚伊娜量完血壓或測完體溫,管老師都會微笑著道謝,不到二十歲且從未談過戀愛的張君文覺得,管老師是自己至今遇到過的最帥、也是對自己最友善、最尊重自己的男人。
那天,管老師來護士站問事情,幾個護士正在配藥,張君文便主動地跑到前臺接待,因為過于激動,手忙腳亂地碰翻了吉莎莎的水杯。
莎莎登時就惱怒地罵道:“張君文你就是一頭笨豬!等著吧,過年我非殺了你吃肉!”
其他護士聽了都“吃吃”笑,張君文面紅耳赤地垂下頭,一眼也不敢看管老師。
“小張大夫,我想請你到我妻子病房去一下,好嗎?”就在張君文覺得無地自容的時刻,管老師好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張君文惶惑地抬眼看去,正遇見他溫和的目光:“我妻子覺得你的技術很好,想請你幫助她?!?p> 那一刻,張君文紅了眼圈,她忙不迭地跟著管老師就往病房走,身后傳來護士們的議論:“她技術好?哈哈哈!”
莎莎的笑聲格外大,也格外刺耳。
姚伊娜估計是吃錯了東西,有些拉肚子。
張君文知道,有些產婦因為情緒過于緊張,也會出現不同程度的腹瀉。
她就用自己所知微薄的知識安撫了姚伊娜。
后來她想,管老師原本去護士站就是想咨詢妻子腹瀉是否影響胎兒的問題,這個問題無論問誰都可以,為了救自己逃出尷尬境地,才選擇了自己。
出于感激,以后每次見到管老師她都會怯怯地叫一聲“管老師好!”
管老師也都會笑著說:“小張大夫好。”
雖然是順產,因為做了側切,姚伊娜還需要住幾天院,這讓張君文內心歡喜,因為那樣,就還能見到管老師。
她常常偷眼看雖然還有些虛胖,但是面目和善秀美的姚伊娜,她覺得這對夫妻真般配啊,對人都那么禮貌、又都那么有修養(yǎng)。
姚伊娜出院前特意送給張君文一枚胸針,絲絨盒子里靜靜躺著一個纖巧的跳芭蕾舞的美麗女孩,白色的裙子、白色的舞鞋,烏黑的頭發(fā)。
那枚胸針她只在度蜜月時佩戴過,后來就一直珍藏在首飾盒里。
“君文,那,你就把事情的經過再說一遍吧?”朱毅低聲說。
張君文垂眼看著自己胖胖的手,說:“調換孩子的,是于莎莎......”
陳集并沒有說話,張君文卻立刻解釋:“只是這一切,都是我被開除以后她才告訴我的,而且,她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