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澗無人,山色綴黛,泉水叮咚流過,棄兒足尖輕點,踏過草尖,起落間早已掠出不遠(yuǎn)的距離。
足尖點過溪水,在水畔止了步,將身后的包裹撂在水邊大石之上,彎腰用手拘了一捧水,撫上微汗的面頰,溪水冰涼,劃過臉頰之時,一日落下來的暑氣盡消。
素手又拘了一捧溪水,爽快的喝了一口,最后一絲暑氣也被湮滅。執(zhí)起包裹準(zhǔn)備繼續(xù)前行。
卻聽到身后一陣急促的馬蹄之聲,掀起一陣灰塵,卻為未作絲毫停留,七騎一馬車飛奔而過,九匹駿馬矯健身姿掠過。
七騎一馬車,兩匹雪色馬匹并驅(qū)而進(jìn),棄兒定睛一看,明明是那日茶鋪里的那八人。
瞧著那輛素色馬車,眼前浮現(xiàn)出一抹墨色衣袂,如玉臉龐,清冷的眸子,單薄唇瓣,渾身散發(fā)出冰冷的氣息。
棄兒甩甩頭,自己想什么呢?那樣的人怎是自己能招惹的,將包裹拽上肩膀,輕點足尖,運起輕功踏了出去。
墨衣如同一道流星劃過叢林,雙腳輕踏,便消失在天際,不帶半點煙塵。
棄兒感到自己的輕功可能馬上要突破第三層的壁壘,仔細(xì)琢磨那一閃而過的靈感,靜待功法的突破,足尖點地,飛逝而去,震落草尖露珠。
一陣兵刃相接之聲擾亂了棄兒的思緒,抬眸便看見四散的馬匹,如此良駒,心念一轉(zhuǎn),是他們的馬。
順著兵刃之聲踏步到了前方,看見茶鋪那七人正與一群黑衣人兵刃相接,刀光劍影,寒氣閃爍,看得棄兒心寒。
“姑娘快離開這!”茶鋪那青衣男子瞥見棄兒,隔開手上的長劍,厲聲勸慰。
棄兒點點頭,感激了一眼青衣男子,看局勢,雖對方人多,但這七人也未落下風(fēng),自己也不比再次多做逗留,正準(zhǔn)備離去,卻看見空中寒光一閃,一道銀色長龍劃過天際,一灰衣男子執(zhí)著銀色長劍,直直刺向素色馬車。
“納命來!”灰衣男子語氣里帶著幾分快意,他想到這樣高高在上的人,今日竟會死在自己手里,心里忍不住的興奮,臉上滿是猥瑣的神情。
“公子!”其余七人皆驚呼。
不好,那人危險!
那人身側(cè)只有棄兒一人,棄兒足尖不由得輕點地面,人似箭一般的沖了出去,棄兒隱約的感覺到,功法的那層壁壘,破了,速度更快了,如一抹墨色的魅影,掠過空中。擋在幕簾之前,將包裹取下?lián)踉谏砬?,劍尖刺破包裹,發(fā)出吱吱之聲,最終化成一聲金石相接之聲。
劍尖無法寸進(jìn),那人劍尖一轉(zhuǎn),包裹布料如蝶翅一般紛落,劍尖也直直指向棄兒,隨著一陣鈍響刺入棄兒體內(nèi)。
余下七人已經(jīng)趕到,將刺劍之人手打開,一劍將其刺死,棄兒的身形也跌落入馬車,最后只覺得自己落入一塊玄冰之中,轉(zhuǎn)眼便消了意識。
車內(nèi),墨宸一手摟住棄兒纖細(xì)的腰肢,面色安詳寧靜,像是要睡了一般,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輕風(fēng),像極了當(dāng)年睡在他懷中的母親,手指握緊,拽得咯吱直響。
那是墨宸不愿再觸及的傷痛,頜首,看著懷中早已昏迷的蓮兒,語氣里透出堅定,“無論你是誰的棋子,你的命,本王保!”
那年的事,墨宸再也不會讓其重現(xiàn),撕裂開的傷口,那是永遠(yuǎn)愈合不了的痛。
馬車之內(nèi)冷若寒冰的聲音傳出,每個字都深深擊入眾人的心底,留下一道劃痕。
“即使本王身中劇毒,功力全失,也不會喪命于你們之手,你們的主子,也太小瞧本王了?!痹捳Z如千年寒冰,凍結(jié)了每個黑衣人的心神。
“?。 斌@呼聲從四面?zhèn)鱽?,黑衣人心口皆中劍,一劍致命,血沿著劍上血槽滴落,長劍抽落,黑衣人在同一時間,蔚然墜地。
“到下一個集鎮(zhèn),尋間醫(yī)館?!崩淝宓穆曇魝鱽?,余下棄兒招來馬匹,跨馬上路。
飛奔而去,青衣男子雖然感到自家主子語調(diào)冷清,但是淡淡愿意將那名女子留在錦車之內(nèi),想必對她是另眼相待。見到長劍刺入女子體內(nèi),也不知劍上是否有毒,想至此,加緊了策馬的速度,飛馳而過。
車內(nèi)的那位姑娘,你可千萬要撐住,主子愿意近其身的女子,你是第一個。
中途未有停留,進(jìn)城便直接策馬在一家醫(yī)館前停駐,素衣車廂內(nèi)墨衣男子抱著棄兒下了車,三步并一步的踏進(jìn)館內(nèi)。
將人置于屋內(nèi)軟塌之上,薄涼的唇瓣蹦出兩個若寒冰的字,“救她!”
大夫連忙跑過來,卻感到身后寒意襲來,連把脈的手都在一直抖,切脈也不得要里。
青衣男子連忙將自家主子拉開,,手握上大夫的手腕,一股溫和的內(nèi)力傳了過去,大夫頓時清醒過來。瞧見棄兒身上長劍也是一驚。
塞了一錠金子放在大夫手中,輕聲道“大夫勞煩您了,一定不能讓這位姑娘有事。”
大夫喜滋滋的納了金子,手指切上棄兒的手腕,探了探脈。
眉目微轉(zhuǎn),嘆了口氣,喚道“六子,去準(zhǔn)備銀針,紗布,燈盞,小刀……”
還未等大夫說完,六子便應(yīng)下來,“知道了師傅。”
不一會兒六子便端了一碟藥材過來,大夫讓青衣男子將棄兒抱到側(cè)房,卻被墨宸搶了個先,青衣男子瞧見自家主子這般模樣,半晌也沒動靜,是嚇的。
其余六人也不比青衣男子好多少,面面相覷,半晌也沒回過神來。
青衣男子首先清醒過來,踏出步子,往內(nèi)院走去,其余六人也紛紛醒來,隨著青衣男子一道走了去,卻被六子擋在門外。
“師傅醫(yī)人好清靜,請各位不要進(jìn)去打擾!”六子不卑不亢的看著七人,略顯童稚的聲音響起。
“既然是大夫的習(xí)慣,我們自不會前去打擾?!鼻嘁履凶雍皖亹偵目粗?。
“那便多謝各位公子了,醫(yī)館還有其他病人,還請各位公子自便,六子便不再相陪了?!彪p手一拱于兄前,便獨自走開。
六子一心系著前面的病人,自是不愿理會這群無病之人。
屋內(nèi)寒氣逼人,大夫?qū)⒄郎?zhǔn)備將棄兒的衣帶解開,一只白皙卻有力的手卻將他隔開,星眸冷冷的看了一眼大夫,驚出一身冷汗。
大夫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這位公子,傷口處于腰際,需要解開衣帶才能處理,若再不處理,這位姑娘便要失血過多而亡了。”
墨宸踏出一步,將大夫擋在身后,解開棄兒的衣帶,搭上薄被,只將受傷之處露出。
大夫也將一干事宜準(zhǔn)備妥當(dāng),只待為床上昏迷之人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