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兒入殿之時已是稍晚,蕭楚玨先行帶棄兒游歷的一番御花園,為的只是入宴的一局驚鴻,當(dāng)眾位皆以入座蕭楚玨與棄兒才姍姍而來,蓮步輕移,水藍(lán)色衣袂翻飛于空中,一道前來的是一襲白衣的蕭楚玨,玉色發(fā)冠將三千墨絲束起,相貌堂堂,風(fēng)流倜儻。
兩人皆是世間不可多得之人,一俊美,一柔美。
娉娉裊裊踏前去,水袖一拂,柔軟的腰肢欠身,同著蕭楚玨一道拜下,“蕭楚玨攜幼妹前來拜見圣上,祝圣上萬壽無疆,祝大慶千秋永世。”
“民女蕭棄兒參見圣上。”棄兒溫軟的聲音在大堂里蕩開,從棄兒到殿上的那一瞬,滿殿的視線都牢牢的釘在棄兒身上。
“你便是蕭家的小小姐吧,抬起頭讓朕瞧瞧?!鄙n老的聲音傳來,卻帶著身居高位的威嚴(yán)。
“是?!甭犕杲ǖ鄣脑?,棄兒緩緩將頭抬起,杏面桃腮,玉面淡拂,一汪澄澈的眼眸看向天際,月光散射下熠熠生輝,彌漫著仙氣,淡然自若,清逸脫俗,猶如不食煙火,天界下凡的美麗仙女。
水袖輕撫,眉間一株妖嬈的曼珠沙華,卻憑添了幾分妖艷,多了幾分琢磨不透的誘惑。
“果真是貌美,蕭相真是金屋藏嬌呀!這般貌美的女兒也不帶出來瞧瞧,生生埋沒了十多載?!苯ǖ圻@話說的無理,棄兒名義上是蕭相的女兒,實(shí)則定然是干女兒,沒有血濃于水的情誼,金屋藏嬌豈不是諷刺蕭相。
“棄兒不過是一屆民女,有幸恩承蕭夫人與蕭老爺賞識,才成了楚玨哥哥的妹妹,哪有金屋藏嬌之說?!睏墐翰⒉慌陆ǖ?,萬人之上又如何?不過是娘生父母養(yǎng)的凡胎罷了,哪有什么奇特之處?
建帝身邊的華妃見者棄兒也不禁說道,“本宮聽人說,傾國傾城,從前皆以為是謬談,哪有那般美妙之人,今日一見蕭姑娘,卻真實(shí)應(yīng)了那句話,一見傾人城,再見傾人國!”
棄兒瞥過眼簾,看向端坐在建帝身邊的華衣女子,本該是皇后才能著的大紅錦袍,卻穿在華妃身上,皇后坐的位置也是華妃占去了,不得不說,這女子,真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呀!
棄兒拱手道,“要真說傾國傾城自是華妃娘娘,回眸一笑,百媚叢生,千朝回盼,萬載流芳。短短四句,便是娘娘的真實(shí)寫照,棄兒不過是米粒之光,哪敢與皓月爭輝?!?p> 聽了棄兒的話,華妃卻是笑了,“蕭家的丫頭嘴可真甜,那本宮便賞你一對翡翠鐲子,作為今日的見面禮吧?!闭f著宮人端過一個雕花木托,錦布上面乘著一對碧色玉鐲,玉色通透,泛著幾抹均勻的碧色,乃是上等翡翠,棄兒謝過之后便滿心歡喜的收下了,不過這四日的苦訓(xùn)不是白弄的,現(xiàn)在的棄兒也學(xué)會了不形于色。
“蕭公子,蕭姑娘先入席吧。”聽了華妃的話,棄兒與蕭楚玨點(diǎn)頭致謝,便入了席。
隨著兩聲清脆的擊掌聲,以御花池為景的臺上,輕紗飄舞,期間端端著一位粉衣少女,一架古琴架在身前,臨池而坐,飄渺似仙音般的琴聲傳來,琴音飄過御池之上,遠(yuǎn)遠(yuǎn)的蕩開,一點(diǎn)點(diǎn)勾勒著少女情懷,遠(yuǎn)方的少年呀!你可知曉我的情思,萬水千山也阻攔不了我對你的情。
這位少女棄兒認(rèn)得,這是吏部尚書家的三小姐,愛慕守護(hù)她的侍衛(wèi),私奔不得,侍衛(wèi)被其父遠(yuǎn)輒邊疆,萬水千山思念的便是她心上的兒郎,曲子只彈奏了一般,初見時的悸動,相知相守的甜蜜,情意如脈脈流水,綿綿不絕。歡愉到了極致便戛然而止,少了余韻,一陣行云流水的思念傳來,剔除了所有的不甘,只有深深的眷念,總算讓眾人不覺得突兀。
一曲畢棄兒便陷入深深的沉思,三小姐的曲子,再坐之人又有幾人聽得懂?沒有傷情之人,怕是永遠(yuǎn)都不會懂的。
往后的節(jié)目棄兒也沒了興致,只在一旁盯著面前的酒尊,發(fā)著呆。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被身旁的蕭楚玨狠狠的扯了下衣袖,才緩過神來,原來是有人瞧不得蕭府之人出風(fēng)頭,要拿她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心蕭小姐尋岔子了。
“早便聽聞蕭府二小姐對琴頗有研究,若是蕭小姐愿意,便為婉兒評評剛奏之取?!?p> “剛剛她演奏的乃是梅花三弄?!笔挸k拉著棄兒的衣角,瞧瞧道。
棄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開始胡謅道,“梅花三弄多以梅花凌霜傲寒,高潔不屈的節(jié)操與氣質(zhì)為表現(xiàn)內(nèi)容,“桓伊出笛吹三弄梅花之調(diào),高妙絕倫,后人入于琴?!薄懊窞榛ㄖ钋澹贋槁曋钋?,以最清之聲寫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音韻也”“三弄之意,則取泛音三段,同弦異徵云爾?!蓖駜汗媚飬s摒棄笛子,而取古琴音律,實(shí)屬另辟蹊徑,也是極美,不過婉兒姑娘乃是溫婉女子,未曾體會過清風(fēng)傲骨,奏不出梅花三弄的精髓?!?p> 雖然沒有聽婉兒姑娘的琴音,棄兒也知曉其中的弊病,一位養(yǎng)在深閨的貴小姐,養(yǎng)出寫深閨幽怨到也罷,提及清風(fēng)傲骨,卻是斷斷不可能的。
聽了棄兒的話,婉兒雖知曉有理,到覺得被人扇了耳光一般,心中一口怨氣消散不來,“既然棄兒姑娘如此懂樂理,何不親自來奏一曲,也讓大家飽飽耳福?!?p> 一聲既出,四方多人應(yīng)和,蕭楚玨卻憂心忡忡,短短四日,能紙上談兵實(shí)屬不易,若是真要付諸實(shí)踐,沒有十來年的功底,怎入的宮內(nèi)人的耳目。
棄兒卻在起初的驚慌之后,鎮(zhèn)定下來,眼睛直直的瞧著樂工手間的一物,那物簡單小巧,卻是棄兒唯一會的一樣樂器。
“既然婉兒姑娘力邀,那棄兒也不好掃了眾人的雅興,只懇請圣上賞賜民女一物?!睏墐毫⒘似饋?,拱手道。
“所需何物,盡管去去吧,若是此間沒有,朕也從**替你取來?!苯ǖ矍浦@伶俐的丫頭,心里也是好奇,這新來的蕭府小姐,能帶來怎樣的天籟。
“圣上,民女所需之物,殿內(nèi)便有?!闭f著走到樂工旁,輕聲問道,“這位大叔,我能否借您這只塤一用?!?p> 樂工何曾見過這般情切有宛若仙人的人物,連忙點(diǎn)頭答應(yīng),將手中塤遞到棄兒手中。
“大叔謝謝你了?!?p> 棄兒接過塤,甜甜的笑了笑,便起了身。
手舉著古樸的塤,大聲道,“圣上,這便是民女所需之物?!?p> 建帝咬了口華妃撥開的葡萄,說道,“既然樂器有了,那邊開始演奏吧,也讓大家見識見識蕭府小姐的琴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