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jié) 謀求力量的強者們互相吸引(下)
雙耳傳來悶沉低鳴,視線出現(xiàn)了模糊重影。亞爾薇特腦袋有些眩暈,一時無法從沙灘上爬起來。
她有好多年沒遭受過如此沉重打擊,細(xì)細(xì)想來,至少有十五年時光。
盡管有放松警惕、遭到突然襲擊的因素,但這幅狼狽模樣還是讓她難以釋懷。好歹自己也是前任瓦爾基里,竟然被流民這番欺負(fù),傳出去估計將成為陪都的笑柄吧。
“啊啦~大意了…”
用盡全身力氣抬手撐地,艱難地擺正身體。她來不及拍去白色連衣裙上煞風(fēng)景的塵土,已經(jīng)被另外兩位女性包圍,看來短時間內(nèi)無法重新接近埃吉爾湖畔。
“你究竟是誰?剛才的速度和爆發(fā)力,還有劍術(shù),不可能只是偶然路過的游客!”
皮膚黝黑、身材比她更高的流民女性,不再維持先前假裝淡定的模樣,語調(diào)變得氣急敗壞起來。
“我叫亞爾薇特,開門見山時就介紹過咯??刹幌駜晌?,至今沒有自報家門。”
“不是問名字,而是身份,你不是普通人!”
“確實只是普通人,不過…”亞爾薇特意識逐漸恢復(fù),耳鳴和眩暈不再侵?jǐn)_大腦,“曾經(jīng)是瓦爾基里?!?p> “瓦爾基里!”四個字如晴空霹靂,震懾到面前兩人。她們下意識地撤后半步,紛紛舉起手中形似遺跡圣器的物件。
“啊啦~你們太緊張了。我早已退出瓦爾基里,成為了一名普通人?!?p> “為什么連續(xù)有兩位瓦爾基里來詩蔻蒂背面,難道你們不只活躍于圣都區(qū)域?”
“兩位?哦~是小諾吧。他為了諾歐通圣器而來,我則不是這個目的?!?p> “你的目的,是什么呢?”身材嬌小、全身黑衣打扮的女孩追問道,她并不害怕和焦慮,反而看上去很興奮。
“嗯~既然同為流螢成員,你們應(yīng)該知道埃吉爾湖的秘密吧?”
“什么!”一大一小兩名女生沒有料到自己身份被完全看穿。
“我來此地是為繼承蓋娜的遺愿,阻止末日黃昏降臨?!?p> “你認(rèn)識蓋娜?”
“豈止認(rèn)識,我們可是三十年的好朋友~”
“一派胡言!蓋娜遺愿是引導(dǎo)黃昏降臨,創(chuàng)造流民主宰的新世界,怎么可能會想阻止自己發(fā)起的計劃!”
“啊啦~看來流螢首領(lǐng)隱瞞了許多真相,甚至不惜欺騙自己同伴。”亞爾薇特微微搖頭,流露出略顯浮夸的遺憾神情。她曾經(jīng)多次因為類似“演技”,遭到毒舌徒弟吐槽,“總之,你們試圖喚醒的那個東西,決不允許重現(xiàn)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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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今約兩年前,亞爾薇特收到來自首都格拉茲海姆的信件。當(dāng)時她仍然“囚禁”于布列達布利克堡壘,負(fù)責(zé)培訓(xùn)不成器的徒弟。
發(fā)信人沒有填寫姓名,而是以“陽光未滿”的假名取而代之。通常遺跡城邦各地郵局不會接收假名寄送的委托,想必發(fā)信人動用不少關(guān)系才寄了出來。
但即使故作神秘,僅憑熟悉字跡便能輕易辨識出,這封信來自名叫蓋娜的故人。
亞爾薇特清晰記得,曾經(jīng)和蓋娜生活于【陪都弗爾克范格】(1)的青蔥歲月。她們共同誓言以瓦爾基里為人生目標(biāo),謀求力量,不斷努力提升自己。
最終她完成了夢想,蓋娜卻沒能圓夢。并非蓋娜實力不濟,而是其他不可告人的原因。
就這樣,蓋娜離開陪都遠(yuǎn)走他鄉(xiāng),從此杳無音訊,兩人彼此斷了聯(lián)系成為陌路人。
隨后陪都和圣都發(fā)生了許多變故,其中尤以“芬布爾之冬”為甚。亞爾薇特也被迫離開家園,囚禁在布列達布利克。沒想到十多年過去了,蓋娜會突然聯(lián)系她。
“她怎么會知道我在這里,又緣何突然寄信?”
抱著疑問和困惑,亞爾薇特撕開信封,打開洋溢紙章香味的信函,閱讀寥寥百字的簡短文書。
筆跡內(nèi)容簡單直接,蓋娜陳述她偶然間發(fā)現(xiàn)了先古文明秘密,知曉到重塑世界的力量——末日黃昏。她想引導(dǎo)黃昏降臨,因此希望故友幫助。
亞爾薇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安排好徒弟和其他事務(wù),逃出布列達布列克,啟程奔赴信函最后注明的地點——埃吉爾湖。
數(shù)天之后,在恒星密米爾炙烤下的穆斯貝爾大沙漠,兩位女性時隔近二十年再度重逢。
她們沒有太多時間敘舊,立刻啟動引導(dǎo)黃昏計劃。兩人曾經(jīng)誓言創(chuàng)造和平、沒有歧視和階級之分、沒有殺戮的嶄新詩蔻蒂,這個夢想似乎近在咫尺。
可到最后,命運卻開了一個巨大玩笑。
末日黃昏打開了一扇“禁忌之門”,那個東西出現(xiàn)了。它無比碩大,即使實力強大到巔峰的兩名女性亦無法與之匹敵抗衡。
蓋娜意識到,如果那個東西留下來,繼續(xù)引導(dǎo)黃昏降臨。非但不會創(chuàng)造新世界,更會湮滅一切,推動詩蔻蒂走向萬劫不復(fù)。于是她轉(zhuǎn)而開始消滅親手締造的錯誤,使用遺跡圣器封印黃昏。
亞爾薇特負(fù)責(zé)協(xié)助束縛那個東西,幾乎失去性命才成功將它困于埃吉爾湖上空。然而因為體力耗盡,她最終被甩到幾百日輪外的沙丘之上,失去意識和知覺。
再度清醒時,穆斯貝爾大沙漠已經(jīng)重歸平靜。埃吉爾湖畔沒有了風(fēng)暴、沒有了那個東西、也沒有了蓋娜,唯有她幸運地茍活下來。
隨后兩年,亞爾薇特著手調(diào)查末日黃昏的真相。她將瓦爾基里之名傳承給徒弟,獨自前往北陸高原探索先古文明,并長期潛伏于格拉茲海姆周邊,監(jiān)視流螢一舉一動。她相信,流螢不會輕易放棄末日黃昏。
這天果然還是來了,流螢高級干部們兵分三路向先古文明遺跡出發(fā),企圖引導(dǎo)黃昏再度降臨。
亞爾薇特目標(biāo)唯有其中最關(guān)鍵一處、蓋娜犧牲之地——埃吉爾湖。如果那個東西重新被喚醒,黃昏必將降臨,世界就會進入終焉。她必須守住蓋娜的遺愿,阻止這一切發(fā)生,即便付出生命。
守護詩蔻蒂,就是亞爾薇特的命運和使命,無論她是瓦爾基里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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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你們試圖喚醒的那個東西,決不允許重現(xiàn)于世!”
眼前三位年輕流螢成員,不過是首領(lǐng)耀夜引導(dǎo)末日黃昏降臨的工具,他們并未見識過真正的恐懼。
然而哥特式裝扮的年幼女孩并無妥協(xié)之意,她長相可愛爛漫,實際卻是溺愛殺戮的機器:“想搗亂首領(lǐng)的計劃,先過我這關(guān)!”
亞爾薇特僅憑觀察便能清晰認(rèn)識到這點,她曾在瓦爾基里內(nèi)部見過太多類似之人。他們獲得了遠(yuǎn)超自身極限的力量,最終迷失自我走向瘋狂的極端。
反觀另一位長相粗曠的女性則冷靜許多,可惜長期受到流螢組織洗腦,絕無可能在此放下忠誠和堅持。
“啊啦~既然如此,抱歉了~”亞爾薇特緊握劍柄準(zhǔn)備先發(fā)制人,想要阻止末日黃昏,看來必須來硬的。
她精通拔刀術(shù),短短幾毫秒內(nèi)即可完成拔、砍、回三個步驟,殺人于無形間。若非實力匹敵的強者,可能連攻擊動作都無法察覺。
咻!拔刀所產(chǎn)生的劍氣,形成一道橫向沖擊波,掃蕩沙礫朝向阻擋在前的對手。
然而流螢也并非無縛雞之力的弱者,哥特女孩纏繞于手腕的紅色絲帶改變形態(tài),演化為數(shù)千根紅繩,交織成一道密不透風(fēng)的紅墻,結(jié)實地?fù)跸掠娑鴣淼膭?。?dāng)紅墻漸漸散開時,躲藏于背后的高大女性,嘴唇含著一枚形似口哨的物件。
亞爾薇特意識到口哨危險性,卻已經(jīng)失去逃脫空間和時間。隨著口哨吹響,一股巨大噪音由耳膜滲入大腦深處,頓時令她失去了抵抗。
數(shù)秒鐘后噪音趨弱,亞爾薇特的腦袋被鳴響回聲充斥,耳朵陷入暫時失聰,嘴唇麻痹無法說話,屈膝跪下以緩解精神侵蝕。
面前兩位流螢使用的紅色系繩和口哨顯然不是普通武器,而是遺跡圣器。她在布列達布利克時,聽聞反政府組織流螢在星球各處遺跡和脈沖搶奪盜竊圣器,看來傳聞得到了驗證。
“…如果…耀夜…,…阻礙…”
兩位流螢交頭接耳的聲音模糊不清,似乎正討論如何處置意料之外的妨礙者。
伴隨失聰狀態(tài)逐漸緩解,亞爾薇特恢復(fù)了語言能力:“啊啦~面對兩件圣器,看來局面比我想象要難纏?!?p> 高大女性走到面前:“Tier B級致纏系和Tier C級永恒樂章,雖然不是高階遺跡圣器,但我們磨合許久,能夠熟練使用圣器?!?p> “身為流民卻可以操縱只屬于陽衍的遺跡圣器,看來蓓露丹迪教根基又要受到威脅了。請收下我對流民的尊重,告訴我,你們的名字。”
“賓婭莎,流螢Rank VII?!逼つw黝黑的高大女性大方地介紹自己。
“哼!”年幼女孩則比較傲慢,并不準(zhǔn)備回答。
“她叫弗蕾雅,別看身材嬌小玲瓏,實際高居流螢Rank II?!辟e婭莎無視弗蕾雅抗議,調(diào)侃著女孩身材,不過表情依舊嚴(yán)肅謹(jǐn)慎,不敢有絲毫懈怠,“末日黃昏是流民對抗命運的最后希望,即便面對瓦爾基里,我們也必須阻止計劃遭到破壞?!?p> “最后希望啊~哈哈,然而希望不過是命運的玩笑罷了,唯有揭穿之時方才追悔莫及。蓋娜為之付出生命代價,而我必須守住她的遺愿,避免更多人落入深淵,最終殃及整顆星球?!?p> “你到底在說什么!?兩年前,蓋娜到底在埃吉爾湖…”
賓婭莎激動地質(zhì)問,她崇拜蓋娜,對蓋娜意外身亡始終耿耿于懷,所以同樣渴望真相。
轟轟轟!一聲巨響從埃吉爾湖傳來,打斷三人的交談。
湖面有違于此前水紋漣漪,正掀起驚濤駭浪,拍打在湖畔引起湖水倒灌。烏云間閃爍雷鳴,風(fēng)暴將沙礫和湖水卷起后,聯(lián)結(jié)成通往天際的風(fēng)渦。
這幅景象與兩年前一模一樣,亞爾薇特不禁全身顫抖,如果再不加阻止,黃昏必將再度降臨。
“喔哦~弗雷終于認(rèn)真了,看來那個東西快醒了。”弗蕾雅興奮地狂笑起來,迎接眼前的末日。
“必須阻止黃昏,避免世界進入終焉…”
賓婭莎聽到瓦爾基里輕聲呢喃,以及閃爍全身的白色光芒。剎那間,亞爾薇特消失在原地。
她正以超高速逼近湖畔,不僅紅色系繩,連永恒樂章的聲波都無法追上。即將再度接近男孩瞬間,她拔出銀劍徑直揮向觸碰湖面的瘦弱胳膊。
“休想得手!”男孩用另一只手掌接住長劍,手肘處翡翠色圓環(huán)亮起深綠色光芒,“震動吧!共振波環(huán)!”
亞爾薇特手中長劍開始不受控制的高頻率振動,進而蔓延至全身每處細(xì)胞。她以瓦爾基里力量與之對抗,勉強維持了制衡。
振動以他們兩人為中心,逐漸傳遞至周圍整片區(qū)域,穆斯貝爾大沙漠如同地震般天崩地裂,湖面更是波濤洶涌。
最終這股制衡力量達到極限,亞爾薇特和弗雷同時收相斥力作用,往相反方向摔倒在地。
“黃昏…停下了嗎?”
亞爾薇特虛弱地觀察湖面,她以為自己成功了,然而現(xiàn)實卻無情地嘲笑著命運。
那個東西,受剛才整片空間劇烈振動刺激,從湖底蘇醒過來。
黃昏,再度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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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陪都弗爾克范格:圣都亞格拉希爾的陪都,兩座遺跡緊緊相鄰,甚至共用陽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