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渤海鷹揚(yáng) 第三十五章 復(fù)仇諾言
面對潮水般四面涌上的漢軍騎兵，早已被四名殺神驚得肝膽欲裂的烏丸人無不慘然變色。
殘余的數(shù)十名烏丸人紛紛棄去兵器，躍下馬來，等待著漢軍們的收降。然而，隨著漢軍騎兵們速度不減反增的沖殺上來，他們注定死不瞑目?？尚λ麄儾⒉恢溃瑵h軍主將早已下達(dá)了斬盡殺絕的軍令。
只有那葉提拉暫時保住了一條小命，那是因?yàn)槟敲谝履贻p人及時向著漢軍騎兵們打出了一個手勢。
很快，雙手反綁的那葉提拉被推到了黑衣年輕人的面前，一名漢軍行禮道：“將軍！犯人帶到！”
“將軍？”那葉提拉脫口道：“原來你就是這些漢軍的將軍，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黑衣年輕人直接一腳撐在他的小腹上，令他身軀不受控制的倒飛而出，狼狽萬狀的趴在地上干嘔。
一只皮靴踩在他的頭上，來回的碾動著，那葉提拉發(fā)出了死狗一般的慘嚎。
“小子，本將尚未向你問話，你倒審起本將來了！”那黑衣年輕人腳下猛然發(fā)力，將那葉提拉的頭顱強(qiáng)行按入泥土中：“清醒點(diǎn)了嗎？”
“唔！唔！”那葉提拉發(fā)出含混不清的聲音，卻是口中堵入大口泥沙。
“很好！現(xiàn)在本將開始問話！”那黑衣年輕人滿意一笑，示意漢軍們將那葉提拉架了起來：“你們……”
“你不會有好下場的！”那葉提拉吐出口中泥沙，狂叫道：“上谷烏丸部饒不了你們！”
“嘿！嗓門還挺大！”那黑衣年輕人左顧右盼著，向身側(cè)一名漢軍道：“你，把頭盔拿來！”
那漢軍發(fā)出會心的笑聲，脫下鐵盔雙手捧至那黑衣年輕人手中。
“哐當(dāng)”沒有等那葉提拉反應(yīng)過來，鐵盔狠狠蓋在了他的臉上。
“啊！”那葉提拉仰面朝天，鼻血和口血有如流水般狂噴而來，門牙都被打掉了幾顆。
那黑衣年輕人一把扯起那葉提拉的頭發(fā)，將他的臉扭向一個方向：“拿一個小小的上谷烏丸部來嚇唬老子？睜大你的狗眼瞧瞧，認(rèn)識那面旗幟嗎？”
他手指著遠(yuǎn)方一面迎風(fēng)飄展的黑鷹大旗，惡狠狠道：“不要說上谷烏丸部，就是你們整個烏丸，老子又豈會怕你娘的？”
“鷹旗！”那葉提拉視線模糊的目光猛然定住，他驀的想起了一個漢軍諸將中兇名昭著的人物，不由駭然道：“鷹揚(yáng)中郎將？那個繼段颎之后的屠夫？”
“你奶奶的！老子什么時候成屠夫了？”南鷹大怒，揚(yáng)手又是一記耳光：“是你們這些狗種給老子封的吧！”
“你就是鷹揚(yáng)中郎將？”那葉提拉的臉腫得更高，狂暴之色反而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震惶：“你竟會親自至此？”
“還敢審問本將？”見南鷹再次兇神惡煞的揚(yáng)起鐵盔，那葉提拉終于畏懼了，嘶聲道：“將軍手下留情，有什么話要問？小人愿意實(shí)說！”
“早這樣多好？”南鷹隨手將鐵盔擲還給部下，冷笑道：“本將先來問你，這一路之上有十?dāng)?shù)個村莊被血洗，是否全是你們干的？”
“是！”那葉提拉低下頭來，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間抬起頭來，不能置信的瞧向遠(yuǎn)方那些剛剛獲救的百姓，顫聲道：“是因?yàn)樗麄?？將軍才會來追殺我的？?p> “你說呢？”南鷹雙眼殺機(jī)閃動：“有一句話說得好，出來混，總要還的！”
“我，我好恨啊！”那葉提拉恍然大悟，他懊惱無限道：“怪不得你們明明有優(yōu)勢軍力，卻不直接沖殺過來！而是采取了分散兵力，吸引目標(biāo)的手段……若是我開始便拿這些百姓相脅，你們能奈我何？”
“狗腦袋還挺靈，可惜你沒機(jī)會后悔了！”南鷹獰笑一聲：“第二個問題，也是最后一個問題，你們還有多少兵馬潛入漢土腹地？”
“將軍殺了我吧！”那葉提拉面如死灰道：“左右是個死，我又何必再做泄密之人？”
“那可不一定！”南鷹很無辜的瞧著他道：“說出來吧！也許本將心情好，不殺你也說不定！”
“什么？”那葉提拉從心底狂涌出對于生命的渴求，他狂叫道：“只要將軍親口應(yīng)允饒我性命，我便如實(shí)相告！”
“好吧！”南鷹雙手一攤：“本將答應(yīng)你，只要你供出實(shí)情，本將絕不殺你！”
“將軍不殺我？”那葉提拉眼珠亂轉(zhuǎn)，又道：“將軍當(dāng)然不會親手殺我！你若是令手下軍士殺我，又將如何？”
“嘿！小子果然伶俐！”南鷹戲謔的摸了摸他的頭，微笑道：“好！本將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特在此立誓承諾！本將和所有部下都不會傷害你的性命，違者萬劫不復(fù)！”
“將軍，你……”漢軍諸將一起變色。這樣一個殺人如麻的首惡，怎能立誓饒他性命？
“也不能傷殘我的身軀！”那葉提拉大叫，他見南鷹目光寒光閃現(xiàn)，立時改口道：“謝將軍不殺之恩，你想知道什么只管問來！”
“本將不可能白饒你的狗命，當(dāng)然要多問幾個問題！”南鷹淡淡道：“說說你們的兵力部署和進(jìn)軍路線！”
難道這鷹揚(yáng)中郎將還真敢殺上門去？那葉提拉一呆，關(guān)于這位將軍的種種傳聞瞬間浮上心頭，他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zhàn)，勉強(qiáng)打起精神道：“此次我們?yōu)跬璩霰鷱埮e張純起事，由遼西大人丘力居、遼東大人蘇仆延、右北平大人烏延和我們上谷部，各出兵騎兵一萬，共計四萬大軍，分由四路進(jìn)軍，現(xiàn)正駐馬于居庸、厗奚、俊靡一線！”
“四萬騎兵？”不僅漢軍眾將心中一沉，連南鷹亦是一驚，他面上若無其事道：“既然你方主力仍然滯留于外圍，為何你這一支散兵游勇卻敢孤軍深入？”
“這個……”那葉提拉一呆，支支吾吾道：“小人怎知會因此觸犯將軍虎威！”
“滾你娘的！少避重就輕！”南鷹喝道：“你領(lǐng)兵深入漢境，不惜犯下燒殺動掠的罪行，究竟有什么目的？”
“是！小人說！”那葉提拉額頭冒汗道：“近日來鮮卑部出現(xiàn)大規(guī)模兵馬調(diào)動之跡，將軍當(dāng)知他們與我烏丸素為死敵，他們極有可能正在針對我們制定出兵計劃……而南匈奴突逢大變，其親漢的單于羌渠戰(zhàn)死，單于已由須卜骨都侯繼任。父親這才命我入境劫掠美女財物，以結(jié)交須卜骨都侯，定立共抗鮮卑的同盟！”
亂了！全亂了！看來大漢北疆即將掀起一場前所未有的風(fēng)云突變，連檀石槐死后一直蜇伏的鮮卑人都開始蠢蠢欲動了，河北千萬百姓正面臨著滅頂之災(zāi)！
南鷹呆了半晌，才冷笑道：“原來你們一路搶掠，不過是為了這個齷齪的目的！可是你們憑什么認(rèn)定匈奴人會與你們聯(lián)合？據(jù)本將所知，他們和你們也并非是同道中人！”
“將軍有所不知！”那葉提拉故作神秘道：“聽說羌渠之所以在內(nèi)訌中敗亡，完全是因?yàn)橐恢姹瓕④姂?yīng)該知道北匈奴的一支貴族部落吧？休屠屠各人！”
“又是他們？”南鷹殺機(jī)畢露道：“本將尚有一筆血債沒有與他們算清！他們和你們又是什么關(guān)系？”
“其實(shí)，無論是屠各人、我們?yōu)跬枞耍只蚴前撞ㄜ娺€是張舉張純，我們都與西涼的韓遂有著暗中的聯(lián)系！”那葉提拉一石驚起千層浪，南鷹和漢軍眾將無不勃然變色。
“厲害??！”南鷹出了一會兒神，才幽幽道：“韓遂和馬騰，還真是好大的野心！”
他突然想起了那張夢中出現(xiàn)的絕世容顏，心中莫名一痛，看來自己與她，仍是難免一戰(zhàn)。
“最后一個問題！”南鷹見那葉提拉正一臉希冀的瞧向自己，收拾心情沉聲道：“你們準(zhǔn)備將這些百姓押往何處？”
“當(dāng)然是我上谷部的大營！”那葉提拉不假思索道：“目前我們已與張純的一萬五千大軍合兵一處，屯兵居庸！”
“那么就是步騎混合的二萬五千人馬了……”南鷹突然展顏一笑：“本將的問題已經(jīng)問完了！”
“那么，小人可以告退了？”那葉提拉一邊緩緩后退，一邊口中道：“請將軍放心，小人定當(dāng)稟明父親，請他面對將軍退避三舍……”
“告退？”南鷹冷冷的瞧著他：“本將何時說過放你走了？”
“什么？”那葉提拉失聲道：“將軍是天下知名的人物，豈可言而無信？將軍明明說過……”
“本將說過不殺你，部下們也不會對你下手，當(dāng)然會言而有信！”南鷹見那葉提拉正在大點(diǎn)其頭，突然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現(xiàn)出一個陰冷的笑容：“可是不代表，別人不會殺你！”
“別人？”那葉提拉渾身劇震。
“剛剛擺脫囚奴命運(yùn)的大漢子民們！”南鷹厲聲的呼喝響遍原野，震得數(shù)百名百姓耳中嗡嗡作響，黯淡的目光卻迸現(xiàn)出希望的光輝：“本將知道你們個個身負(fù)血海深仇，逝去的親人們英靈不遠(yuǎn)，正等待你們拿著烏丸狗種的人頭去令他們含笑九泉！”
“正所謂有仇報仇，天網(wǎng)恢恢！現(xiàn)在，本將賜予你們復(fù)仇的機(jī)會！”他譏誚的望著那葉提拉那張再無一絲血色的死人面龐，腳下連動的遠(yuǎn)遠(yuǎn)退開：“你說，本將是否一個誠實(shí)守信之人呢？”
“??！”數(shù)百名蓬頭垢面的男女們一起發(fā)瘋般狂涌而上，瞬間便將慘叫不迭的那葉提拉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