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再度睜眼之時，所看到的卻非預(yù)料之中的病房，而是身在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方。
“這里…”翔空微微一驚。
腳下是厚厚的水晶地板，透明地板下面流淌而過一片片被夕陽染紅的云朵，舉目遠(yuǎn)望，可以看到被夕陽染紅的天空一直延伸到盡頭，在那盡頭之處隱約可見成簇的云朵，而在遠(yuǎn)處的天空中漂浮著一座鋼鐵城堡。
這里卻是原著中桐人和亞絲娜最后與茅場晶彥所見面的地方。
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顯然是茅場晶彥的手筆。
翔空收回遠(yuǎn)眺的目光，旋即望向不遠(yuǎn)處的鋼鐵城堡，此時，在那橘紅色的天空之中，曾經(jīng)囚禁了上萬人的浮游城堡從底下開始正一層層崩壞著。
翔空無言凝視著那從底層開始不停落下的碎片，隱約可聽到風(fēng)聲中夾帶的轟隆聲，他在等茅場晶彥。
“現(xiàn)在，設(shè)置在ARGUS總公司地下第五層的SAO大型主機正在用其所有內(nèi)存進行檔案完全刪除工作，再過十分鐘，這個世界將會消失?！?p>忽然間，耳邊響起一道平淡的聲音。
不知何時，像是突然出現(xiàn)，翔空順著聲音望去，才發(fā)現(xiàn)茅場晶彥已經(jīng)站在他的身旁。
不是希茲克利夫，而是身為開發(fā)者的茅場晶彥。
他穿著白色襯衫，打著領(lǐng)帶，身上披著一件白色長袍，此刻他正用一種溫和的目光注視著逐漸崩毀的艾恩葛朗特。
翔空只是看著他的側(cè)臉，平靜道：“他們都安全回到現(xiàn)實了嗎？”
“就在剛才，除了你，還存活著的所有玩家，總共七千九百六十五人，都已經(jīng)完成登出?！泵﹫鼍┦栈赝虬鞲鹄侍氐哪抗狻?p>“呵，整整兩千多條的無辜生命?！毕杩粘爸S一笑。
茅場晶彥頓時沉默，片刻后，他側(cè)頭看向翔空，淡淡道：“你很特別，我沒想到游戲會在第五十層的時候被攻略成功?！?p>“怎么，后悔給我機會了？”翔空眼中的嘲諷愈發(fā)濃郁。
“怎么會…”茅場晶彥搖了搖頭，平靜道：“我從來不會為自己所做出的選擇而后悔，恭喜你了，成功攻略游戲?！?p>翔空卻沒有任何喜悅，攻略游戲又怎樣，現(xiàn)實世界的他也許生命已經(jīng)所剩無幾，真的不想死…
“看來，這個世界讓你多了留世的眷戀?！泵﹫鼍┢沉艘谎巯杩昭壑械牟桓?。
“想活下去嗎？這也是我單獨留下你的原因。”
翔空聞言臉色一變，轉(zhuǎn)過頭，死死盯著茅場晶彥，后者風(fēng)輕云淡的雙手插在口袋里，望著處在崩毀狀態(tài)中的艾恩葛朗特。
“想。”翔空毫不猶豫的回道，他不想就這么窩囊的死去，他還有很多放不下的人和事。
“成功率只有千分之一。”茅場晶彥淡淡道。
“什么？”翔空疑惑道。
“現(xiàn)在的我，現(xiàn)實世界里的軀體已經(jīng)冰冷，完完全全沒有絲毫生命跡象，可我的意識依然沒有消失?！?p>他的臉龐上似乎浮現(xiàn)一抹狂熱，“我以艾恩葛朗特為載體，嘗試將自己的意識塞入虛擬世界之中，最后，我成功了，靈魂得以保存?！?p>“…”
翔空緩緩睜大眼睛，無比震驚。
“這是你唯一能延續(xù)生命的方法，不想死的話，就拼命活下去吧，哪怕這是你所不認(rèn)同的。”茅場晶彥微微仰頭，目光深邃。
確實，別無選擇，如果現(xiàn)實世界的身體確實瀕臨死亡，除了這個方法還能怎么辦？
活著，那就有無限的可能性，死了，就什么也沒有了。
翔空深吸一口氣，壓著內(nèi)心的激蕩，道：“告訴我方法?！?p>茅場晶彥卻微微一笑，“如果你能拿到總公司的最高權(quán)限，那就去找一個名為神代凜子的女性，她是我的前任女朋友?！?p>言下之意，那就是你拿不到總公司的話，說什么也沒用。
翔空苦笑一聲，拿下總公司，這種事情…
他卻不知道他的家人擁有絕對的權(quán)勢，拿下一家總公司就跟吃飯一樣簡單，而茅場晶彥對于翔空能拿下總公司報以懷疑的態(tài)度，哪怕知道方法，不能使用地下五層的機器也是枉然。
他對著翔空投去愛莫能助的眼神，道：“前提條件是你能擁有總公司的決策權(quán)，當(dāng)如果成為現(xiàn)實，那么就去找神代凜子，她知道方法，要實施方法也需要她的援助?！?p>翔空默默點頭，想對茅場晶彥說一聲謝謝，然而他想到死去的兩千多人，不由沉默。
“我該走了。”茅場晶彥忽然道，他遠(yuǎn)眺無邊無際的天空盡頭，眼中似乎滿是期待。
他說完，也不待翔空反應(yīng)如何，便是突然消失了，仿佛從來也沒出現(xiàn)過，獨留翔空一人留在此處，而這時，遙遠(yuǎn)天空中的艾恩葛朗特已經(jīng)快要完全崩毀。
………
翔空覺得自己的眼皮很重很重，吃力的睜開一絲又像是彈簧一樣閉上，來回持續(xù)了好多次，才緩緩裂開一條縫隙。
白光從縫隙涌入，刺得眼睛有點生疼，與此同時，腦袋異常漲痛，一幅幅不屬于自己的畫面一一在眼前閃過。
“那是我？不，不是，那是這具身體主人的記憶…”
昏昏沉沉的想著，耳邊傳來一道感覺很是熟悉的哭泣女聲，是誰呢？
懷著這個疑問，翔空睜開一條縫隙的眼睛又死死閉合，在那道充斥著擔(dān)憂的女聲中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從有記憶開始，他就一直躺在床上，盡管所在的房間有一扇從高到底的玻璃落地窗，也只是局限了一小塊的世界。
對于外面世界的幻想皆是從書中得知，他無法下床走路，無法出去，無法上學(xué)，每天眼睛需要睜開的時間里，他只能看著一本本的書，隨著年齡增長，他漸漸懂得自身的處境，也開始明白內(nèi)心中的期望不會有實現(xiàn)的一天，他只能在床上等死…
為了不使得父母擔(dān)心，他一直強迫自己樂觀，每天都要做出一副對于自己既定好的歸宿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
久而久之，他變得平靜，對于未來隨時將至的死亡不再恐懼。
遺憾的是，能實現(xiàn)他愿望的SAO出現(xiàn)得太遲，在他進入游戲短短幾個小時，生命便走到了盡頭。
畫面突然一黑，飛快的閃過一個個人的樣子，腦袋也自然浮現(xiàn)每個人的信息。
那是他的家人…
最后，畫面變成一間邋遢的宿舍，有個年輕人背對著他坐在電腦前，那臺電腦正在播放一部動漫。
“那是我…我是神武翔空，不…我是汪洋！”
無數(shù)的光芒像是撕裂空間一樣涌入，眼前盡是白光。
汪洋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位梨花帶雨的美婦。
“母親?！彼麕缀醪唤?jīng)思考便對著那位美婦喊出一個陌生的稱謂。
說完之后，他呆住了，也迷茫了。
擁有名為神武翔空記憶的他，還是汪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