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倜刀如閃電,直砍下來。
花逸塵一見不好,伸腿勾起張凳子正迎在刀上,登時一劈兩半。
風(fēng)靜寒大喝一聲,突然佩刀出鞘,伸手抓住刀鞘,反腕連纏,那兩人站立不住,竟給他一點點拉近過來。
風(fēng)靜寒刀如匹練,片刻間已連回白翎倜數(shù)刀,花逸塵起身拔劍,縱身過去便往“金絲鞭”頭頂一掌拍落。
“金絲鞭”大駭,頭一側(cè)舉掌相迎,兩人單掌相撞,“金絲鞭”腹背受敵,臉立時便白了。
花逸塵長劍陡出,疾刺“銀絲鞭”背心。
正在此時,花逸塵背后的窗子突然大開,一個渾身是雪的黑衣人直撲進(jìn)來,叫道:“花逸塵,你還沒有死嗎?”雙掌齊出,直擊花逸塵背心。
花逸塵中途變招,擰身一劍,劍尖直指那人掌心,轉(zhuǎn)過身來,臉色蒼白如紙,怒道:“無恥小人,好,讓我再接你的‘截脈掌’?!?p> 那人笑道:“你挺能挨呀?!笨v身欺上,掌影翻飛。
花逸塵兩劍刺出,只覺氣血翻涌,一口氣上不來,連聲咳嗽,蒼白的臉上一片嫣紅。
風(fēng)靜寒眼見二弟情勢危急,不由大急,大喝一聲,一刀砍在白翎倜刀上,白瓴倜刀向下一沉,風(fēng)靜寒連喝三聲,三刀砍下,白翎倜虎口震裂,再也拿捏不住,突然張口一大口酒噴出。
風(fēng)靜寒突見眼前白茫茫一片水霧,暗呼“糟糕”,只覺臉上一麻,四下一片漆黑,心中陡然一翻:“難道我瞎了嗎?”大吼一聲,刀如潑墨,旋風(fēng)般舞成一團(tuán),狂揮狂砍。
眾人見他突然狂性大發(fā),不由都駭然后退。
花逸塵大驚,左手一揚,那黑衣人對他的暗器頗為忌憚,見狀身形一滯,卻躲了個空。
花逸塵疾退到風(fēng)靜寒身旁,道:“大哥,咱們走!”
風(fēng)靜寒聽出是他,心中頓覺有了依靠,刀勢一緩。
花逸塵握住他左手,低聲道:“左邊,‘雷霆三式’?!?p> 風(fēng)靜寒突覺懼念全消,心頭一片澄澈,拉了花逸塵飛身而起,右手刀直揮出去,夾動風(fēng)雷之聲,一連三刀銳不可當(dāng)。他與此萬分危急時刻,潛質(zhì)盡數(shù)逼了出來,這三刀竟使得前所未有的威猛狠辣。
白瓴倜正揮刀直截,一聲巨響,只覺半臂酸麻,刀直飛了出去。
黑衣人大喝:“別走!”一掌擊出。
花逸塵正瞥見金絲鞭宛如毒蛇纏向風(fēng)靜寒雙腿,百忙之中無暇多想,長劍直飛出去,一道白光射向那執(zhí)鞭人。身在半空一晃,肩膀正迎在黑衣人掌上,身子巨震,回手一把暗器打出。
那幾人早聞他“桃紅亂落”大名,但見漫天花雨,急忙閃避,風(fēng)花二人直沖出“醉仙樓”。
此時樓外雪下得正緊,風(fēng)靜寒半拖半抱著花逸塵,提氣狂奔,只覺大片大片涼絲絲的雪花在臉上手上融化,雙眼火辣辣疼痛鉆心,聽得花逸塵呼吸急促,道:“二弟,你怎樣了?”
花逸塵喘息道:“還好,你的眼睛……”
風(fēng)靜寒澀聲道:“瞎了,什么也瞧不見?!蓖挥X一腳踏空,提氣躍出一丈遠(yuǎn)落下,卻是過了條溝。
兩人均知對頭轉(zhuǎn)瞬即到,禍在眉睫,所以重傷之下仍不迨體力舍命狂奔。
花逸塵突道:“大哥,向左拐!”
風(fēng)靜寒聽他聲含緊迫,蓄力凝身向左邊奔去,道:“怎么了?”話剛出口,便聽方才那條路上人嚷馬嘶,不知有多少人涌了來。
花逸塵苦笑道:“有大隊的官兵。”突得精神一振,道:“大哥,這么大的雪,咱們跑到哪兒他們都能尋著足跡追來,可官兵這么一沖便多少有些不同了。咱們上房去。”
風(fēng)靜寒頓醒,道:“不錯?!北еㄒ輭m縱身上房,暗忖:“我眼睛這一瞎,腦筋也有些不清楚了。”
花逸塵一路指引,兩人穿房躍脊又奔了一盞茶時間,花逸塵見下面是座大宅院,道:“下去!”
兩人直落在院中,閃到側(cè)房屋里。
花逸塵低聲道:“大哥,咱們現(xiàn)在在一個客棧的廚房里。你先坐,我倒些水給你洗洗眼睛。”
風(fēng)靜寒摸索著坐下,聽著花逸塵邊嘩嘩的倒水,邊低聲的咳嗽,不由嘆了口氣。
花逸塵端過水來,風(fēng)靜寒低頭下去,水淋到臉上眼中,頓覺如千萬根針芒同時扎入,低哼了一聲。
花逸塵將水潑去,又到缸里倒了半盆水來,再洗過,如此幾遍。
風(fēng)靜寒終于覺著麻木漸消,只疼痛鉆心,不敢用手去碰。
花逸塵揭開鍋蓋,摸出兩個冷饅頭,遞一個給風(fēng)靜寒,道:“折騰這么久了,將就著吃吧,嘿,這里還有兩個菜,一個是‘燴木耳’,這一個是……大哥,你吃吃看?!?p> 風(fēng)靜寒咬了口饅頭,伸手過去在盤子里抓了一把,放入口里一嚼,道:“嗯,是韭菜、牛肉,咦,這是什么東西?是了,是塊羊肺,他奶奶的,原來是個大雜燴?!眱扇斯恍?。
風(fēng)靜寒大口咬著饅頭,喉頭突然哽住,再也咽不下去,伸手握住花逸塵的手,澀聲道:“二弟,咱們‘江湖四使’中我始終覺著與你最是投緣,今日哥哥與你同歷禍難,便是死了也是心無遺憾!”
花逸塵道:“大哥,我也是!”心潮翻涌,不由連聲咳嗽,抽回手去就地坐下。
風(fēng)靜寒呆坐半晌,道:“現(xiàn)在什么時候了?”
花逸塵向窗外望去,道:“天陰,不過也差不多快到傍晚了?!?p> 風(fēng)靜寒苦笑道:“明天早晨凌兄弟在‘大王集’等咱們,咱們恐怕怎樣也不能準(zhǔn)時趕到了?!蓖蝗簧裆蛔?,道:“有人來了!”
他這么長時間目不能見,已漸漸適應(yīng),耳朵也聰敏起來。
花逸塵四下一望,見偌大一個廚房無甚地方好藏,只得拉了風(fēng)靜寒躲在鍋臺后。
果聽得腳踩積雪聲響,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自窗外經(jīng)過,哼著小曲進(jìn)了廚房。
那少年見到一地水漬,皺了皺眉,自言自語道:“誰弄了這么多水?”拿起門口的笤帚,掃了兩下,轉(zhuǎn)身出去。
不一會兒窗外傳來雞撲扇翅膀和尖啼聲,又過了一會,那少年提了兩只雞來。
花逸塵見他拿刀殺雞放血,暗忖:“原來是到了做飯時間了?!?p> 那少年放下刀,將雞丟在門外,便回來要燒熱水。
正在此時,前院一陣大亂,便聽有人喝道:“奉袁總兵的命令,輯拿江洋大盜,有人看到往這邊來了,噯,掌柜的,你窩藏了沒有?”
“砰”地一聲似是什么東西被踢倒,接著“乒乒乓乓”響成一片。
那少年丟下水瓢,往前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