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目標(biāo):二打六
黎父背著喬澤瀚走的很快,只用了幾步就把黎江朵他們落了很遠(yuǎn)。
這時,呂硯舟接到個電話,他沒避開眾人去接,是以所有人都聽到了,他朋友有事找他,他跟她們不順路,要先走一步。
黎江朵原本還想帶他去醫(yī)院檢查一下,但呂硯舟挽起袖子,轉(zhuǎn)了個圈,又在地上蹦了兩下,極力證明,除了手腕上那塊淤青,確實(shí)是沒受什么其他的傷。
黎江朵這才放心,隨即看著這不約而同掛了點(diǎn)小彩的幾人,滿眼愧疚道:“今天,謝謝你們了。”
說完,又覺得光是一句謝謝不夠,可她一時又說不出什么動情的話,也想不出什么能夠報(bào)答他們的方式。
請他們吃飯嗎?好像也太簡單了,不足以表達(dá)她的感激。
她在認(rèn)真思考,也就沒注意到呂硯舟哆嗦了一下,還伸手擦了擦手臂上起的雞皮疙瘩。
許是因?yàn)橄騺韲\嘰喳喳的小丫頭突然這么動容,呂硯舟有點(diǎn)不適應(yīng)。
他想像以前那樣嗆黎江朵一句,但又覺得此情此景,這樣有些不合適。
便改了話鋒,擺了擺手,“客氣啥,我這是因?yàn)楸Wo(hù)我妹受的傷,跟你沒關(guān)系,再說我保護(hù)她那不是應(yīng)該的嗎,你不用愧疚,是不是大兄弟?”
說著,他便一把摟上許星朗的肩膀,等著許星朗的答案。
許星朗當(dāng)然同意這個說法,當(dāng)即點(diǎn)點(diǎn)頭。
然而黎江朵的臉色卻沒有好轉(zhuǎn)。
這怎么可能不愧疚,安安是為了幫她,他們也都是為了幫她啊。
見黎江朵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呂硯舟沉眸想了想,倏爾指著她腳下驚呼,“哎喲,這怎么有一百塊錢??!”
黎江朵下意識地低頭,順著呂硯舟彎腰拾取的動作去看,然而還沒等她看清地面,便見呂硯舟的手迅速在地上虛晃一槍,隨即撿起來一個……
比心。
黎江朵:……
她閉了閉眼,一臉無語,低吼道:“你無不無聊!”
呂硯舟眼睛一亮,“這回味對了!”
黎江朵氣得直喘,倒是沒有剛剛那么沉悶了。
呂寧安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家老哥在想什么。
于是她瞇了瞇眼,很快也有了想法。
只見她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黎江朵的領(lǐng)口,裝模作樣地驚呼道:“哎你別動!這是什么啊……”
黎江朵下意識地低頭去看,但呂寧安先她一步按住了她的領(lǐng)子,隨即在她愈發(fā)驚恐的眼神中,從上面捏起來一個……
也是比心。
還比了個更大的。
見呂寧安笑得一臉燦爛,黎江朵沒忍住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自以為很平靜地念出了她的名字,“呂!寧!安!”
卻伴隨著隱隱的咬牙聲。
這熟悉的信號,呂寧安第一反應(yīng)就是跑,跑了幾步后,還不忘回頭查看。
果不其然,黎江朵開始追她。
一邊追,還一邊罵,“我還以為是什么蟲子!嚇?biāo)牢伊?!你給我站住,我今天不揍你一頓我跟你姓!”
“好啦,呂朵朵別追啦!”呂寧安絲毫不怕,還能打趣一句。
黎江朵氣得抓狂,“啊啊啊啊你給我站??!”
爭吵的聲音漸漸飄遠(yuǎn),但那熱鬧的氣氛卻沒散。
許星朗和呂硯舟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一個寵溺又無奈的笑。
黎江朵一直在讓呂寧安站住,但她沒聽,一鼓作氣跑到了停車場。
黎父剛要把喬澤瀚放下來,便看見呂家那個小丫頭像是被狗攆了一樣瞬移到了他身邊。
驚得他一愣,保持那一個姿勢停頓了好幾秒。
還沒等他想起來他要干什么,便見自家閨女也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他不禁覺得好笑,“怎么的,在警局停車場練跑酷呢?”
呂寧安跑得有點(diǎn)急,此時說不出來話,便擺了擺手。
她也是沒想到,朵朵這么能追。
而黎江朵追上呂寧安的第一時間便伸手去掐她腰間的軟肉,呂寧安下意識地一躲,沒躲過,也沒想躲。
正準(zhǔn)備坦然面對疾風(fēng),便發(fā)現(xiàn),黎江朵那十二分的架勢里,連兩分的實(shí)力都沒有。
反而撓的她直癢癢。
兩人笑了一通,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了然。
黎江朵知道,安安她們倆是在逗自己開心。
這份恩情,她記下了。
黎父看了一會熱鬧,終于想起來自己要干什么。
喬澤瀚的腳崴了,開不了車,他得把這小子送回家。
于是他便要把喬澤瀚放下來,讓他自己上車,誰知還沒等開口讓喬澤瀚下來,黎父便被自家閨女?dāng)r住了。
只見黎江朵一臉認(rèn)真地對黎父說道:“你把他抱進(jìn)去吧!”
她不知道喬澤瀚的腳傷到了什么程度,保險(xiǎn)起見,腳還是不要落地為好。
聞言,黎父那兩條剛剛才笑彎的濃眉下意識一擰。
不就崴個腳嗎,他都已經(jīng)背到這了,還不能自己上個車?
一個大小伙子,打橫抱進(jìn)去,像什么樣子!
黎父遲遲沒有動作,黎江朵不解地抬頭,就見黎父滿頭黑線地開口:“崴個腳而已,抱什么……”
“萬一骨折了呢……”黎江朵反駁道。
黎父按耐著自己的無語小聲嚷嚷著,“那不是還有一條好腿嗎,就上個車,腿一撐搭個手就上了,都用不上崴的那只腳,抱什么抱!”
黎江朵皺著眉還要說什么,便被一聲輕喝打斷。
二人聞聲看去,便看見還在黎父背上的喬澤瀚尷尬地笑了笑,“那個,要不先聽我說一句?”
“我自己的腳我自己知道,應(yīng)該沒骨折,我自己也能走?!?p> “再說叔叔說的對,上個車而已,朵朵你別這么緊張,我又不是陶瓷做的……”
黎父眉毛一挑,一臉“我就說是這樣,你偏不信我”的模樣。
黎江朵眨了眨眼,似乎是已經(jīng)將黎父的說辭在腦子里預(yù)演過一遍,隨即喃喃道:“好像還真是……”
看來是她關(guān)心則亂了。
見黎江朵表情有所松動,黎父才把喬澤瀚放了下來。
喬澤瀚借著黎父的胳膊,單腳坐進(jìn)了車后座,還貼心地關(guān)上了車門。
隨即垂下頭,看不見表情。
但大概能想象到,應(yīng)該是挺難為情的。
畢竟他一直覺得背背抱抱這種動作是女生專屬的,男生被背抱就有些娘娘腔,而他一直自詡是個鐵血男兒,更是做不來這些,所以剛剛被黎父背起來的時候,他才會羞到捂臉。
想到這,呂寧安就憋不住笑,但又怕喬澤瀚沒面子,便轉(zhuǎn)身將臉埋在了許星朗的臂膀處,把她能想到的傷心事全都想了一遍,卻依然沒能避免笑到肩膀發(fā)抖。
喬澤瀚從小到大都極愛面子,他要面子要到什么程度呢。
呂寧安第一次見他是在小學(xué)二年級,那時他剛從隔壁市轉(zhuǎn)學(xué)過來,被老師帶到講臺上做自我介紹。
碰巧全班只有她的身邊有個空位,他就這樣成為了她的同桌。
當(dāng)時有很多同學(xué),都想去認(rèn)識這個新朋友,那么就會有人問起,他為什么轉(zhuǎn)學(xué)。
他死活不說。
那時的呂寧安以為他是被之前那所學(xué)校的人給欺負(fù)了,從前的那段時光太過陰暗所以他不愿提起,便悄悄地和同學(xué)們商量好,誰也不再過問。
她還暗暗發(fā)誓,要讓他在希城第一小學(xué)二年四班這個新的集體里感受到不一樣的溫暖。
然而沒多久,他便跟所有的同學(xué)熟絡(luò)了起來。
那個調(diào)皮欠揍的模樣,怎么看也不像是被霸凌過的。
他甚至都不需要別人去溫暖,他自己就是一團(tuán)走到哪燒到哪的火。
只不過,勾起的都是別人的怒火而已。
為此,呂寧安一度懷疑,他轉(zhuǎn)學(xué)的原因,是他太調(diào)皮,沒人愿意跟他玩,他不甘孤寂才想要換個環(huán)境。
后來他們熟悉了一點(diǎn),又認(rèn)識了喬澤瀚的發(fā)小,他發(fā)小“偶然間”說漏了嘴,他當(dāng)時轉(zhuǎn)學(xué)的真相才漸漸浮出水面。
只是因?yàn)樗象w育課的時候想上廁所,但不好意思向老師打報(bào)告,所以尿褲子了又被一群小同學(xué)給圍觀了而已。
其實(shí)這也沒什么,誰小時候還沒點(diǎn)糗事,大家笑一笑也就過去了。
但7歲的喬澤瀚覺得天都塌了,吵著鬧著要轉(zhuǎn)學(xué)。
喬父和喬母拗不過他,只好把生意重心從隔壁市轉(zhuǎn)移到了希城,沒想到越做越好。
或許是因?yàn)橛辛艘淮蝸G臉的經(jīng)歷,才7歲的喬澤瀚便知道了臉面的重要性,所以他一直很小心,也就沒再丟過臉。
然而,縱使他很欠揍,但呂寧安依然想要跟他好好相處,奈何小時候的他要多皮有多皮,她被他氣哭好幾次,就連坐在她前桌的黎江朵也沒能幸免。
于是,喬澤瀚一下子就從呂寧安最想守護(hù)的人變成了她最看不慣的人。
不過神奇的是,他們竟然在打鬧中成為了朋友,一直聯(lián)系到至今。
然而,即便是現(xiàn)在的喬澤瀚成熟穩(wěn)重了許多,呂寧安依然記得小時候被他氣哭的情景。
是以,難得地看見他吃癟,她分外開心。
但是看在他如此講義氣的份上,她笑笑就算了。
*
盡管喬澤瀚一再表示過自己的腳噴點(diǎn)藥就好了,但黎江朵還是不放心,便準(zhǔn)備送喬澤瀚去醫(yī)院給腳做個全面檢查,隨后走向我們,“一起去查查吧……”
我剛想說不用,突然想起旁邊還有個人,于是便抬起頭,看向許星朗。
許星朗向我遞過來一個安撫的眼神,對黎江朵說道:“我沒事,都是些皮外傷,剛剛安安給我涂過藥,已經(jīng)沒問題了?!?p> 黎江朵再三確認(rèn),隨后才放心地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而抱了抱我,輕聲再道:“謝謝你們。”
我摸了摸她的后背,心里感到一陣陣動容,但嘴上卻很嫌棄,“知道了,別肉麻了快走吧!”
黎江朵起身笑了笑,“回頭請你們吃飯?!?p> 說完便繞到副駕駛,打開車門,黎伯父的大聲嚷嚷倏地變得很清晰。
他說,“打個架都能把腳崴到,你這不行啊,哪天我?guī)闳ゾ毦?,保?zhǔn)讓你一打十還能拐個彎……”
她無奈笑笑,跟我招了招手,上了車。
于是,剛剛還熱熱鬧鬧的院子里,此刻只剩下了我和許星朗兩個人。
空氣一下子就安靜了。
我抬起頭,剛準(zhǔn)備說些什么,便見許星朗有些失神地看著黎伯父遠(yuǎn)去的方向。
“想什么呢?”
許星朗聞聲垂眸,看向我,一臉認(rèn)真,“我在想黎伯父什么時候帶喬澤瀚去練,能不能帶我一個,我也想一打十?!?p> 我抿了抿唇,解釋道:“黎伯父說話比較夸張,一打十倒是不至于,一打三還差不多?!?p> 許星朗眼睛一亮,“一打三也行!”
我以為那只是他作為一個男生對于好身手的向往,便笑起來,準(zhǔn)備打趣他幾句。
但看見他眼底那若有若無的愧疚和自責(zé),我猛然意識到,不對。
余光又看見他微微捏緊的拳頭,我不由得,想起了不久前發(fā)生的一些事。
其實(shí)許星朗原本可以不用受傷的。
都是因?yàn)槲?,那時我光顧著跟閔饒撕扯,沒注意到那個從他手里逃脫的小黃毛。
那個黃毛極其靈活,從許星朗手里掙脫開后便直奔我而來,試圖從背后將我打暈。
是許星朗迎面替我擋下了這一擊,并借力把那個小黃毛按在了地上。
而那時的我騎在閔饒身上,剛剛束縛住她的行動,只來得及看到許星朗的一個側(cè)臉,還沒來得及去查看他的情況,便聽見了警笛聲。
下一秒,不遠(yuǎn)處傳來了一陣汽車發(fā)動的聲音。
只見那條偏僻的巷子里,開走了一輛面包車。
那輛車走的很匆忙,似是落荒而逃。
而被按倒的幾個小黃毛,都不約而同地,憤憤地看向那輛車。
就連閔饒,在看到那輛車開走之后都變了臉色,嫌棄地念叨了一句,“廢物!”
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如果今天不是我們?nèi)硕啵绻麃淼竭@里的只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孩,她一定會被帶走。
幸好,壞人都被抓到了。
到警局的時候,我第一時間買了一些止痛噴霧,還有一些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膏。
我哥傷的最輕,不以為意地?cái)[擺手拒絕了我的藥。
喬澤瀚傷得最重,腳扭得都快站不起來,但可以自己噴止痛噴霧。
只有許星朗傷在了臉上。
看著那張本該干干凈凈的臉突然多了一抹刺眼的紅,我心疼得不得了。
我拿出棉簽就要給他涂藥,他卻擋了一下,伸手就要來拉我的手腕,被我勒令了一句,“別動!”
都什么時候了還要牽手。
他才安靜下來。
可他不說話,也不喊疼,就一直拽著我的衣角,我都不知道我下手重不重。
等到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給他涂好了臉頰上的傷,他第一時間拉過了我的手腕。
我這才知道,他剛剛是要干什么。
只見他動作很是輕柔地揉著我手臂上的那塊淤青,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還沒等我問他,為什么要說對不起,黎江朵就來了。
然后我就……
去告狀來著。
想到這,我有點(diǎn)心虛,但又有點(diǎn)無奈。
心虛是因?yàn)槲以谀信笥延悬c(diǎn)傷感的時候跑去跟閨蜜說話,無奈,則是因?yàn)椴碌搅怂麅?nèi)心所想。
我不由得嘆了口氣,“今天的情況又不常有,再說你的身手還可以啊,可以保護(hù)我的?!?p> “可你還是受傷了,是我不夠強(qiáng)?!?p> “只是有點(diǎn)淤青而已?!蔽覠o奈。
“如果我的身手能再好一點(diǎn),你連淤青都不會有?!?p> 許星朗一直垂著頭,不看我,語氣自責(zé),又難過。
我抿了抿唇,想再說些什么,但到底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是抬起雙手摸上他的后頸,隨即踮起腳,將他抱在懷里。
“那等這件事告一段落,我們一起去找黎伯父,跟他學(xué)一下,好不好?”
“經(jīng)過今天這么一遭啊,我覺得我也要學(xué)些防身術(shù),到時候咱們倆就是強(qiáng)強(qiáng)聯(lián)手,那多酷啊,是不是?”
許星朗撫上我的腰,漸漸收勁,回抱住了我,卻不說話。
我只好從他肩膀上起身,盯著他的眼睛,耍賴道:“你說嘛,酷不酷?”
許星朗定定地看了我?guī)酌?,直到眼底漸漸浮現(xiàn)出往日的眸光,隨后揚(yáng)起嘴角,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微笑,“酷?!?p> 我不滿,“你好冷淡,你熱情一點(diǎn)嘛?!?p> 許星朗眨了眨眼,隨即很是夸張道:“天吶,也太酷啦!”
我被他的反差逗笑,剛想錘他一拳,便被他抱進(jìn)了懷里。
而后,他在我耳邊說,“到時候,我們二打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