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笨小孩
林小果和季羽蒙在正式錄制的前一天清早，入住園區(qū)酒店。
身為同公司的前輩，秦鹮起了個大早下樓迎接，拎著從餐廳打包的早飯......胡辣湯，韭菜盒子，還有面包牛奶。
林小果個子小小的，扎了個高馬尾，挑染粉紫色，單側(cè)耳骨上一排閃亮亮的水鉆耳釘，率先從保姆車上跳下來：“秦鹮姐！”
秦鹮誒了一聲。
“怎么還親自下來接我們了，冷不冷......呀，還有早飯！秦鹮姐你真好！”
小姑娘嘴甜又活潑。
因為是網(wǎng)紅出身，秦鹮從前每次見她，都是在短視頻app里，今天沒了短視頻濾鏡，秦鹮發(fā)現(xiàn)，林小果的五官其實很秀氣鄰家，關(guān)鍵是從頭到腳透著機靈勁兒，討人喜歡。
正寒暄著，保姆車上又下來個女孩子。
長發(fā)高挑，黑色大衣把身段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黑色及膝長靴，秦鹮不認(rèn)得品牌，但肉眼可見，從頭到腳一身有錢人的氣息。
聽說季羽蒙是伯克利回來的，家境也好，從這一身裝束就可見一斑。
只是這么厲害的人，簽到了一圓娛樂，到現(xiàn)在也不瘟不火，算不算明珠暗投呢？
秦鹮把亂七八糟的想法清空，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羽蒙?！?p> ......其實只是客套，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面。
季羽蒙愣了下，還是回了個淺淡的微笑：“你好?！?p> 助理忙著搬行李，林小果已經(jīng)在翻秦鹮手里打包盒了：“我早上沒吃東西，還想著，來了酒店應(yīng)該也沒早飯了，幸虧秦鹮姐！”
季羽蒙沒動手，甚至離了幾步遠(yuǎn)：
“大清早你吃這種東西，味道不重嗎？”
秦鹮一時啞言，正要解釋才發(fā)現(xiàn)，季羽蒙不是對她說話，而是和林小果。
“季大小姐，中國人的早餐就是這些，你愛吃就吃，不愛吃就離遠(yuǎn)點，有味也沾不到你身上。”林小果嘴上功夫了得：“......喝了幾天外國咖啡還真以為自己白種人??？賤不賤啊......”
音量不小。
秦鹮還以為兩人要吵起來了，可季羽蒙只是冷哼一聲：
“那也比有的人強，一身的臭毛病，社會搖出身，煙酒不離手，公鴨嗓子也敢自稱歌手。”
說罷，搖搖頭，扭著腰肢進了酒店大堂。
秦鹮被兩人這一頓夾槍帶棒嚇到了，剛剛還帶著睡意，霎時清醒了：“小果，你倆這是......”
“沒事姐，她那人就那樣，家里有錢給她鋪路，所以誰都看不上，我早就習(xí)慣了。”
林小果聳聳肩，從口袋里翻出煙盒來，彩色包裝，水果味女士煙，沖秦鹮歉意笑笑，點煙器咔噠一聲點燃：
“秦鹮姐，我記得你也是留學(xué)回來的吧？也是學(xué)音樂的？”
秦鹮點點頭：“是，不過和羽蒙的學(xué)歷沒法比?！?p> “她算個什么，這個圈子里才華是重要，但誰紅誰不紅都是命，我初中沒念完，村里出來的，還不是比她混得好？”林小果有些憤憤。
秦鹮吸了兩口二手煙，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接話了。
論學(xué)歷才華，她比不上季羽蒙。
論粉絲人氣，她比不上林小果。
這么看來，好像她才是混的最差的那一個??？
......
林小果并不知秦鹮的腹誹。
混著冬日清早的寒意，匆匆抽完一根煙，親熱挽上了秦鹮的手臂：“走吧姐，上去，別冷著。”
......
......
......
短短半天，園區(qū)酒店就熱鬧起來了。
秦鹮還是秉著鴕鳥心態(tài)，怕碰見不該見的人，躲在房間不肯出去，連午飯都是在房間里解決的。
下午，林小果來敲房門：“姐，走啊，去拍照。”
秦鹮看她穿著的薄荷藍半袖T，是節(jié)目組發(fā)的，印著red one的節(jié)目logo，下半身是牛仔熱褲帆布鞋，一身青春洋溢，像個大學(xué)生。
“拍照？去哪拍照？”
“園區(qū)，酒店，哪都行，明天就開錄了，今天總要拍點照片發(fā)微博啊，給粉絲喂飯?！?p> 秦鹮想起自己八百年不營業(yè)的微博，發(fā)不發(fā)的，好像也不打緊。上次發(fā)的酒店房間健身照，點贊人數(shù)不超過一只手。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微博粉絲少，而且我也不愛拍照?！?p> “別啊?！绷中」雮€身子都探進她房間里了：“不愛拍照怎么行，知道姐你低調(diào)，但從明天開始錄節(jié)目，那么多鏡頭對著你，你還要擋著臉不成？”
說罷，上下打量起秦鹮來。
睡衣短褲，胸前一顆大草莓的圖案，大頭毛絨拖鞋，很拉胯的居家裝扮，唯獨一雙長腿格外矚目......
“姐，我竟然才發(fā)現(xiàn)，你真是腿精，又長又細(xì)?！绷中」麌K嘖兩聲：“走走走，我?guī)湍銚Q衣服化妝，這么騷的腿，怎么不知道發(fā)揮優(yōu)勢呢......”
......秦鹮不是沒聽過別人夸她腿好看，只是這形容詞，還是頭一回碰。
......
林小果化妝利落，沒用秦鹮動手，三下兩下就幫她搞了個淡妝，又換上了節(jié)目組要求的統(tǒng)一服裝，薄荷藍T恤練舞服。
只是半袖短褲，去室外拍照，多多少少有點作死。
酒店后側(cè)有片好看的花園，種滿了綠松石立金花，即便嚴(yán)寒依然花開不敗，林小果仿佛根本不怕冷，拉著助理凹造型。
小助理年紀(jì)很小，叫妮可，是公司派來給三人幫忙的。
秦鹮從來沒享受過助理待遇，即便是一對多。
以至于妮可鞍前馬后幫她補妝拿衣服的時候，萬分惶恐：“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秦鹮姐！該你了！這個角度好看，快來！”林小果朝她揮手。
秦鹮只好又把衣服塞給妮可，歉意地笑了笑，倚著一棵樹，手腳僵硬：“怎么拍......這樣嗎......”
林小果幫她擺了幾個姿勢，卻始終不滿意，咬著手指皺眉：“......姐，我怎么覺得你四肢不大協(xié)調(diào)......”
秦鹮登時泄了氣：“......你終于發(fā)現(xiàn)了啊?！?p> 從前在韓國留學(xué)的時候，也輔修過舞蹈課，可惜半學(xué)期不到，就灰溜溜退課了。
別人是跳舞，她是扭秧歌，還是同手同腳的那一種。
這些年肢體協(xié)調(diào)能力下降得更加厲害了。
從前只是不會跳舞，如今連靜態(tài)動作都完不成了。
林小果不服氣：“姐，你聽我指揮哈，手，放到身后，左腳放前面......是左腳不是右腳......不要邁那么大??！”
......
一番折騰下來，照片沒拍幾張，反倒在寒冬臘月的室外，忙出一身汗。
“節(jié)目里肯定要跳舞的，姐你可咋整啊......”
秦鹮嘆口氣：“算了算了，不拍了，我天生就這樣，也改不了了......”
“不行，再來?！绷中」顒邮帜_：“姐，你聽我指揮啊，我做什么動作，你和我學(xué)就好了，拍照而已，很簡單的，放松，放松......”
真的簡單嗎？
秦鹮快要哭出來了。
不遠(yuǎn)處，一輛黑色保姆車，停在原地很久了。
車?yán)锏膬墒抗庖恢倍⒅兊姆较?，具體點，是落在秦鹮的身上。
“這個秦小鳥同學(xué)，真是來選秀的？這個業(yè)務(wù)能力，有點頭疼啊?！壁w泉一臉欲言又止。
貼膜車窗，外面看不見里面，段若軒單手撐著額頭，倚著車窗，被秦鹮手舞足蹈的動作逗笑，勾起了唇角：“她就是這樣，笨得要命?！?p> “我聽你這語氣，倒像是寵小孩似的?！?p> 段若軒拿手機輕輕靠在玻璃上，取景框框住秦鹮，按下拍照鍵：“嗯，比我大兩歲的笨小孩?！?p> “姐弟戀?。俊?p> 段若軒沒回答，只是站起了身，拉開車門：“車?yán)锾珢灹耍タ纯礋狒[?！?p> 橫掃的冷風(fēng)直直打過來，趙泉打了個哆嗦，拎了外套急忙跟上：“阿軒！你先把口罩和帽子帶上！”